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君拿起衣服,杀气腾腾的进了一个包厢,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宁瞬息变化的目光。
薄傲寒缓缓从浴室里走出来,萧宁微微愣了愣,避开他脸上的怒意,面无表情的向身侧的包厢走去。
待中君从楼上下来,萧宁和薄傲寒已然闲适的坐在了舞池一侧的沙发组里。
“四爷今日来有何贵干?”薄傲寒语气轻佻,冷冷道。
“萧长官,你就是这样对待四爷的吗?好大的胆子。”中君直接忽略薄傲寒,扭头看着萧宁,冷笑道。
萧宁微微一怔,看着她依旧滴着水的发梢,笑道:“交易结束了。”
“你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那批货?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萧宁勾起唇角,“什么交易。”
“你给我钱,我给你那批货。”
萧宁跷起修长的腿,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沙发边缘,“你今日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吗?”
“当然。”中君下意识按住隐隐作痛的胳膊,本是心情极佳,就来看看老朋友,听见大厅的小姐们谈论萧宁在二一八号房,就直接上了二楼,怎知二一八号房外并没有保镖,不然她怎么能没头没脑的扎进去。
“几日不见,四爷的胆子渐大啊。”
“哪里,我只是想和皇都交个朋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注意薄傲寒愈发阴沉的脸。
“四爷难道缺钱?”
“缺,很缺钱,做不做。”中君笃然。
“为什么不做,你开个价。”萧宁冲中君悠悠一笑,“我看四爷容光焕发,莫非有什么喜事?”
薄傲寒突然站起身子,握紧拳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戾气骇人。
中君笑的舒悦,“我大哥要结婚了,怎能不开心。”
“你们哥儿俩和好了?”
中君摇头,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发票放在萧宁面前。
萧宁微微一震,脸色变了变,这么大的数额,目光下意识的瞟像薄傲寒。
“给我时间考虑……”薄傲寒咬牙,纠结的目光看着中君,寒声道。
“萧长官意下如何?那批货换这么多钱,绰绰有余。”
萧宁眼里划过一丝困惑,想来是不明白中君为何如此对待薄傲寒,转而勾起一丝笑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爽快……”
“慢着!”薄傲寒一脸怒意,磨牙低吼道。
中君站起身,和萧宁握手言好,带上帽子径直坐上了一辆人力车,目不斜视的消失大街尽头。
萧宁若无其事的端起一杯葡萄酒,斜睨了一眼薄傲寒,“你是不是跟那小子说了什么?”
薄傲寒神色一凝,抿唇不言。
“她若到时候拿不出货,我就杀了她好不好?”
见薄傲寒依旧阴着脸,不言语,萧宁叹了口气道:“上海马上就要乱了,你猜的没错,云天祈此次回来不是单纯的为了云家,而是打开日本在中国的市场,帮助日军的势力延伸,云天祈现在应该控制了东南军,日本人很快就会打过来,我这次去见了酒井,她不会……”
“那小子想干什么。”薄傲寒紧锁眉头突然开口道,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萧宁的脸上。
萧宁唇边的笑容瞬间凝固,冷冷的注视着薄傲寒,不再言语。
沉默片刻,薄傲寒微微眯起凤目,锁住萧宁的目光,“你在帮她?”
萧宁笑容浓郁的站起身,目光柔和的落在薄傲寒精致绝伦的面容上,轻声道:“你不用为她担心,她会死了,绝对会死的。”说完笑容可掬的往楼上走去。
中君心里直打鼓,萧宁和薄傲寒两人必有一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何没有拆穿,到底是谁知道,这样想着,不自觉的走到了偏僻的巷子口。
突然,巷子里闪过一个人影,猛的捂住中君的口鼻就往巷子里拖,中君皱起眉头,恼怒的瞪着眼,却没有挣扎,任凭着对方将自己拽进了巷子深处,拖进一个宅院里方才作罢。
那人刚放手,中君猛的扭头,怒道:“方一鸣,难道你就不能选个文雅的方式招待我吗?这样对待四爷,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方一鸣憨厚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道:“主子让我想一个不会被怀疑的方式叫你来,我跟踪你好几天,每天你都被人前呼后拥,终于找到机会了,这样劫持着你,才不会被人怀疑嘛。”方一鸣啰啰嗦嗦的叙述着,中君一挑眉梢,什么叫终于找到机会,明明是自己故意四处走动,在他眼前晃,何况,她也确实……想他了。
方一鸣吐了吐舌头,十七八岁的年纪,顶着学生头,看着挺灵秀,人咋就这么傻里傻气的呢。
“四爷,跟我来。”
中君跟在方一鸣身后,越往院子里面走,心跳的速度越快,距离上次见面,是有多久了。
远远的就看见庭院里,那人站在阳光底下,肌肤如玉,光洁如新。
“主子,四爷来了。”
云天祈唇角勾起温润的笑意,眉目间的冰霜散去,弥漫着淡淡的舒悦,寒潭般的眸子此刻洒满阳光的星星点点,高挺的鼻梁英气俊朗,唇若丹抹。
好看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大哥……”中君避开他的眼睛,佯装镇定的走过去,拿起石桌上的茶水,也不管是谁的,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好驱散喉部的燥热。
“慢点喝。”云天祈笑意清浅,用纸巾帮她擦拭着额角因为汗水而黏湿的发丝,温言道。
中君心头一阵抽痛,突然唇角一抿,编贝的牙齿下意识咬住杯子的边缘,她一直以为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命如草芥,殊不知,总有那么一个人一路看着自己,同甘苦共患难。
“大哥……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君儿身份的?”中君咬着杯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说着忙又喝了一口,好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上次云天祈私下里找她,她举手投足都像个毛头小子,言行举止惹恼了他,云天祈微愠的让她有个女儿家的样子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她就很想问了。
“很久以前。”云天祈拿过她抱在手里的杯盏,又添上一杯茶,缓声道。
“多久?”
“你踏入云家的那一刻。”
中君拧眉,瞪大眼睛下意识问道:“怎么知道的?”
云天祈笑而不答,将添满茶的杯盏重新放回中君手上。
中君咽了口唾液,忍不住追问道:“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