**失贞一事**
温世仪书房。
温世仪冷眼看着躬身垂首走进来的周麻,阴沉沉地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主子放心,都处理干净了,明日绝不会传出任何风声。”周麻躬身回答得很是恭敬,跟在温世仪身边那么多年,周麻很是知道察言观色,也知道怎么做事才能讨得主子欢心,所以他才能一直在镇国公府混得如鱼得水,如今他又岂会办差了事?
“嗯。”温世仪由鼻腔冷冷发出一声,盯着周麻的眼神多了一分杀意,“那你呢,今日你可瞧见了什么?”
“回主子,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周麻立刻跪到了地上,依旧恭谨地低着头。
“起来吧。”周麻办事一向不出差错,温世仪自然信得过,却还是不得不加以警告,“若是明日我听到外边有一丁点的传言,又当如何?”
“那小的任凭主子处置!”周麻说得信誓旦旦,知道大小姐这件事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除非他们再从阎王那儿回来,不然绝不会再有第四者知道。
“很好,退下吧,自己到库房领一百两赏银。”温世仪满意地遣退了周麻。
“是,小的告退。”听到赏银,周麻忍着心底的兴奋,躬身告退。
周麻退下之后,温世仪将目光落在了在旁低声抽噎的赵嫣儿,烦躁地斥声道:“别哭了!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做任何事之前都跟我商量商量!你不听,你看现在都成什么了!?”
温世仪盯着赵嫣儿的脸,愈看着她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愈是生气,全然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想要把她捏在怀里捏着疼着的感觉。
赵嫣儿被温世仪的怒喝弄得怔住,若是换做往日里,莫说她这样哭泣,便是她流一滴泪,温世仪都心疼得不得了,而如今,她的容貌毁了,竟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便是连假装待她温柔一番他都吝啬,呵!果然,男人都如此!
可是,如今她眼看着手中唯一的王牌毁了,她想要握在手里的权便也岌岌可危,就算她没有了美貌,也不能不想方设法将温世仪的心捆住。
“老爷,我是不想你太忧心,所以就没有与你商量。”赵嫣儿柔柔弱弱地说着,哭得梨花带雨,不着痕迹地用帕子半遮半掩住她脸上的疤痕,如此将她的另半边脸衬得愈加迷人,更显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惹得温世仪烦躁的心又忍不住一阵心疼,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温世仪轻轻拍着赵嫣儿的背,柔声的安慰着,赵嫣儿可是对温世仪整个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什么才最讨他欢心。
“老爷,嫣儿知道错了……”赵嫣儿低低饮泣,声音娇弱委屈得都能滴出水来,“可是心儿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我担心,我担心她受不住……”
“事已至此,哭也无济于事。”温世仪又开始烦躁,他如何又不心疼温心,温心可是他的心头肉,而他心里的想法又何曾不与赵嫣儿一样,将温心当做他稳走仕途官道的筹码,只要温心当上了青王妃,镇国公府可就有了青王爷这个丞相的靠山,还愁他在朝堂上没有立足之地吗?
虽说温颜也是他的女儿,但自小他就对这个女儿很是疏离,嫁进了青王府也不定会听他的话,所以在知晓赵嫣儿的计划后他也没有过多的责怪赵嫣儿,毕竟若是与他商量,他也会赞同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中间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竟将手里的宝贝搭了进去!
“老爷,这一定是温柔搞的鬼!”赵嫣儿说得咬牙切齿,她竟还想让心儿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老爷,温柔绝对不能留了!再留着只怕会有更大的祸害!”不除掉温柔那个贱人,她誓不甘心!“虽然处理了那些个下人,可是温柔那个贱人一定会对外散播谣言!”
“我知道。”温世仪的眼里也透出了狠意,既然她对他们构成了威胁,便是再也不能留了,而且若是不除掉她,指不定她还知道更多的事!只是,这事不能他们自己动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失手,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必须谨慎!
“老爷,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由我去找了青王爷再说。”
“找青王爷?做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去照顾好心儿便好。”温世仪递给赵嫣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此事拖久了不好,我这便去找青王爷。”
“老爷,可是现在已经入夜了。”赵嫣儿想要制止,“夤夜叨扰,青王爷不恼吗?”
“夤夜前去,才能更显失态之紧急。”青王爷的性子,他还是拿捏得准的,不然他又怎敢有要借他之手的想法。
“那嫣儿在府恭候老爷的好消息。”
“嗯,去照顾心儿吧。”
温世仪转身走了,赵嫣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眼里的光很是怨毒。
“啊——!不要碰我!滚开!滚开啊——!”赵嫣儿堪堪走到温心的卧房外,便听到了屋内温心的尖叫声,伴着深深的恐惧,赵嫣儿心一惊一痛,连忙冲了进去。
赵嫣儿一进门,便瞧见枕头衾被凌乱了一地,温心则是双手胡乱地挥舞着,眼神惊恐地盯着想要上前伺候的婢子,赵嫣儿看得心疼,上前给了两个婢子一人一巴掌,怒喝道:“还不快滚!?”
婢子落荒而逃,赵嫣儿则心疼地坐到了床沿上,看着一脸惊恐的温心,伸出手想要安抚她,谁料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温心,温心便又开始惊恐地大叫:“滚开!滚开!别碰我!”
温心一边尖叫着,一边拿起了身旁的枕头拼命砸着面前的赵嫣儿,赵嫣儿揪痛着心钳住了温心的双手,大声呵斥道:“心儿你冷静点!你看看我!我是你娘!我是你娘亲!”
“你滚!滚开!你不是我娘!”惊恐中的温心哪里看得到赵嫣儿,砸掉了枕头便朝赵嫣儿挥打着双手,尖利的指甲在胡乱挥打中挂到了赵嫣儿的脸。
“啪——!”赵嫣儿怒了,一巴掌打到了温心脸上,“温心你给我冷静点!你要是自己能聪明点,会中温柔的计吗!?会把自己弄成如今这个下场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温心在一瞬间清醒了,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赵嫣儿,不禁泪如泉涌,扑到了赵嫣儿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喊道:“娘——!”
哭累了,喊累了,身下的痛楚在清楚地告诉她白日里的屈辱,温心紧紧抓着赵嫣儿的手臂,软倒在赵嫣儿怀里,再次昏了过去。
在温心昏过去之前,她用尽她全部的恨意说道:“娘,温柔害我!”
赵嫣儿轻拍着昏过去的温心的背,低垂的眸子里尽是恶毒,轻声道:“放心吧,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待温心睡下之后,赵嫣儿换了身普通妇人的衣裳,也出了府去。**欲有风起**
翌日。“爷,这两日身子可有舒服些?”夙夜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冷澈,轻声问道。
“嗯,比往日好多了。”冷澈接过药碗,头也没抬,眼睛一边盯着面前书桌上的折子,一边饮着手里的药汁。
夙夜轻叹了一口气,劝说道:“爷,您这总是没日没夜地看折子,您若是再不好好歇息,您的身子会垮掉的,况且现在还是深冬。”
“我知道,夙夜你这天天重复同一句话,真是也不嫌烦。”冷澈将空药碗交到夙夜手里,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可就算夙夜天天重复着同一句话,爷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夙夜也很是无奈,谁让他家的主子偏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冷澈不置可否,微抬了眼看着夙夜,问道:“今日可青王那处有了什么动静?”
“爷料得无错,昨儿夜里温大人去找了青王爷,今儿一大早,敏夫人身边的小妮便悄悄从王府后门出了去,小妮回来不久,敏夫人便来对夙夜说想要出门走走,道是在王府里有些憋得慌了。”
“青王爷一向都喜欢夜里翻墙而入我白王府的,如今竟还改作风了?”冷澈嘴角勾起一记蔑视的笑。
“爷,青王爷不朝爷出手,而是将敏夫人找了去,许是想要对王妃不利。”对于青王,夙夜真的是恨之入骨,明里暗里想要害爷不说,竟还到白王府里偷人,如今被王妃咬了一口,真是为爷出了一口恶气,想他定不会就此乖乖地听命于王上,必要在大婚前做些什么。
冷澈之前亦不知道温柔存了想要报复青王的想法,事后知道倒是也不不吃惊,如此从旁出挫挫青王的锐气也好,也算从中帮了他一个忙,虽说青王城府不深,不成大器,却也不得不防,毕竟他还与太后勾结在了一起。
“嗯,王妃若是出门,你在旁陪同,带上些许暗卫,务必让王妃安全回来。”他既然说过不会让她无端受风吹雨打,便必不会食言。
“是,夙夜明白。”夙夜自然不舍得让温柔出事,毕竟冷澈的命还系在她手上,自然应得爽快,忽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爷,还有一事,便是今儿一早,便听到街头有人议论,道是昨日镇国公子在外与人偷欢了。”
“哦?昨日王妃可有去过何处?”这么巧,温大人也昨夜去找了青王,定是她从中掺和了什么。
“回爷,王妃昨日道是与温三姑娘一齐到西云寺祈福,日落时分与温三姑娘一道回了镇国公府。”夙夜顿了顿,疑惑道,“爷,难道今日的流言是出自王妃之手?”
冷澈没有直接回答夙夜的话,而是淡笑道:“若我记得无错,当日瞧见了王妃与人私奔之人,便是那镇国公子。”
“夙夜明白了,王妃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夙夜很是聪明,一点即通。
既然当日见到温柔私奔之人是温心,而若是温心不说,任谁也不会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而如今传出了温心与人欢好的流言,而正巧昨日温柔也去过镇国公府,若说此事与温柔无关,任何聪明之人皆不会相信,何况是冷澈。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冷澈倒不觉温柔这个令他赞赏的女子会是那曾经与人私奔之人,而以她的聪慧,又怎会落入温心那浅显的陷阱之中。
他不明白,亦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明白她。
“玄王与蓝王处如何?”说到玄王,冷澈的眸子忽然变得沉冷。
“玄王爷处没有动静,这几日均在府中,蓝王爷夜夜眠花宿柳,倒是昨夜有一个妇人去找过蓝王爷。”
“什么人?”
“只瞧见那妇人离开之后进了镇国公府,身份尚且不知。”夙夜顿了顿,再接着道,“却是暗探近几日打探到了些许关于严无离的消息。”
“说来。”严无离,让她看上的男人,他倒是有些许兴趣知道,冷澈在思忖着那找过蓝王的女人的身份,沉沉开口。
“王妃处置音夫人那夜,暗探瞧见了严无离进了蓝王爷所在的那家花楼。”
“为何那日不报来消息?”冷澈微眯了眼眸,一股危险的气息随即弥散开来,这么说来,严无离便有可能是蓝王的人,而若是如此,那原本发生的镇国公子私奔事件,怕便是早有预谋的,而蓝王,目的何在?
“那日的暗探被发现,死了三人,一人逃月兑,却是身受重伤,昨夜才醒来。”夙夜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立刻回答道。
“蓝王身旁还有如此身手了得之人?”
“出手之人正是那严无离,目前还不确定其是否为蓝王爷所用。”
“继续让人盯好蓝王,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
蓝王,镇国公府,竟也牵扯到了一起?
唯有镇国公府可为尔援,看来他真要好好与温柔见一回才是。
镇国公府。
温颜很是惴惴不安,后日便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她却一点都欢喜不起来,她知道青王爷绝不会爱她,而她既已做好了要权不要爱的决定,爱与不爱她便也不在意了,而最紧要的是,昨日温柔离开之前对她所说的话。
赵嫣儿没有得手,且还搭进了温心,必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小心。
这是温柔留给温颜的话,温颜自然也知道赵嫣儿绝不会让她嫁到青王府,必会在这今日下手,不知道赵嫣儿还会用何种手段取她性命,她必须千万当心才是。
“小玲。”温颜将书写好的笺子折好,唤来了贴身婢子小玲,而后解下系在自己脖子上的玉坠,将笺子与玉坠一齐交到了小玲的手里,小声地叮嘱道,“拿着这两样东西去白王府找白王妃,你去了让白王妃且留你在白王府呆一日,明日再回来。”
“小姐你要做什么?你明日就要出嫁了,小玲不在身边伺候着怎么行。”小玲手里攥着笺子和玉坠,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快去,从后门出去,千万别让任何知道你去了白王府。”温颜握住了小玲的手,用拜托地眼神望着小玲,叮嘱道,“我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了,快去。”
“小玲知道了,小玲这就去!”小玲也不问原因,她从小与温颜一齐长大,极少看到自家主子这么郑重其事地要她办一件事,且还说出了将命交到了她的手上,便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应声,转身走了。
小玲走后,温颜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明日的吉时她没有出现,温柔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而她如今,又要再赌一把了。**大作文章**
此刻的温柔,正在院子里看红梅傲雪,不由得伸手为那枝头的红梅弹落压在花枝上的雪。抬头望了望并非明亮的苍穹,没有风,暗淡的云压在天空一动不动,却只有他们这些人知,如此安静的天气,实则却是风雨欲来。
“尹儿,云浪回来了没有?”温柔拢了拢肩上的大氅,端过尹儿递过来的手炉,捂着手炉轻问道。
“奴婢这就去瞧瞧。”
“嗯。”温柔点点头,依旧独自赏梅。
稍倾,尹儿碎步跑了回来,躬身道:“王妃,云浪哥还没有回来,不过云浪哥办事不会有差,王妃只管放心便是。”
温柔望了一眼一说到云浪便忍不住骄傲的尹儿,不由得打趣道:“小尹儿,还没做小媳妇呢,怎的就这么急着为你的好哥哥说话了?”
尹儿倏地红透了脸,竟羞得说不上话了,看着尹儿一副害羞的模样,温柔本就舒畅的心情更是大好,不由得笑出了声,折下枝头一朵红梅,放到了尹儿手心里,笑道:“带上,红梅配佳人,等你的好哥哥回来了,让他看着开心。”
“王妃就别再打趣奴婢了,”尹儿捏着温柔摘下的红梅,在指间转着,埋下头,双颊红得比手中的红梅更甚,而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王妃尽打趣奴婢,害得奴婢险些忘了正事,方才我出门去瞧云浪哥回来了没有,正巧看到一个婢子模样的姑娘前来,说是三姑娘差来找王妃的,听说是三姑娘,奴婢先让她进来了,正在院子外候着,王妃可要见?”
“许她进来。”温柔收起了眉梢的笑意,转身回了屋子,温颜此时派人找她,定然是赵嫣儿要做些什么了。
待温柔回屋坐到了太师椅上,一名身穿橘色棉袄的小姑娘便跟在尹儿身后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进屋便跪到了地上,朝温柔请安道:“奴婢小玲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起来吧。”温柔打量了小玲一番,淡淡应了一声。
“奴婢谢过王妃。”
“说吧,三妹妹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小姐让奴婢将这两样东西一齐交给王妃。”小玲低着头说完,小心地从怀里拿出那折好的笺子与玉坠,尹儿上前接过,再交到了温柔手里。
温柔接过笺子和玉坠,将玉坠放心手心里端详了一阵,确定是温颜之物无误,才打开笺子,看罢,嘴角勾起一记满意的笑,在向小玲问道:“三妹妹还说了什么?”
“小姐说,让奴婢求王妃留奴婢在白王府过一日,明日奴婢再回镇国公府去。”小玲恭谨小心地回答道。
“你这一路来白王府,可有被人发现?”
“回王妃,奴婢一路上很是小心,没有任何人发现奴婢来了白王府。”
“既然如此,尹儿,带她下去歇着吧。”
“是,王妃。”
“王妃,请恕奴婢多嘴,可是奴婢真的很想知道小姐是不是遇到了危险的事情?”小玲重新跪下,虽然害怕被怪罪,但是她确实担心她的主子,却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
“忠主之心诚可见,放心,三妹妹无事。”温柔却是淡淡一笑,小玲不敢再多话,跟着尹儿走了。
尹儿离开之后片刻,云浪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温柔允了他进来。
因着自己身边确实需要忠诚之人,且从昨日云浪的言行中看出他是一个可用可信之人,回白王府之后,温柔便直接与夙夜说,要将云浪提在身边做事,夙夜只是看了云浪一眼,便允了,如此云浪便留在了白王府为温柔效力。
“云浪见过王妃。”云浪在温柔面前单膝跪下。
“起来吧云浪,日后在我面前不必行如此大礼,你与尹儿,我皆信得过,在我面前有事说事,不必拘谨。”温柔说得温和。
云浪心头一热,应了一声“是”,便站起了身,从小寄人篱下为奴为隶,任人使唤,动不动便是受打受骂,从未遇到一个让他甘愿效忠的主子,前些日子听着尹儿念叨着温柔的好他还嗤之以鼻,笑这世上哪可能有哪个主子是真心把下人当人看,真心待下人好的,且尹儿求他为温柔办事的时候他亦不想答应,要不是念在与尹儿的情分上不忍拒绝了尹儿,他绝不会帮温柔办事。
而如今,他是见到了尹儿所说的好主子,她的一言一行且她对他的态度,皆让他震撼得不可置信,她不是将他当奴役使,而是每句话里都带着七分平等,在她面前,他竟不觉自己低人一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甘情愿地遵从,虽然昨日才见到他,可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心底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觉得,她,才是他值得效忠之人!
“王妃所托之事,云浪已办好,不出明日,镇国公子与人欢好一事必定传遍整个帝都。”不等温柔开口,云浪便已先行禀报。
“好。”温柔很是满意,之前她倒没有想到她竟会得到一个这么可靠的帮手,“那王三如何?”
“王三也已照王妃的吩咐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看好他。”
“云浪会的,没有得到解药之前,他想逃也不敢逃。”
“去告诉他,要想得要解药,就按我说得去做。”温柔转眸一笑,王三,她当然要留来做人证,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
“是。”云浪遵从道,“王妃若是无事,云浪便先行告退。”
“去歇着吧。”
赵嫣儿,你们的好日子也仅到明天而已了。
云浪方退下,便有一名婢子前来禀报:“奴婢见过王妃,院外敏夫人请见。”
“既是敏夫人前来,还不快快请进来。”温柔勾唇一笑,居然连王如敏也来凑热闹,只怕是青王那处也不闲着了,是想要做什么?取她性命么?
没想到她这条命这么多人惦记,她若是不好好地护着她这条命,岂不是让那些人得意忘形了?
青王,王如敏,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且看他们会使出什么好的计谋。
思忖间,屋外传来了王如敏柔柔软软的声音。
“王妃姐姐,妹妹前来叨扰了。”**引诱出府**
温柔看着打扮得素雅的王如敏,笑着站起身亲自迎了上去,“敏妹妹如何有空到姐姐这儿来了?”
“还不是在自己院子里闷得慌,特想来与姐姐坐坐,说说话解解闷。”王如敏虽然笑着,却是每一次见到倾国倾城的温柔,都忍不住心底犯恨,凭什么她就比她美!
不过就算她再美再迷人又如何,今日之后,她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敏妹妹来得正好,姐姐也是闷的慌,还不知如何打发这时日才好。”温柔自然是瞧见了王如敏眼底的嫉妒与恨意,若是想要对她下手,王如敏的下一句话必然便会有所暴露了。
“妹妹听闻一家名叫沁香楼的茶楼的甜点很是不错,便是宫里御厨的手艺都比不上。”王如敏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柔,一副对那茶楼极有兴趣地模样,“不知王妃姐姐有无兴趣与妹妹一道去尝尝那甜点?与其在王府里闷着,不如咱们出去透透气也好。”
温柔心底一笑,果然,想要将她引出去,既然如此,她不如将计就计,他们欲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的道理吗?
“既然敏妹妹对那甜点这么有兴趣,咱们去去也无妨,正巧姐姐对香茶感兴趣,去尝尝那茶楼的茶艺也是不错,也总比闷在王府里强。”
不过,只她自己,怕是不够,若只是王如敏自己的主意,她倒不怕只身前往,若是青王的主意,她便不得不防,虽然她瞧不上他那脑子,但他毕竟也是堂堂丞相,自然不会像赵嫣儿那样好对付,若是要去,还是让云浪在身边跟着为好。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但是还是谨慎为好,毕竟她的命只有一条,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如此,王妃姐姐就快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门吧,妹妹真是快闷坏了。”王如敏一脸的兴奋,心里得意,又暗自鄙视了温柔一番,果然蠢驴一般,这么轻而易举便上当了,若不是爷说此事让他来解决,到了茶楼之后她便立马让人杀了她!
可既然爷说了他来处理,她便不插手了,况且,爷还说了,处理了温柔之后便将她从白王府带出来,让她到青王府,到爷的身边去,一起等着他们的骨肉出生,所以为了她未来的幸福,她必须帮着爷把温柔引出去!
而那沁香楼,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待得温柔到了沁香楼,便让人假扮贼人持刀进入沁香楼打劫,让温柔死在乱刀之中!
如此,一旦温柔进入了沁香楼,便注定了在劫难逃!
“敏妹妹这么着急作甚?也待姐姐换身衣裳再去。”温柔沉了沉眼眸,这么急,便是想让她一个人都不带在身边,更好下手,她怎会如他们所愿。
温柔站起身,正想要在旁伺候的婢子去将云浪唤来,屋外响起了夙夜清亮的声音:“夙夜请见王妃。”
夙夜?前来作甚?不过若是能让夙夜一道跟着去,她便更安心了,毕竟她知道,夙夜绝不会害她。
“原来是大管事来了,快请进。”温柔复又在太师椅上坐下。
王如敏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恼怒,这个夙夜,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做什么?若是打乱了爷的计划要如何是好?
“夙夜见过王妃。”夙夜抬起头,瞧见了王如敏,复又低下头行礼,“见过敏夫人。”
“不知大管事前来所为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日青王爷大婚,王爷身子抱恙便不管了送礼之事,故夙夜特来向王妃询问,明日青王爷大婚,咱们白王府备甚礼为好?”夙夜说得很是恭敬,虽没有抬头,却知道王如敏此刻的脸色定是极难看的。
“这些事温柔倒真不懂了,大管事看着办便好,不必再过问我的意思。”温柔说得很是随和,随后又是笑道,“方才敏妹妹与我说帝都有一家茶楼的甜点很是不错,正约我一道前往品尝,若是大管事无事,不知可否送我与敏妹妹一程?”
“王妃姐姐,夙夜还要为青王爷备礼呢,岂有时间送咱们,咱们还是不要劳烦大管事的好。”王如敏连忙制止,若是夙夜也一道去了,岂不是让爷的计划跟难一分?毕竟若是夙夜在旁伺候,就必须将其一齐解决掉,而夙夜可是白王的心月复,杀掉岂不是要引起白王的怀疑?所以,必须制止。
“既然王妃亲自开口,夙夜便是再忙也不敢不遵从。”夙夜自然知道王如敏心里在想什么,他本就是要在温柔身边跟着伺候的,又怎会如王如敏的愿。
“既然如此,便劳烦大管事了。”温柔朝夙夜微微点头,再朝王如敏微微笑道,“敏妹妹,那咱们这便走吧,姐姐可忍不住要闻闻那茶香。”
王如敏眼见自己的阻拦无效,连忙向身旁的小妮递了一个眼神,小妮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温柔!她要让她有去无回!就算多了个夙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镇国公府。
赵嫣儿遣退了温颜院子的所有下人,身旁只带着一个心月复徐嬷嬷踏进了温颜的屋子,徐嬷嬷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羹,赵嫣儿手里则捧着红嫁衣。
“三姑娘,快来瞧瞧你的新嫁衣,”赵嫣儿堪堪踏进门槛,温和地笑着唤着温颜,“来试试是不是合身。”
温颜正坐在窗前刺绣,忽闻赵嫣儿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的刺绣放下,亲自迎了上去,福身道:“颜儿见过夫人。”
实则,温颜心里将赵嫣儿狠狠鄙视了一番,蛇蝎心肠偏装着一副对她好的模样,若真的对她好为何自己坐了夫人的位置偏不让她称她一声“母亲”?而她只能称她为“夫人”,赵嫣儿明摆着将她庶女身份亮明了,一辈子也休想翻身,就是称她一声“母亲”她都嫌脏;若是真的对她好,如何就这般闯进了她的卧房,连通传都不让婢子通传一声?若是真的对她好,岂会她明日就要出嫁,这个家至今却连一件嫁妆都没有准备?
不过她也知道,不是赵嫣儿不备,是她觉得备了也没有用,因为给一个死人备嫁妆没有必要,整个镇国公府上下,怕是没人愿意她嫁到青王府!
便是那个生她却从不多看她一眼的爹,怕都是恨她抢了温心的青王妃之位,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吧!
“三姑娘不必多礼了,快先坐下,吃一碗燕窝羹,我亲手炖的,吃完之后便试试看着新嫁衣合不合身。”赵嫣儿接过徐嬷嬷手中的燕窝羹,递到了温颜面前。
温颜盯着那碗燕窝羹,伸手接过,再抬头望着赵嫣儿。
赵嫣儿给她送燕窝羹,当真是天下奇闻!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这燕窝羹,许不是一般的燕窝羹!**蓝王主仆**
与此同时,蓝王府。
蓝王冷泽躺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用手支着下颌骨慢慢往外侧转过身,透过纱帐,微抬眼眸望着垂首站在床榻前的严无离。
蓝王伸手撩起了纱帐,轻声唤了严无离:“无离,过来。”
严无离没有说话,替蓝王将纱帐撩了起来,在钩子上挂好,便在床榻前单膝跪下。
蓝王抬起手,用拇指指心摩挲着严无离皱紧的眉心,心疼的眼神,的双肩,几缕乌黑的发丝滑到*的胸前,两人之间,一种暧昧的味道蓦然散开。
“如何紧皱着眉心不放?可知我会心疼?”蓝王的声音很是柔软,严无离却是面不改色。
“主上。”严无离沉沉开口了,“主上与镇国公府还有青王爷素无瓜葛,为何当初要答应帮助温夫人,让属下接近温柔儿?既然事情已经办成,如今为何还有再帮着温夫人,要将柔儿置之死地?”
昨夜赵嫣儿前来,严无离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是惦记上了柔儿的性命,正当他悔不当初的时候,她竟还想取柔儿性命!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何?”蓝王阴阴一笑,撩起了严无离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着,不冷不热道,“没有为何,当初不过是瞧不起青王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一时兴起想要背地里踩他一脚,所以才会答应赵嫣儿,而且还将我最信任的你派去完成这个任务。”
“而如今,”蓝王的笑容突然冷了下来,捏住了严无离的下颚,朝严无离靠近一分,让自己的气息清晰地落在严无离脸上,“你的魂儿都被她勾去了,让我如何能让她留下来呢?嗯?”
严无离只觉得心底一冷,一直以来,若是看见蓝王这样的笑容,严无离知道他一定是非要取对方性命不可了,若是以往,他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任务,而如今,主上想取的是他心底最在乎的人的性命,他无论能一如既往地为主上奔走效命!?
当初,他是真的要与柔儿远走高飞,若不是主上下了死命,如今他必是与柔儿在某处幸福地生活着,而不是如今的让柔儿身处危难之中,他已害过柔儿一次,怎还能让她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主上,柔儿不过一届女子,又何必痛下杀手?”严无离心底极痛,一方是他最爱的人,一方是他至死也不能背叛的主上,他该如何是好?
“柔儿柔儿,无离真是叫的好生亲昵,无离不要忘了,她如今可是我的嫂嫂,”蓝王笑得更阴邪一分,捏着严无离下颚的手也更用力一分,“记住,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你可知道我若是生气来的后果的。”
“主上,请您饶白王妃一命!”严无离立刻低下头请命,他当然知道主上生气的后果。
蓝王松开了手,冷着声音吩咐道,“无离抬起头来。”
严无离听命,慢慢地抬起了头,蓝王邪魅一笑,双手环上了严无离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朝严无离凑近,让自己的胸膛紧贴着严无离结实的胸膛,感受严无离那实实在在的心跳,附到了严无离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既然无离这般心疼她,那么她真的是留不得了,若是留着她,无离的心很快便没有我的存在了。”
“属下绝不背叛主上!”对于蓝王的动作,严无离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回答得冷静,“属下只求主上放过白王妃!”
“无离,留着她,不仅要担心你日后会向着她,还担心她会与白王结成一党,为预防白王势力增长,除掉她,对我有益无害。”她在殿前广场射出的三箭,可是实实在在不容小觑的实力,若是她为白王效力,无疑是一个劲敌,况且根据所得消息,她简直与之前就是判若两人,不得不防,“若是若此,无离还想护着她而不顾我吗?”
“主上,属下只是不忍见白王妃受死,并非有心不顾虑主上。”如此一层利害关系他自然是想到了,可是他相信即便柔儿不死,主上绝不会让柔儿危害自己半分。
“无离。”蓝王慢慢松开了严无离,拿过一旁架子上放着的衣衫,披到身上,之后从枕边拿起了一支玉笛,低垂着眼睑,让严无离辨不明他眼中的笑意,“如此沉重的问题,不如我吹首曲子,缓缓之后再论如何?”
严无离不解,却也不敢多话,主上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猜得透过。
说罢,蓝王将玉笛抵到唇下,十指微动,低缓的音符便从他的指间缓缓流淌而出。
只是,笛音堪堪响起,严无离便觉得心底传来一阵抽痛,随着曲子在缓缓行进,那轻微的抽痛转为了剧痛,仿佛千万只虫蚁在啃咬他的心一般,剧痛难忍,严无离强忍着心口的痛,脸色慢慢变为惨白,额上不断沁出细汗。
这笛音——
蓝王忽然停下微动的五指,笑看着面色惨白的严无离,抬起手,用衣袖轻轻为严无离擦拭着额上的细汗,关心道:“无离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还冒了这么多汗,可是身子有不舒服?”
也不待严无离回话,蓝王兀自笑着,再次吹响了玉笛,随着那倏忽高扬的笛音,严无离轰然倒到了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冷汗大滴大滴地沁出,湿了一身襦衫。
“主上,你……”对他做了什么!?
“呵呵,无离还不知道吧?在派你到她身边时,我就在你身上下了蛊,为的就是防你真的对她动心,本以为这蛊虫我一辈子都不会动用,没想到,”蓝王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朝严无离微微俯,眼里尽是冰寒,“没想到,你真令我失望。”
“这蛊名唤噬心,一旦我吹响这支玉笛,便是千里之外,也会令你生不如死,无离,滋味如何?”蓝王蹲,将严无离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拢至耳后,语气转为忧伤,“无离,别让我伤心了,嗯?”
“主上,属下,属下未曾想过要背叛主上……”严无离说得艰难,笛声虽然停止了,但是那蛊虫好像还在啃咬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背叛我。”蓝王用指月复轻轻摩挲着严无离的脸颊,轻声道,“所以为了再一次证明你对我的忠心,这次的任务,依然是你去完成。”
“……!”严无离震惊,让他亲手去取柔儿的性命!?便是死,他也做不到!
“怎么?不愿意吗?我这也是为你想才让你去的,若是让别人去,我可是会令她有各种各样痛不欲生的死法,再或者,用这噬心蛊将她折磨致死,也是不错的办法。”蓝王仍旧在轻轻笑着,仿佛在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主上,属下,属下遵命!”严无离紧紧咬着唇,艰难无比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他的舌尖,能尝到浓浓的血腥,他知道,主上说得到便做得到,与其让柔儿落到其他人或者主上的手里,不如他让她走得安然一些。
心,痛到极致,仿佛窒息般的痛楚,为何,偏偏要如此!
不经意,竟是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蓝王伸出舌头,用舌尖舌忝掉了那滴泪,将下巴搭在严无离肩上,阴沉沉低声道:“去吧,无离,今后便要记住了,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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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万事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