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满部叛乱了!扎满部的老酋长年纪大了,脑筋有些糊涂,因为太宠爱比他小二十岁的继室新夫人,竟然想把位子传给新夫人所生的小儿子。他的前任夫人已经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们当然不会愿意,一家人吵吵闹闹,最后终于大打出手。
吴阳一共由五大部落组成,乞罗部,刺刺哈儿部,塔塔部,雅赫拉部,扎满部。乞罗部是众部落之首,也是国主掌控的部落,人马最多,所占的草原也是最好的;扎满部在所有部落中是最弱小的一个,但是他所处的位置非常重要,他们占据的草原与西南方的唐明国接壤,是吴阳国西南方的屏障。几百年来,历任国主都会与扎满部的酋长亲自盟约,结下兄弟之义。
扎满部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高于其他几个部落,它还拥有一些其他部落没有的特权,譬如说,酋长可以自行指定下任继承人,而其他几个部落的继承人则必须经过国主的认可才会获得合法地位。
就是这个自行指定继承人的规矩,现在给扎满部带来了灾难,战火不断绵延,边境上唐明国的探马明显增多,而且他们还在不断增派军队赶往西北方的边疆,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这是萧轩宸继任国主以来遇到的第一桩大事,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可能稳坐在温阔尔的王帐内,等待事情自己平息下来。他只能亲自赶往扎满部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庄魅颜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些是男人的事情。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个就是宝宝,一个就是宝宝的父亲。她望着天边云舒云卷,心中不由默默祈祷,不求荣华不贪富贵,只愿心中喜欢的人儿们一生平安。
“王后。”春菊端了一碗清香的糯米粥走进帐篷,看到庄魅颜一脸虔诚地跪在床榻上默然祈祷,顿时猜出了她的心思,便笑道:“您又在担心国主的安危么?别想太多了!国主少年得志,英明神武,肯定会马到成功,老天爷还有他们的狼神大人也会保佑他的,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养好身子,把您和小太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庄魅颜见她说的有趣,不由“扑哧”一笑,道:“死丫头,乱说些什么?这里可不比咱们在祁阳镇的时候,你说话可要收敛一点,上次挨的鞭子这会就忘记疼啦?”
说到挨鞭子,春菊有些不忿,道:“那些太妃太后也太不讲理了,好歹您也是王后啊!”
庄魅颜神情一敛,立刻竖起食指,警示性地看了春菊一眼,春菊自知语失,也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此时帐篷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咱们说的都是咱们无双话,外面那些人听不懂的。”
“小心行得万年船,春菊,你看雪鸢她就一直在学着说吴阳话,你以前跟着我做生意,吴阳话也是会说的,从今天开始,不管人前人后,咱们都尽量不要说无双话,明白么?”
春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道:“是!”
庄魅颜瞪了她一眼,春菊吐了吐舌头,重新用吴阳话说道:“是!”
“你又端什么来了,拿走拿走!”庄魅颜这时候看到春菊手里端的粥碗,立刻皱起眉头嚷道:“一天吃八顿饭,看到碗我就想吐,呕--”
这也不知怎么,最近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说了个“吐”字,胃里的东西就站不住了,翻江倒海全给倒出来了。庄魅颜吐得全身无力,脸色蜡黄,趴在床边申吟不止。春菊也慌了神,迭声道:“这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您怎么吃什么吐什么?难怪人家都说怀胎十月就是害了十个月的病。奴婢去请大巫医过来看看吧,他总得想个法子让您不吐才行啊。”
“女人怀孩子的时候哪有不吐的呢?狼神大人说过陈旧的出去,新生的才能进来。孕育新生命,就需要把身体里不好的东西吐出体外,这样孩子才会健康。族里的老姆妈说过,怀孕的时候闹腾得越厉害的母马越能生下好马驹,怀孕的时候,吐得越厉害的女人越能生个健康的孩子。”苏娜平静的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
春菊有些不服气,反驳道:“这样吐下去,大人身体会受不了的,况且,你怎么能那母马跟王后作比较呢?”
春菊面色有些不忿,无双人来到吴阳之后,受到许多吴阳人的欺凌,因此,春菊对吴阳人都抱有很大的成见,对苏娜也不例外。
庄魅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我,我没事。苏娜说得对,女人怀孕哪有不吐的道理,春菊你就别大惊小怪的。”
庄魅颜喘息着在春菊的帮助下靠在软褥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便问道:“对了,苏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小儿子好些了么?”
苏娜恭敬地行礼,回答道:“多谢王后关怀,我的小儿子像小牛一样结实,已经没事了。”
原来昨晚苏娜的家人来找苏娜,说她的小儿子生病了,让她回去看看。庄魅颜为人宽怀,立刻让苏娜赶紧回家,还让她等孩子病好了再回来,但是苏娜只在家里过了一夜就赶了回来。庄魅颜心细如尘,她留意到苏娜眉角隐约有些泪痕,心中有数。
“孩子得了什么病?”她轻轻问道。如果是普通的小病,她的家人是不会在深夜赶到王室的帐篷区叫她回家,肯定是很严重的病。
苏娜的眼睛红了红,但她克制力很强,勉强展颜道:“没什么,只不过着了凉,吃几服药就好了。”
“胡说!”庄魅颜轻声责备道:“苏娜,你难道要我派人到你家里去看看吗?”
苏娜垂下头,低声回答道:“是打摆子!”
打摆子就是疟疾,这病对小孩子来说格外凶险的,草原上的巫医们并没有治疗这个病的方子,只会让病人苦熬--扛过几回发作病自然就会痊愈,然而每次病症发作都是很凶险的,他们只能祈求狼神赐福,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原来是这个病。”庄魅颜听了之后却眉心舒展,微笑道:“这病以前春菊也得过,后来是江玉堂大夫给配了几服药治好了,这几年倒没有犯过。春菊,那时江大哥说怕你的病以后再发作,不是给你配了几粒青蒿丸么?你有没有随身带着?”
春菊应声道:“带着呢,奴婢这就去拿。”
春菊不多时就赶了回来,拿着一个锦囊,交到苏娜手里,复又叮咛她药丸的用法和注意事宜。苏娜感激万分,弯腰行礼道:“多谢王后!多谢春菊姑娘!”
“那你快回去照顾孩子吧。”庄魅颜催促道。
“不着急的,他昨晚已经熬过一夜,现在睡得很香甜,下一次发作会在一天之后,苏娜晚上再回去照顾他吧。”苏娜早就听说无双国有治疗“打摆子”的特效药,今天回来就是有心想跟王后打听一下,看她能不能帮忙找无双国的大夫弄到这味药。没想到,王后比她想得还周到,不等她开口就问起此事,又赶巧春菊得过这种病正好有现成的药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娜心中感激,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神情并不十分激动,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后,羊群里的母羊自己就能生下小羊,怀孕的女人也一样不需要特殊照顾。你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啦,下地走走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春菊皱眉道:“可是大巫医不是说过,王后身体虚弱要好好静养吗?出去走走,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苏娜看到春菊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笑道:“国主让苏娜来陪伴王后,当然会全心全意照顾她的。苏娜自己生了三个孩子,怀孕的时候,白天从来也没有在床上躺过,生最小儿子的前一天我还骑马跑了好几百里路呢!大巫医说王后要静养,是指她的心要静,下床稍微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对嘛!我早就说,你们不应该把我拘在床上,越是躺着我就越不想吃东西,光想着吐了。”庄魅颜这几天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忍不住随声附和,连连点头。
春菊见状勉强同意道:“那您就出去走走,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不要逞强啊!”
庄魅颜哀叹道:“他在的时候他管着我,好不容易他出了门,这你又要管着我?”
春菊窘迫地道:“奴婢不敢!这都是国主的吩咐,奴婢怎么敢不遵从?苏娜姐也是,这么好的提议怎么不早点跟国主说!王后这几天可憋闷坏了。”
苏娜呵呵笑道:“苏娜也不敢啊!国主恨不得把王后用最美丽的帐篷永远罩在他身边,苏娜可不敢跟他说的。”
苏娜和春菊两人对视一眼,会意地笑了起来。庄魅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那家伙呀!真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庄魅颜在苏娜的陪伴下来到帐篷区的外面,望着那片宽广的草原,庄魅颜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堵在胸口的那股郁闷之气云消雾散,呕秽之意稍减。苏娜嘴上虽然说的轻快,其实半点不敢大意,怕她太过劳累,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催着她回来。
庄魅颜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乖乖地跟着苏娜回到自己的帐篷。走到帐篷门口,庄魅颜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门口的女奴们个个垂着头,噤若寒蝉,看到自己来了,眼神期盼,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纷纷跪在地上。
庄魅颜皱起眉头,折身走进帐篷里。帐篷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案几上只有一杯香茗正缓缓冒着些许热气,清香宜人,这是她从无双国带来的名茶“暗香”,泡得越久香气越浓,且弥久不散。这种茶有安神镇静的功效,平时她都舍不得喝,只有这两日精神不佳才吩咐春菊拿出来的。
但是这碗茶明显已经被人喝过,只剩下半杯,而帐篷里并没有其他人在。庄魅颜觉得事情有些不妥,立刻问道:“春菊呢?刚才是谁来过了?”
外头的女奴唯唯诺诺,没人敢说话。苏娜也皱了皱眉头,来到帐篷外喝问道:“朵拉,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名年纪少长的女奴跪着爬出人群,磕头道:“王后,苏娜姑姑,刚刚是耶律太妃来过了。她,她进帐篷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把春菊姑娘带走了!”
庄魅颜一惊,耶律太妃,就是昨天那个出言挑衅,还让她的行刑人鞭打春菊的女人,她擅自把庄魅颜的人带走,这种行径未免太过嚣张,完全不把她这个王后放在眼里。庄魅颜知道萧轩宸此时不在温阔尔,自己没有任何势力,此时不宜树敌争执,可是对方欺人太甚,居然直接到她的帐篷里带人。
有些事,必须忍;有些事,必须不能忍!
庄魅颜面色从容,和颜悦色地对那个朵拉问道:“朵拉,你不用怕,我不会怪你们的,你跟我说说刚才的情形。”
朵拉忐忑的心稍微安宁,大胆地说了起来。
刚才,庄魅颜在苏娜的陪同下到户外散步,她们走后不久,耶律太妃就过来了。女奴们自然不敢阻拦太妃,眼睁睁看她进了帐篷,而她们不能进去,只听见帐篷里似乎起了几句争执。春菊又哭又喊,然后就被耶律太妃的人强行拖走,耶律太妃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话,说,告诉王后,她的奴隶不会说吴阳话,我带回去教好了再给她送回来。
庄魅颜拳头紧握,面色仍旧如常,暗暗透了口气,微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我教导无方,那倒要去领教一番太妃的‘教诲’了。”
“雪鸢学吴阳语还没回来么?你们把她叫回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是!”
女奴们见庄魅颜丝毫没有生气也没有降怒于她们的意思,心里更宽,忙不迭地应承着去寻找雪鸢姑娘。苏娜静静地看着她,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太妃们的帐篷离太后的帐篷不过一箭之地,位于太后帐篷的后方,并排散开,各自保持一定的距离。按照规矩,太妃们的帐篷要比太后的帐篷小一个规格,并且帐篷顶端除了白羽毛不允许装饰其他东西,而太后的帐篷顶端插着一面绣着白狼头的旗帜,表示身份的高贵,异于其他太妃们。
耶律太妃的帐篷在这些太妃们的帐篷中间格外容易辨认,她的帐篷顶端插着一面蓝色的三角旗,上面绣着一朵八瓣花朵,那个是耶律家族的旗帜。这面旗迎风招展,与前面太后帐篷上的白狼旗帜遥相呼应,各具特色。
此时是午休时间,帐篷区显得格外安静。庄魅颜走过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春菊跪在耶律太妃帐篷外的日头底下,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微微垂着头,脸颊有些红肿,大约是被打了脸。她紧抿嘴唇,神情不忿,秋天正午的太阳毒辣,她脸上已经露出委顿之态,却咬牙强撑着,一动不动。
春菊这丫头颇具庄魅颜的风骨,带着几分倔劲。
庄魅颜看到春菊红肿的脸颊,心中一沉,她站在帐篷门口,却没有进去。女奴看到王后过来草就进去禀报,耶律太妃自持身份竟然也不出来迎接。庄魅颜微微一笑,站在门口说道:“太妃,听说有个不听话的丫头惹恼了您,魅颜特意过来给您陪个不是的。”
庄魅颜右手摁住左胸,弯腰行了个颇为尊敬的礼仪。陪在她身边的苏娜跟着弯了弯腰,同时深深看了她一眼。庄魅颜脸上丝毫没有委屈或者愤懑的神情,相反,她的表情很真诚,连耶律太妃的女奴们也认为这个无双国来的王后已经心生畏惧,开始对太妃屈服了。
春菊猛然抬起头,神情愕然,她用力抿紧嘴唇,眸中闪着泪光,几乎要哭了起来。
“王后--”春菊带着哭腔喊道,她不愿意看到小姐为了自己受委屈,向别人低三下四的央求。
“闭嘴!”庄魅颜猛然掉头呵斥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到了吴阳国就要说吴阳国的话,不会说也要学着说。你看这点雪鸢就比你做的好,她每天都学,而且最近还在学着骑马。到了吴阳就要把无双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才行,你以后要还是这样不长记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话劈头盖脸不问青红皂白,说得春菊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泪珠纷纷滚落,垂头抽泣不止。
“太妃!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回去之后我肯定好好罚她!”庄魅颜朗声道,“对了,魅颜听说太妃喜欢魅颜带过来的茶,所以特意带了一包过来送给太妃,如果太妃喜欢,魅颜那里还有,只管去取。”
庄魅颜冲身边的苏娜一使眼色,后者立刻毕恭毕敬地奉上一个精致盒子。
耶律太妃上午在庄魅颜的帐篷里喝了“暗香”茶,觉得香气宜人,唇齿留香,连精神也为之一振,至今还念念不忘。如今庄魅颜亲自登门拜访,言辞谦卑,还带来了礼物,耶律太妃脸上虽然没有露出笑意,但也缓和了不少。她眉毛轻扬,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有这样的心意很是难得,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耶律太妃同意接受礼物,女奴们立刻上前双手接过苏娜手里的盒子,奉到耶律太妃手里。耶律太妃瞟了一眼,那盒子十分精致,雕龙刻凤,做工繁复,显然庄魅颜对这份礼物费了一番心思,看到这个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得意。
耶律太妃又说道:“我们吴阳有句谚语,羔羊要是不跟着头羊走,就会在草原上迷路。王后,你从遥远的无双国到我们吴阳国来,许多规矩都不懂,若是没有一个有势力的家族照顾你,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的。太后为人严厉,她可看不得那些不懂规矩的人。”
耶律太妃字字句句意有所指,话里话外都藏了点意思。
庄魅颜颦眉沉思,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耶律太妃话里的含义。耶律太妃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王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呀!国主对你再好,可他仍旧只是一个男人啊!”
“我会好好考虑太妃所说的话。魅颜身体有些不适,先告辞了!”庄魅颜再次行了个礼,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又扭头对春菊喝道:“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别在这儿惹太妃生气,还不快滚回我帐篷门前跪着思过!”
春菊委委屈屈磕头道:“是!”
春菊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庄魅颜身后,亦步亦趋,步履沉重。回到帐篷里,庄魅颜长出口气,像没事人似地歪到床榻上,吩咐道:“大正午的,走了这么一大段路,怪渴的,雪鸢,快给我端杯茶来。咦!春菊呢?”
庄魅颜这才发现春菊竟然没跟着自己进来,苏娜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门口。庄魅颜瞟了一眼门口跪着的春菊,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时,雪鸢端着茶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后,春菊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丫鬟,就算有不是,看在千里跟随的份上,就请饶过她吧!”
雪鸢不明就里,看到春菊跪在门口心中不忍,就胡乱求情。
庄魅颜不置可否,她接过茶杯,吹了吹杯里的茶梗,悠然道:“这茶是什么时候泡的?我可不吃别人剩下来的!”
“王后,这茶是您出门前泡下的,已经放了半个多时辰,这是冲了二遍的,现在喝刚刚好。”雪鸢明白庄魅颜的意思,笑道:“奴婢怎么可能让王后您喝别人喝剩下来的呢,那杯茶早就泼了,茶杯也让奴婢砸碎扔了的。”
“你倒机灵,却不学门口那一个笨的。”庄魅颜抿嘴一笑,若无其事地品起了茶。
雪鸢看到庄魅颜心情大好,顿时放下心来,转身来到帐篷外,附耳跟春菊说了几句话。春菊眼睛一亮,立刻爬起来跟着雪鸢走进屋里,乖顺地跪在庄魅颜身边,道:“奴婢愚钝,请王后责罚!”
庄魅颜轻轻一笑,道:“你这丫头呀!我也倦了,你给我捶捶腿,我眯一会儿。待会儿你们都给我看好门户,谁来了我也不见,有什么事情都等着明日我睡足了再说。”
说罢,她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