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花殿,灯火辉煌,人满为患,所有的双眼都紧盯着大殿中央一袭绿衣女子。
这女子容姿倾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有人都为她捏着汗,她即将的举动直接关乎大鹏国荣耀,只因她特殊的身份——大鹏国的公主。
皇上面色铁青,对皇后很是不满,别人不知清瑟的身份,难道皇后不知!?她明明知道清瑟并非他亲生,而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如今救命恩人已去,这照顾她女儿的责任便落在他身上,皇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将她推到水深火热,他岂能不气愤!?
李清瑟绞尽脑汁,突然眸中一亮,有了个主意,但这主意剑走偏锋,不知能否成功。
“儿臣祝父皇天天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年轻健康,意气风发,永远临峰而立,傲视群雄。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便直接跪下磕头。
皇上本铁青的面,听到她祝福的话语,微微缓和下来,不得不说,这孩子聪慧,一下子就说道他最想听的,一国之君,最想要的便是永远傲视群雄!这话,不仅仅是给他听的,更是给各国使臣听的。
“好!”声音沉稳,其中得意只情溢于言表,“赏!瑟儿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下去吧。”
众人一愣,这就表演完了?
皇后十分不高兴,刚想找茬,但看到皇上不顾众人狠狠瞪向她的眼神,她便将所有话吞了回去,心中对五公主李清瑟更是恨了。
“啊?”李清瑟蒙了,“父皇,我的才艺还没表演呢,怎么这就让我下去?”那口吻十分无辜。
皇上面上微笑,口中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孩子的傻病不是治好了吗?但怎么还在这犯傻啊?朕这是给你台阶下,帮你呢,你快下去啊。
太子他们也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李清瑟其实听出来了皇上是给她找台阶下,但这也太夸张,刚说完祝福的话就说她才艺表演完了,这就和考试刚把姓名填到试卷上,老师就抢过去说得了满分一样,**果的潜规则啊,若真如此,她真是抬不起头了。
皇后也一愣,没想到这李清瑟竟然没借机会下去。
本对这宴席没什么兴趣的东倾月,冷冰冰的眸子里也带了淡淡期待,突然很想看这五公主能有什么才艺。
李清瑟微微一笑,一扬手,“丝竹音乐都停一停吧。”
皇上身边的主管太监一愣,赶忙看向皇上。皇上也是不解,微微点头,那太监赶忙高声喊道,“音乐,停——”那个停字抻了老长。
此时整个栾花殿算是彻底静下来了,大家更是眼巴巴地看着正中央的绿衣女子,心里越来越好奇,那种期待,甚至超过了刚刚对梁贵妃。
李清瑟嘿嘿一笑,“父皇,刚刚要么有人唱歌,要么有人跳舞,此外这音乐就没停过,宴席办到现在也两个时辰了,想必父皇耳朵也累了,那儿臣便斗胆命音乐停了,让父皇的耳朵歇息片刻。”
众人闻言,提心吊胆,都胆战心惊地看向皇上。
皇上对李清瑟是溺爱的,并非因为她是他女儿,而是他已去救命恩人唯一的女儿,他对她的溺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此时不仅不生气,还突然被她的古灵精怪逗乐了,“瑟儿想的真周到,朕一直听着还真累了,那瑟儿,你为朕,准备了什么才艺?”他说的是真,连续听两个时辰的各种吹拉弹唱,他早就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如今静下来,很是舒适。
李清瑟点了下头,“儿臣愿为父皇献诗,为父皇助兴。”
“哦?”皇上一下子来了精神,众所周知,当今大鹏国皇帝酷爱诗歌,闹了半天,原来五公主是为了投其所好。“那瑟儿,你便吟来听听。”
后者微微一笑,若是以为李清瑟开口闭口来几首中国古诗,什么《将进酒》,什么《蜀道难》什么《满江红》什么《沁园春雪》,那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一首诗说出来技压群芳,诗歌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主观性很大,你喜欢李白,我喜欢杜甫,你觉得浪漫主义好,我坚持现实主义也不为过,总的来说,众口难调,何况这古人除了武功就是古诗,就算她侥幸剽窃个诗歌过了关,她这才名一处,以后少不了叫她吟诗,她肚里墨水有限,能背出来的古诗十个指头都能数完,十首用完怎么办?那就露馅呗。
再说,诗风如文风,今天背了这个人的,明天再说别人的诗,诗风大变,谁看不出来?难道这天天背四书五经的古人傻?
李清瑟轻咳几下,清脆的声音将一句不成诗的小诗慢慢吟了出来。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室内哗然。那些自诩学富五车的文官太傅们有的仔细研究,有些交头接耳。
太子李清睿一愣,他为了投父皇所好,也钻研诗歌,但就他的文学造诣,还是不理解李清瑟这首事,好像是在说天气,又好像是在说风景,最后一句仿佛又是抒情,春雨惊春,春字重复,诗歌大忌;夏慢芒夏,又重复,而后的句句重复,还隐人费解,怎么看,都是小儿随便乱诌的打油诗,但清瑟却又胸有成竹,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太子这么想,众臣也如此想,就连那肚子里没几瓶墨水的武将,都觉得自己做的诗要比这五公主做的好。
皇上眉头皱起,心中只有两个字——胡闹!
使臣们笑开了,几个使臣互相沟通者,谈笑着。
皇后本是高兴的,但当看到使臣们如此,作为一国之母的她也心中难堪,一方面责怪这李清瑟,一边又有些埋怨自己的侄女。想收拾这傻公主为何要在这么重要的宴席上,同时自恼为何刚刚她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难怪刚刚皇上那么瞪她。
赵灵修突然站起身来,对着皇上行礼,“启禀皇上,臣有话想问五公主。”
皇上心情不好,声音越发威严,“嗯,你问。”
“五公主殿下,这首诗,看似杂乱无章,其实自有其序,从春说到夏,从夏说到秋,从秋说到冬。难道这是一首四季歌?”
众人再次哗然,刚刚他们只注重了韵脚韵律以及措辞,并未主意这打油诗的含义,还是赵公子心思敏锐。
其实赵灵修也是不解,但他有种感觉,五公主不是胡闹的人,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原因,她需要只是个台阶,而自己,便愿做这台阶。
李清瑟心中嘿嘿一笑,不错,赵灵修这帅哥上道!有了逗哏,怎么可以没捧哏。
“赵公子才思敏锐,这首诗,确实是四季歌,只不过它吟唱的并非四季美景,也不是悲秋伤月,这首诗囊括了国之根本,它有个名字,叫——二十四节气歌。”
整个大殿轰然,仿佛开了锅,相互议论,这五公主好大口气,国之根本?她还真敢说。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瑟儿你倒是说说,这国之根本是什么。”
李清瑟胸有成竹。“回父皇,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有人说,国之根本是兵,有人说,国之根本是民,其实并非兵,也并非民。”
大殿猛然从轰然安静。这五公主又发什么疯?向来帝王术有两个方向,一个便是铁腕统治,一个是以德服人,各有利弊,两方学者争夺不下,如今这公主竟然将两种都否了。
“那瑟儿,你觉得这国之根本是什么?”皇上眉头展开,突然来了兴致。
“是粮!”悦耳的女声铿锵有力。
“粮?”皇上惊奇,这种学说,以前倒是没听过,新鲜。
清瑟点头,“父皇,试问,民以何活?答曰:粮。试问,兵以何养?答曰,粮。没了粮食,人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百姓?还谈什么立国安邦,还谈什么发兵征讨!?无论何国,年年有灾,怎么解决?放粮!无论何国,边境纷争,百姓流离失所,如何解决?放粮!所以今日儿臣斗胆放言,这国之根本,是——粮。”
众人震惊,万万没想到,这傻名远播的五公主竟然能说出这些话,她的话确实有道理,那些人争国之根本是民是兵的,没有粮,那便什么都不是,舍本逐末!
“好!好!好!”有一个连说三个好字,这是除了刚刚梁贵妃的天人舞蹈外,皇上第二次给了如此高的评价。龙颜大悦!“瑟儿说的有理,国之根本,就是粮!那瑟儿你倒是说说,你这二十四节气歌,到底有何含义。”
“是,父皇。”李清瑟微微想了一下,而后将前世的记忆慢慢娓娓道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春天播种秋天收,这是妇孺皆知之事,而这四季的每一级又分六个节气,一年便有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间间隔时间相同,都是十五天,也就是说,这一节气过后的十五天,便是下一个节气。
春季,共分六个节气,分别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
夏季,也分为六个节气,分别为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
秋季,六个节气分别为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
冬季,六个节气分别为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而农民完全可以根据这二十四个节气,种田收获,播种丰收。
而刚刚那首诗,就是为了将这二十四个节气的简称穿插起来,形成的诗。”
大殿有微微议论声,这二十四个节气他们闻所未闻,是因何而分,为何而分?
这个问题被户部大员提了出来,因为这大鹏国农业,正是户部管辖。皇上也对此很有兴趣,“瑟儿,那你说说,农民如何根据这二十四节气种地?”
“父皇,我这有一首详尽的长诗,这边为父皇诵出来:
立春春打六九头,春播备耕早动手,一年之计在于春,农家院里乐悠悠。
雨水春雨贵如油,顶凌耙耘防墒流,多积肥料多打粮,精选良种夺丰收。
惊蛰天暖地气开,冬眠蛰虫苏醒来,冬麦镇压来保墒,耕地耙耘种春麦。
春分风多雨水少,土地解冻起春潮,稻田平整早翻晒,冬麦返青把水浇。
清明春始草青青,种瓜点豆好时辰,植树造林种甜菜,水稻育秧选好种。
谷雨雪断霜未断,杂粮播种莫迟延,家燕归来淌头水,苗圃枝接耕果园。
立夏麦苗节节高,平田整地栽稻苗,中耕除草把墒保,防虫防风要管好。
小满温和春意浓,防治蚜虫麦秆蝇,稻田追肥促分孽,抓绒剪毛防冷风。
芒种雨少气温高,玉米间苗和定苗,糜谷荞麦抢墒种,稻田中耕勤除草。
夏至夏始冰雹猛,拔杂去劣选好种,消雹增雨干热风,玉米追肥防粘虫。
小暑进入三伏天,龙口夺食抢时间,玉米中耕又培土,防雨防火莫等闲。
大暑大热暴雨增,复种秋菜紧防洪,勤测预报稻瘟病,深水护秧防低温。
立秋秋始雨淋淋,及早防治玉米螟,深翻深耕土变金,苗圃芽接摘树心。
处暑伏尽秋色美,玉主甜菜要灌水,粮菜后期勤管理,冬麦整地备种肥。
白露夜寒白天热,播种冬麦好时节,灌稻晒田收葵花,早熟苹果忙采摘。
秋分秋雨天渐凉,稻黄果香秋收忙,碾谷月兑粒交公粮,山区防霜看星象。
寒露草枯雁南飞,洋芋甜菜忙收回,管好萝卜和白菜,秸秆还田秋施肥。
霜降结冰又结霜,抓紧秋翻蓄好墒,防冻日消灌冬水,月兑粒晒谷修粮仓。
立冬地冻白天消,羊只牲畜圈修牢,培田整地修渠道,农田建设掀**。
小雪地封初雪飘,幼树葡萄快埋好,利用冬闲积肥料,庄稼没肥瞎胡闹。
大雪腊雪兆丰年,多种经营创高产,及时耙耘保好墒,多积肥料找肥源。
冬至严寒数九天,羊只牲畜要防寒,朝廷派下好官员,增产丰收靠钻研。
小寒进入三九天,丰收致富庆小年,冬季学习常翻看,不断总结新经验。
大寒虽冷农户欢,民富生活夸不完,大鹏国人很骄傲,欢欢喜喜过个年。”
这是一首长诗,李清瑟凭借记忆从头到尾背了下来,好多处不符合这古代实情还动脑子改了一改,她算是说完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能听懂吗。
她在现代就是个混混,哪懂这些东西,但她敢说,在她还没什么自主意识的时候,也就是年幼无知的时候,更可以说上小学的时候,绝对是个好孩子、好学生,老师讲什么她便听什么,老师让他们背什么她便背什么,老师曾经说过,知识是解开一切难题的钥匙,如今,在这古代,算是将老师的话验证了,谁能想到那脑袋不知一天进多少次水的莫名其妙总抽风让他们背乱七八糟东西的语文老师竟然能预料到她未来经历的苦难?
她必须要感谢那位姓……咳咳,忘了姓什么的语文老师,清瑟在心中对曾经的老师膜拜三次,但还是不解,当年那老师逼着他们背高尔基全名——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比斯科夫,到底有何用处。
“好诗,果然是好诗!”第一个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的竟然是赵太傅,他本就对勤奋好学的五公主赞赏,如今这五公主既是为自己解了困,又说出如此好诗,真真奇女子。“此诗好在淳朴,妙在用处,比那春花秋月更为实际,比那些无病申吟的所为才子更能反应民情,解决问题,公主,老臣虽为帝师,为公主您的太傅,但今次,老臣必须要承认,在这一点上,老臣,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说着便向李清瑟鞠了一躬。
李清瑟哪敢受啊,赶忙努力摇手,“别,别,太傅您真是过奖了,这诗……确实是我串联起来的。”好吧,她吹牛了,她可不敢说是剽窃,若承认剽窃,那叫什么崔茗甄的又拿她说事了。“但这二十四节气可不是我分的,我这深居宫中,哪懂什么种田啊。”
户部大员刘大人一愣,“哦?那敢问五公主,这二十四节气是何人所创?老臣定当上门拜访,努力说服这等能人能为朝廷效力,入京为官。”
坐在上位的皇上也微微点头,他其实也不懂种田,但户部尚书刘瑜农是懂的,既然得到了他的肯定,看来这二十四节气定然有道理,若是这种能人能为国效力,还真是大鹏国之幸。“瑟儿,这二十四节气,是何人教你?”
李清瑟晕了,她刚刚只想着如何解围,如何说的有道理,却没想过这出处,五公主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去哪结识外人啊?若是说宫中嬷嬷什么的,她还真不认识,看他们这架势肯定要去刨根问底找出这人,早晚露馅。
头脑中又灵机一动,有了!
“回父皇,是母妃生前告知儿臣的,那时儿臣还在病重,不懂其意,只是死记硬背的记下来了,如今头脑清醒,反复思考,才将这些串联成诗。”她记得太子说过,她母亲是江湖人,救了皇上的命才留在宫中避难,所以她母亲应该知道这些宫中人不知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娘死了!死无对证!
若不是时机场合不允许,李清瑟真想仰天长啸,拍着胸脯大吼一声:天助我也!
皇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好,瑟儿的才艺,父皇看了,甚是喜欢,你入席吧。”
丝竹声响起,宴席恢复,回到桌位上李清瑟只觉得浑身难受,因为里衣,早已被汗湿透了,说不紧张是假的,说不害怕是假的!
“静妃姐姐,我……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刚刚硬装了坚强,此时有些虚月兑。
东倾月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道水绿色的倩影跌跌撞撞而去,突然有冲动过去扶住她。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调整了心思,告诉自己不许再看李清瑟,不许再想李清瑟,她的事他不关心,不过问。
李清瑟偷偷地走了,没几个人发现,李清玄一抬头,看到她位置空了,赶忙四处寻找,没了倩影,正想离席,发现他母妃狠狠瞪着他,他无奈,有把柄在自己母妃手中,以后还有事要求自己母妃,只能怏怏作罢。
太子和二皇子也见到,但无奈他们有应酬在身,只能心中暗暗祈祷清瑟能没事。
若是其他公主或者官家小姐,都有宫女陪伴,李清瑟没有宫女只有太监,而这夜宴女席是不允许带太监伺候的,于是她将小朱子留在了舒云宫。
夜深,月圆。
如银盘似的满月挂在深蓝色的天际,洒下一片银色月光,将凡尘也照耀得甚为纯净,李清瑟十分不舒服,也许是昨夜冻醒的几次,也许是刚刚的惊吓,也许是月明思故乡,她心情不好,压抑,苦闷。
只觉得平日里平整的地面突然变了形,她大叫不好,自己身子怕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心中狂叫,千万别啊……这样会毁容!有意识,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预料的疼痛没出现,她跌进了一人的怀中,那人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一侧。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很想知道,她也很想感谢他,没让她毁容。
他的身上有一股香味,那香味很淡,若不是她的脸紧靠在他的衣衫上,根本闻不到这香气,通过面颊上的触感可知,这人穿得是上好锦缎,那应该就不是侍卫,难道是宴席上的某个人?是谁呢?
他身上的香气沁人心脾,闻着很舒适,她身上逐渐放松,刚刚猛地失去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但同时,浑身肌肉猛疼,如针扎的一般,头也逐渐疼起来,如生生灌了铅。
刚刚还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如今是知道了,她……感冒了。
一想也能理解,昨晚被冻醒了很多次,最后是忍无可忍才钻了静妃的被窝,估计那时候已经晚了,已经有了感冒的前兆了,而这整整一天没发病是因为一直忙忘了,刚刚那种大难不死的感觉令身上更为虚弱,于是乎……
浑身疼开了,她也睁开了眼睛,她十分想知道此人是谁。
入眼的是上好的米白色锦缎,带着赭石色暗花,同色系滚着边,这暗花是云与鹤,好生雅致。
顺着衣服向上,可见其白皙的颈子,皮肤白净整洁,再向上看,便看到了他的容颜,那是一副精致的容颜,无论是下巴还是嘴,无论是鼻子还是眼,只能用精致二字来形容,那五官,如刀刻一般精细完美,仿佛出自大师之手一般。
以前她就见过此人,却从未觉得他如此美,难道是因为今天离得很近?
“崔……茗寒?”
崔茗寒垂下眼,那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垂下,微微低头,一双晶亮含着笑意的眸子看着她,“醒了?觉得好一些了吗?”
李清瑟的头越来越疼,仿佛要撕裂了一般,晕沉沉的,虽然能看见崔茗寒,但在她眼中,崔茗寒的头一下子变为两个,一下子又变为三个,之后又重新合在一起。“我好像……伤风了。”
又见那只完美的手!
李清瑟如慢动作一般看着那只修长白皙,骨肉均匀的美手慢慢移向她的额头,一种满足感在心头萌发,她最喜欢的手在试她的体温,真……幸福啊。李清瑟的双眼迷离,似梦似醒,脑子是浑的,只带了一点点理智。
艰难的伸手模了模那在自己额头的美手,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
崔茗寒一愣,公主确实是发烧了,不仅她的额头烫得惊人,就连这双手也很烫。精致完美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他的准则,但看见公主如此,他那仅存不多的同情心动摇了。
但,公主拿他的手干什么?
崔茗寒没反抗,就任由着李清瑟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他在一侧的林子中找了一个凉亭,那凉亭有几个石凳,但李清瑟如今的状况绝对自己坐不了了,他便自己坐在石凳上,让李清瑟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身上。静静观察着她,很好奇她到底拿他的手干什么。
不得不说,他对她很感兴趣,每一次见她,她都要做出让他吃惊的事,无论是是在尚书房的初见面,还是一夜识字,更或是提自家太监出气,每一件事都出乎他的意料,包括今日那首二十四节气歌,五公主李清瑟,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对她的兴趣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而是人对一只珍奇异兽的兴趣,他很好奇她的一切反应。
李清瑟迷迷糊糊之间,理智逐渐崩塌,有的只是心底的各种**,而如今,她很高兴,因为手中拽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美手,真是太美了!她第一次见这美手就想模一模,捏一捏,亲一亲,如今美梦终于成真了。
崔茗寒精致的双眼瞬间睁大,用一种大惊失色的眼神,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死死盯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李清瑟,她……她竟然在亲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十分仔细地吻,那碎吻带着阵阵温热,不放过他手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五公主绝对有毛病!绝对有毛病!难道是她的疯病还没好?
崔茗寒目瞪口呆,一时间甚至忘了将手拿回来。虽然他未被封为京城第一美男子,但在京城中,提起美男子,所有人立刻想到他的名字,就如同京城第一美女是他妹妹崔茗甄一般,他被公认为京城第一美男。
想嫁她的闺秀若是排成队,怕是从南大门穿过整个京城排到北大门,她们做梦都想坐在他怀中,靠在他身上,而这五公主,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坐着,却对他引以为傲的脸直接忽视,专门欣赏他的手,如今还……吻!?
一种莫名快感从手指尖一直直钻心房,原来是她伸出了小舌头,轻轻舌忝舐他的指尖,那种温温的感觉很奇妙,将他本就僵硬的心一点点弄软。
崔茗寒的头稍稍偏斜,用一种好笑的眼神看着怀中专心致志“品尝”他手的女子,不小心看到她粉红的舌尖,那舌尖娇女敕晶莹,引人去品尝。
将手从她的口中拽出来,无奈地看着自己晶亮的指尖,崔茗寒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怀中的小人儿不满那美手这就“逃跑”,急急去追。那手直接抓住她的发丝,猛地一用力,她还未等发出惊讶的生硬,一张精致的面庞由远及近,已经贴上了她。
他吻住她,眼中带了一丝戏谑,一丝陶醉,探入她的口中,找寻刚刚见到那条粉女敕的小舌,捕捉住,与之纠缠。
李清瑟不知谁在吻她,她头晕晕的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潜意识地很享受这个吻,那人的口中干净清爽,味道宜人,他的舌霸气中带着狡猾。她突然想要更多,伸手出两条手臂抱上了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
崔茗寒的眸色一暗,精致的眼角微微一笑,这个小尤物,他今天就来品尝品尝她。扶住她后脑的手慢慢向下,轻轻抚模她的玉颈,那皮肤丝滑柔女敕,让人爱不释手,他急切想知道她身上的肌肤是不是也如此。
顺着她的玉颈,慢慢向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捏了捏她的柔软,他的呼吸低沉。心中暗暗惊奇,只因从小见惯了自己和妹妹的容貌,早对人的皮相有了免疫,饶是什么国色天香都入不得他眼,也从未有过让他心动之人,他的朋友都去过青楼,频繁邀他前去,而他去了也只是喝喝酒,之后就走,从不过夜,也不让任何女子沾身,哪怕是那千金一夜的花魁主动前来伺候。
但他今天真切感受到了自己的**,这**如山洪崩裂一般,他只想一取为快。
李清瑟觉得很烦,为什么身上有东西硬邦邦,很是隔人,试图移动了一些,不想坐在那硬物上。
崔茗寒涨得有点痛苦,眉头一皱,将她打横抱起,一双精致又犀利的眼猛地搜寻,欲找到处隐蔽之地。
“哥哥,你怎么在这?”一道悦耳的女声打断了他。
崔茗寒面色铁青,眼中满是不耐烦,抱着半昏迷的李清瑟转身,见到来者正是他的妹妹崔茗甄,身后还有一名贴身丫鬟。
崔茗甄发现李清瑟不知何时离席,便追了出来,想看看这五公主有什么诡计,没想到这处小林子中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于是赶忙过来询问。
当见到崔茗寒转过身来的时候,崔茗甄大吃一惊,一双精致美眸睁得大大的,盯着他怀中的人。哥哥性冷,眼光高,一般女人根本看不上,就连那远嫁的四公主也曾疯狂喜欢哥哥,非要与她成为闺蜜,为的就是近水楼台。但哥哥从始自终都没对四公主动心,最终,四公主心灰意冷,恰逢他国求亲,便远嫁了。
却没想到,此时哥哥竟然抱着这五公主。
“哥哥,你……”崔茗甄赶忙捂住嘴,冷汗骤起,崔家为了巩固势力,早就内定了要她嫁给太子表哥当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而希望崔茗寒娶一位公主,当时崔家家主很看好四公主,给崔茗寒施压,但他就是坚持不娶。
难道……哥哥喜欢五公主!?
“哥哥,我刚刚……我刚刚不知道,我……我……”这回她真是慌了,刚刚她在大殿上找茬,明眼人都能看出,何况是哥哥这么聪明的人,要是哥哥真喜欢五公主,那就是她未来的嫂嫂……此时,她真是彻底后悔,悔不当初,就不应该在大殿上找五公主的事。
“你还知道后悔?”崔茗寒的眼光冰冷,如刀剑一般刺向崔茗甄,这个妹妹就是空有一副皮相,没有度量,心思不够深沉,上不了台面!“那大殿是你能闹的?你以为这里是哪?这里是栾花殿,是皇上召见外国使臣,是皇上召见群臣之礼殿!你以为这是我们崔家后院?将后院和姨娘们那种小偷小模的伎俩搬了上来,你也不怕连累了崔家!”
“我……哥哥,我真不知道,我错了,我……呜呜呜……”崔茗甄哪有什么大智慧,她从小和母亲学主母之术,和姨娘们明争暗斗,到底还是年纪小,女敕了。
崔茗寒根本没想放过他,一想到刚刚大殿上发生的一切,他后背一层冷汗,“还好五公主有了那精妙的二十四节气歌,若没有,丢了脸,在众国传扬开来,你崔茗甄必死无疑,崔家没好不说,连皇后姑姑也要受牵连。”
正当他想继续教训胞妹的时候,怀中的小人儿动了一动。
感冒之人本就耳鸣,凡是听到的声音都无限扩大,这崔茗寒教训妹妹因为气愤,难免大声,听在清瑟的耳中那就是震耳欲聋,她烦躁地用无力地小手挠了挠他胸前的衣襟。“吵死了,吵死了……”那声音糯软如婴孩。
崔茗寒本怒火冲天,却被她这一挠一叫奇迹般的平息,恍然大悟,刚刚的**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都是让自己妹妹闹得。低头好笑地看着李清瑟,这五公主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名门闺秀想扑到他怀中,她还嫌吵。
无奈,搂着她肩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也带了几分宠溺。“乖,我不小点声就是了。”
崔茗甄更加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哥哥如此温柔。
“回去吧,勿让母亲着急。”当再次面对妹妹的时候,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那你呢?”崔茗甄开口问,但被自己哥哥冷冷一眼瞪来,硬生生将那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赶忙带了丫鬟匆匆回殿,今天接受的事太过惊讶,她必须回席间好好消化。
崔茗寒见扰人的人离开,思索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五公主,应该讲她送往何处,但当低下头看向李清瑟时,刚刚平息的欲火重新燃烧,只因她的面颊通红,秀气的眉头微皱,似乎是痛苦又视乎是享受,那种仿佛绽放相邀的样子令他欲火中烧。
皱眉,思考片刻,最终轻笑出声,那声音清爽如谪仙,无丝毫凡尘杂念。他在笑自己。他崔茗寒何时也成了之人?五公主病了,若是此时占了便宜,那便是乘人之危。
他要等到她病愈清醒,要看她主动扑到自己怀中,就如同那些京中闺秀一般。若是他心情好,可以考虑将她娶回家,毕竟这五公主的身份与容貌,都是独一无二,放在家中充面子也好。
不过,吻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崔茗寒想着,看着清瑟诱人的红唇,怀念刚刚甜美的滋味,俯身亲吻,正欲贴上,却又听到身后一道声音,那声音冰冷低沉,雌雄难辨。
“崔公子,可否将公主交给本宫?”
被抓包的崔茗寒面色突红,赶忙转身一看,原来是刚刚与李清瑟坐在一起的妃子,不是宠妃,但看起来与李清瑟私交甚好,“在下愿亲自将五公主送回,但无奈这后宫规矩不方便男子进入,不知娘娘可带了宫人?”
东倾月看着眼前俊美得可谓完美的男子,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神情又冷了几分。“本宫没带宫女,将五公主交给本宫吧,男女大防,若是被人看见,有损五公主的闺誉。”说着,便伸手抢下清瑟。
崔茗寒有些惊讶,这看似柔弱的娘娘接下李清瑟,竟然面不红气不喘,若不是力气大,那便是……有武功。
东倾月转身就走,崔茗寒赶忙在身后叫住,“不知娘娘是何封号,如何称呼?”
东倾月的脚步停下,没转过身来,头微微一侧,透过精致的发髻可见雪白的容颜,“本宫的封号,岂是你这等草民能问的?”
丢下冷冷的话,便离开。
崔茗寒一愣,自己……好像没得罪这娘娘吧?为何能感觉到这娘娘无比的敌意?不解。
东倾月抱着晕晕乎乎的李清瑟快步赶回静宁宫,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名男子,若是没记错,他是皇上的侄子,崔尚书的嫡长子崔茗寒,短短两句话便可知其心思的缜密,他好像对五公主别有用心。
正想着,静宁宫到,小朱子在院子中除草,自从五公主醒了后,小朱子仿佛也勤劳了,每天干活不知疲倦,身上的肥肉也掉了整整一半,如今的小朱子,就是比常人稍胖一些。
“静妃娘娘吉祥,公主这是?”看到静妃抱着公主回来,小朱子一愣,匆忙请安顺便前去查看。
“她伤风了。”一脚踢开房门,东倾月赶忙将她放在床上,心中暗暗谴责自己,为何昨夜不早一些取张被子给她盖?
“嗯……嗯……”
李清瑟忍不住低低苦吟,头疼欲裂,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酸疼无比,而且,她很冷,冷的牙齿打颤。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小朱子也慌了,第一次看见自己粗鲁的主子柔弱无助地挣扎。“静妃娘娘,奴才这就去请御医?”
“回来,这大半夜的哪有御医?皇上寿宴还未完,现在找御医不是给皇上找晦气吗?”东倾月赶忙冷声呵斥,他的静宁宫万万不能有何风波,要保持低调。
将李清瑟的胳膊放平,那手心很热,但身子却很凉,东倾月眉头微皱,食指与中指搭在她脉搏上,少顷,起身到一旁桌案,将文房四宝摆开,迅速磨墨,毛笔蘸墨,手腕轻动,不一会,一个药方便跃于纸上。
将还未干的药方塞到小朱子手上,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记住,不能惊动御医,直接给太医院抓药的太监,这些都是普通药材并非名贵,那些太监有权放药。快去快回。”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
“是,奴才这就去办。”就算她不说,小朱子也着急,赶忙冲出去按照静妃所说的去做。
李清瑟觉得很冷,如同掉到了冰窟窿里,冷得牙齿直打颤。东倾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将她衣衫都月兑了干净,只留下白日里见到的雪白亵裤和后背系带带子的女敕绿小衣。
东倾月愣了一下,本来想解带子的手抖了一抖,想起那雪白玉兔,想起粉女敕桃花,一双眼开始犹豫,向上看、向下看,就是不敢看她。
又是清瑟的苦吟声,那带子绑得甚紧,她努力挣扎着想要挣月兑。最终,东倾月还是动手将那带子解开,却紧闭双眼,不敢看,但即便是闭着眼,那记忆中的美景还是不停在他眼前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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