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事成之后,带我离宫。”
李清瑟的声音斩钉截铁,双目炯炯有神,一动不动地瞪着面前的人,那严肃的表情根本不像开玩笑,这让东倾月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不自觉问了一句。
“带我离宫,带着我,离开,这个,皇宫。”李清瑟不厌其烦,张嘴闭嘴将这一句话肢解开来,只为让他听个明白。
东倾月越来越不相信自己耳朵,甚至觉得五公主是不是在玩他。“你在这宫中有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离宫?你想让我相信你,总有些理由吧。”
李清瑟一耸肩,转身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身子斜斜向后一趟,二郎腿翘了起来,那姿势好不惬意。“荣华富贵?我说大姐,你觉得这里荣华富贵吗?你在这一年,呆的开心吗?每日就呆在这屁大点的宫里,实在憋得闷了就去那御花园溜达溜达,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梳妆打扮上,只为勾引那一个男人,为什么那些嫔妃喜欢斗来斗去?实在是没事可干。”
东倾月一愣,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不喜欢皇宫生活。
这在宫外,皇宫是既神秘又尊贵的地方,里面便代表了荣华富贵,代表是高高在上,但今天听五公主将这角度一转,换一个视角竟然发现,这皇宫如同一只金制笼子,看似高贵,其实将人牢牢囚禁。
五公主李清瑟,她总是能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站在他人从未站过的角度。
“来,现在说说你的事,你想找什么?”清瑟问。
东倾月眯着双眼,盯着她,若有所思。
“拜托大姐,别考虑了,你没的选择了,”李清瑟一翻白眼,“知道为什么小朱子没来吗?因为他在蓬莱宫和小林子唠嗑呢,知道为啥去蓬莱宫吗?因为是我让去的,只要我今晚不去找他,他便立刻告诉二皇子,你杀了我。到时候,东西你不能找到,相反老巢也被人端了,你现在衡量衡量,是你的东西重要,还是我小命重要。”
“你!?”东倾月勃然大怒,如果刚刚还在挣扎杀与不杀,如今他已肯定,他要杀了这可恶的五公主,他要亲手捏断她的脖子。
李清瑟知道为了完成任务,静妃不敢拿她怎么样,那翘起的小脚顺便抖啊抖,最后抖得连东倾月都看不过去了,“李清瑟,你还有点女人样吗?市井流氓都没你这般粗鲁。”
她没收回小脚相反抖得更厉害了,“我说静妃姐姐,你就别想了,赶紧和我合作吧,你真没的选择了,说说你要找的东西,进展到哪了,你信息的途径是什么。”
东倾月一急,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瑟一挑眉,对自己狼狈的姿势视而不见,“我说最后一遍,你爱信不信,我,想出去!想离开这皇宫,就这么简单。”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皇宫单调乏味?”东倾月的手松了一松,他听懂了,却还是不信,只能一问再问。
李清瑟一使劲,将自己衣领从他手中拽了下来,拽了拽衣襟,将衣服收拾好,继续坐回椅子上翘二郎腿,斜靠着身子,一只手支着头。“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我那些兄弟,”说到这,她坐起了身子,一扫那痞气的眼神,换成一副严肃的样子。“静妃,你也是女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被自己不喜欢的人上,你愿意吗?”
东倾月一愣,眉头微皱,他没喜欢过谁,也从未想过与人在一起,但他知道这些东西无法勉强,于是,他摇了摇头。
“你不想,我也不想。”李清瑟回道。
东倾月心中却有疑惑,“他们三人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想必这世间绝无女子不动容,为何你不想要?”
“因为他们是我兄弟,是我哥哥和弟弟,我怎么能去*?”李清瑟不可思议地看向静妃,虽然他们几人知道彼此无血缘关系,但外人不知,静妃却还有这种质疑,难道这时空真的不在乎什么*?
“我虽不甚了解皇室,但无论大鹏国还是周围邻国,历朝历代,同系血缘成亲的虽不在少数,也并非没有,皇室多怪事,众人皆知。”东倾月只是平淡说着自己想法。
李清瑟欲哭无泪,“他们*是他们的事,我不想,就算他们和我没血缘关系,我也根本接受不了没感情的交往,何况他们之前做的事太过分了!过分!”她突然火大,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但心中就是莫名抗拒。
“算了,静妃,我们不说这些了,现在你没的选择了,我李清瑟如今就是赖也赖上你了,说说你到底想找什么,别磨磨唧唧的疑神疑鬼了,快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到了就赶紧离开,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能感觉到皇后对她的敌意,再加上那三人时不时的骚扰,而且随着年纪增长皇上随时将她送出去拉关系,她现在别无选择。
东倾月的眉头越皱越紧,看似平静的神情其实矛盾不已,心中正在激烈交战。
李清瑟觉得自己都要急死了,“大姐啊,我的亲大姐,您真别考虑了,我是诚心的啊,妹子我就差把心挖出来给您瞧个明白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妥了,我便相信你。”等了好一会,东倾月开口。
“问。”清瑟赶忙说。
“这里是皇宫,你是公主,我来这寻物便如同到你家偷东西,你非但不阻拦还助我,让我如何相信你?”
李清瑟一愣,是啊……皇宫就是她家,静妃来这偷东西就是偷她家东西,也许因为穿越的缘故在这皇宫没什么归属感,如今被静妃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这心态果然不对,怪不得静妃在那左思右想这么长时间,她这行为属实诡异!
“难道……”她犹豫地试探,“难道你是来偷玉玺的?”这东西可不能丢。
东倾月一愣,“不是,不是玉玺。”
李清瑟长舒一口气,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只要不是玉玺就行,若是玉玺,我就真不帮你了,但若不是玉玺,或这东西不关心到皇权,我绝对帮你,快说是什么。”
最终,他决定,与公主合作。
“凤珠。”薄唇微启,两个字清晰吐出,他的面容十分严肃、凝重,李清瑟知,他妥协了。
“凤珠?是什么东西,给我详细说说。”她也赶忙将态度摆正,严肃以待。
东倾月想了想,慢慢踱步到窗口前,此时接近午时,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间,但因心中的忐忑不安,他竟感觉到周身冷风阵阵,这是一个赌博,天大的赌博,若是胜了,便完成教主所下发的任务,若是败了,事情泄露,他只能以死谢罪。
但他已无选择,在宫中潜伏一年未有头绪,加之被这五公主李清瑟所盯上,他不敢杀她,因她留了后手。
他此时恨不得真将李清瑟心掏出来,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他总是看不透她。
“我的身份,以及我身后的势力,不会告诉你,你知道的多了反而危险。我找寻的东西名为凤珠,为珍珠白色明珠,小儿拳头大小,类似于……夜明珠。”东倾月斟酌词句,尽量不透露关键信息。
“哦,这样。”李清瑟仔细听着,幻想着,点着头。“那东西是干什么的,你在这潜伏一年,想必这东西有重要用途吧。”
“这个你无需知道。”他突然转身,目光炯炯盯着她,神色带着诚恳。“五公主,我还是那句话,知道多了,你便危险了。”
长叹一口气,李清瑟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就当你是为我好,我不问了,但你别忘了答应我之事,事成之后带我出宫便好。”东倾月还是十分不解为何堂堂公主非要出宫,正打算问,就明显感觉到有一人疾奔而来。“有人来了。”声音谨慎急促。
“小朱子求见静妃娘娘,不知五公主是否在静宁宫。”门外声音响起,是小朱子的声音。
她对他竖起大拇指,“你丫耳朵真好用。”而后赶忙跑去开门,门外,正是小朱子。“怎么了?”她问。
“主子,皇上贴身的福公公到舒云宫,说是皇上在御书房传唤您。”小朱子尽量将气喘匀了回道。
“啊?皇上找我?什么事,福公公说了吗?”
“没说。”
东倾月听着两人对话,敏锐察觉出其中疑问。“等等,小朱子,你刚刚说福公公到了舒云宫?”
正回答自己家公主的小朱子立刻答应着,“回静妃娘娘的话,是啊,福公公到了舒云宫,正找我家主子呢。”
“那你刚刚在哪?”他心中突然隐隐升起一种感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
他话一出口,李清瑟便知道了他想问什么,心中大叫不好,不过转念一想,算了,让人家堵住了也没办法。“他自然是在舒云宫啊,静妃娘娘抱歉哈,刚刚骗了你,不过我那也是着急啊,小小的威胁为了助你做出英明的决定,放心吧,与我合作绝对安全。相信我,没错的!”说着,一只手还想拍对方的肩膀。
东倾月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一个闪身将她的小手躲了过去,想发作却又发现不合时宜,只能咬牙切齿。“李清瑟,别忘了刚刚我们的话,若是你敢泄露,我定然杀了你!”
“嗯嗯,知道了,我说静妃姐姐,别总没事勃然大怒,生气多了容易长皱纹,走了,小朱子。”说着便拽着小朱子一溜小跑而去,对身后那滔天愤怒置若罔闻。人心隔肚皮,她明白静妃此时根本不能相信她,但她会用实际行动来验证自己做出的承诺的。
……
御书房内,站有两人,一人一身明黄坐于御书案后,一人站在书案前。
“启禀皇上,五公主到。”福公公在门外轻轻禀报。
“让她进来。”沉稳磁性的声音在门内响起,那声音不怒自威,却又有亲和力。
小朱子守在门外,李清瑟带着满肚子好奇和微微忐忑进入御书房内,好奇是不知皇上找她什么事,忐忑的事可多了,但是皇上发现她身份,担心皇上发现那三人与她之间的暧昧,担心梁贵妃那边出了什么事。
“儿臣给父皇请安。”一个标准宫礼,一丝不苟。
一身明黄的正是当今皇帝,自从昨日寿宴一别,皇上便对这突然清醒的五公主表示好奇,他曾派人调查,就太医院回报,公主确实是真公主,杜绝了冒充的嫌疑。“平身,清瑟啊,昨日你抱恙离席,今日身体可恢复?”
李清瑟赶忙道,“让父皇担忧了,儿臣昨日就是稍有风寒,回去喝姜汤水发了汗便好。”眼神一扫,看见书案前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身官服,从官服花纹上可知,正一品。皇上寿宴十五天大庆免朝七日,但这第二天便有官员穿着朝服出现在御书房内,可见,皇上之勉励。
那人有些眼熟,她恍然大悟,想起他是谁了,正是昨日在寿宴上询问她那二十四节气发明之人。
“清瑟啊,这位,便是户部尚书,刘瑜农,他今日想找你询问昨日在栾花殿,你所说的二十四节日歌。”皇上亲自介绍。
“下官刘瑜农,见过五公主。”一撩官袍,跪地行礼。
“嗯……起来吧。”李清瑟有些难为情,在宫中很少见到外人,也很少接受如此大礼,虽然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受礼正常,但对方是一品大员,她有些当之有愧。
刘瑜农站起身来,“昨日宴席上,初闻公主那震惊四座的二十四节气歌,后又听公主的释解,下官十分钦佩,一者钦佩已故去的云妃娘娘,竟能找到此等规律,二者也钦佩公主,慧眼识珠,将这二十四节气串联成朗朗上口的诗歌。臣不才,有个提议,将这二十四节气歌发布天下可好?”
李清瑟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道。“刘大人太客气了,这没水平的打油诗哪有什么可钦佩的,倒是您和父皇才让清瑟钦佩。”
皇上疑问,关他什么事?
李清瑟笑笑,不慌不忙解释道。“父皇寿宴大庆十五日,休朝七日,但这第二日便勤勉工作,怎能让人不钦佩?人人都说我们大鹏国受祖宗保佑,繁华安定,但清瑟却觉得,与先祖保佑相比,父皇的勤政爱民才是大鹏国富强之根本,有了父皇这般日夜操劳,有了刘大人这般为国勉励,我们大鹏国怎能不强盛?”
话刚说完,她便觉得后背一层鸡皮疙瘩,这是什么?这是*果的拍马屁!话说,自从她穿越,便学会了拍马屁,如今这拍马功夫越来越灵活了,熟能生巧,在现代脾气暴躁的她,如今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夸夸其谈,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然李清瑟觉得受不了,但这话皇上却十分爱听!
“哈哈——”皇上沉稳的笑声回荡在御书房,但若仔细听,能察觉出皇上愉悦的心情,李清瑟知道,马匹拍上了。
“下官惭愧,五公主谬赞了,”一旁的户部刘大人心情也十分好,虽他是清官好官,但是人都喜欢听好话,何况是这种十分“诚恳”的赞扬。
皇上龙颜大悦,和蔼许多,而李清瑟的头脑却不自觉转到了那凤珠之上。
“下官斗胆,可否请公主将昨日那二十四节气歌和释解长诗写下,下官带回户部令人抄袭数份,下发到各个城县向百姓推广?”
刘大人的话打断了李清瑟关于凤珠的思考,赶忙道,“好啊,这个简单。”
刚刚皇上大悦,门外的福公公便听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里面一举一动,以备随时进入伺候皇上,如今,听见两人对话,赶忙入内准备笔墨纸砚。
方才答应的痛快,如今李清瑟才想起……她还不怎么会写字啊,就算勉强写出的那些字,也难看的要死,若是真被刘大人带户部,这“五公主墨宝”若是不小心流传到宫外,她的一张老脸绝对丢光,一时间面色难看。
“公主,有何难处吗?”刘大人忙问。
李清瑟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皇上,“父皇,别人不知您却知,儿臣刚刚意识清醒,赵太傅教导有佳,儿臣勉强能认字,但这写字确实真真的难啊,这个……”
皇上闻言又是哈哈大笑,看见李清瑟窘迫的小脸儿,那满脸可怜相让他顿时心生怜爱,“那瑟儿你便口述,朕来写,可好?”
刘瑜农面色一僵,哪能劳皇上大驾?赶忙想出口揽下这活,没想到五公主的嘴比他快。
“好啊,儿臣为您研磨。”马匹拍的好,狗腿也得跟得上!
“好,这可是朕第一次用瑟儿研的磨。”今日的皇上十分愉悦,平日里沉稳严肃,今日却多了慈爱,这是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皇子们从未得到过的待遇。
一旁伺候的福公公也面含笑意,取好砚台滴上水,恭敬放在李清瑟面前,而她便慢慢研磨。见福公公一切准备就绪,皇上手上的狼毫也蘸饱了墨,她便将那二十四节气歌慢慢道来,声音婉转清脆,抑扬顿挫,富有节奏,虽是默诵,却如同歌唱一般。
皇上心情愉悦,跟着清瑟的声音,将这一长一短两首诗歌写下,龙飞凤舞,令李清瑟大开眼界。“哇,父皇,您的字太漂亮了,比赵灵修写的好,不对,比赵太傅写的还要棒!他们根本没法和父皇的字比,父皇的字是清瑟见到最好看的字。”一时冲动,李清瑟月兑口而出,说完后背生猛出了冷汗。
……尼玛,这拍马屁也成瘾,如今拍马屁说的和真的一样。
“哈哈哈哈——”皇上浑厚的笑声再次响起,那愉悦的声音仿佛有渲染力一般,连福公公和刘大人也高兴起来。
“父皇,这二十四节气歌您再写一张吧。”李清瑟月兑口而出。
“为何?”皇上的笑声戛然而止,刚刚那欢快的氛围也尴尬僵持,难道他写错别字了?
其实……无论是各朝各代的皇帝皆有错别字,每日写那么多字,错几个又何妨?(某人狡猾地笑!)无论昏君还是明君,就是那名垂千古的康熙大帝,至今保存下来的明黄圣旨上照样有错别字,只不过,无人敢说,罢了。
福公公浑身紧张,赶忙使劲对着五公主使颜色,虽皇上号称天子,但也是凡人,人无完人,公主您可千万别吹毛求疵啊。
同样紧张的还有刘大人,一身冷汗地盯着五公主。
“父皇,这张儿臣实在太喜欢了,儿臣想拿回去挂墙上,儿臣日日看夜夜看,醒着看梦里看,总有一天也能写出好字,就算比不过父皇的一半,有个两成功力也好啊。”在众人提心吊胆中,李清瑟却话锋一转。
皇上起初一愣,随后那笑声更大,心中知道了被这小东西捉弄,但却反常的开心。“哈哈——好,好,就听瑟儿的,朕再写一份,这一份便送给瑟儿了。”说完,还真是提起比,心甘情愿抄写一份。
福公公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稍带埋怨却浓浓宠溺地看了一眼李清瑟。也许正是因为今日之事,福公公也一直对五公主李清瑟照顾有加。
而刘大人后背则是出了一身冷汗,彻底对这五公主李清瑟五体投地,敢在一向严肃的皇上面前拔龙须,五公主是第一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人。
今日发生之事,他回家后与自己儿子刘疏林讲了,而引起刘疏林的惊叹,对五公主的仰慕愈加增加。而这刘疏林与崔茗寒是挚友,其正是那一日寿宴与崔茗寒讨论李清瑟的刘公子,本就对其倾慕,后来甚至展开火热追求,激发起了崔茗寒的斗志。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皇上奋笔疾书,李清瑟则是欣赏皇上的墨宝,突然灵机一动。“父皇,儿臣突然想到个提议。”
皇上正好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好奇,“瑟儿有什么提议?”他突然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很期待,可惜她不是他亲生女儿。
清瑟将那纸张转过来让皇上看,“父皇,您看这篇长诗,除了介绍节气时分需要做的农事外,很多都是为了凑韵脚而发的抒情,何不用将这抒情诗句改为大鹏国一些律法,做到普法的目的,一举两得,既学了农事,又习得法规,儿臣觉得,有利于大鹏国长治久安。”
刘瑜农闻此,头脑一闪,恍然大悟,妙!妙啊!五公主的提议真是妙!
同样震惊的还有自然有皇上,既然这大鹏律例公布,自然是希望全国上下百姓皆知,为此,各个城县府衙外都张贴律例,为的便是这普法,但效果一直不好,只因大部分百姓不识字,即便是每日看这律例,也不认得。
但若是与这诗歌编在一起传唱,那便解决了这一问题,百姓们耳濡目染,便习得了大鹏律法。
龙颜更为大悦。“好!朕的好女儿,真是能为朕解忧!福安。”
满面含笑的福公公赶忙向前,“奴才在。”
“赏!将朕的那个玲珑血珊瑚屏风送到舒云宫。”
“是。”福公公不得不再次对五公主刮目相看,那屏风,可是皇上最为喜爱之物,整个大鹏国只能找到这一件,今日竟然毫不犹豫地主动赏给五公主,可见对五公主的溺爱。
“谢父皇。”李清瑟也笑眯眯的领旨,其实暗暗哭丧了脸。
我说……便宜老爹,既然要给我东西,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不想这个什么屏风,我只要凤珠啊!——当然,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上一想,不敢真开口要。
“恭喜皇上解决这推广律法难题,五公主真为奇女子,奇思妙想,聪颖精妙!下官佩服,定要多多向五公主学习请教。”刘瑜农也是真心钦佩。
李清瑟却突然红了脸,心虚了起来。我说……这种方式有那么厉害吗?难道别人就没想起来?多简单的方法……哎,古人就是古人,少见多怪!
今日的皇上十分开心,竟然命福公公宣午膳留李清瑟吃饭,这真真开创了大鹏国当今皇帝留人吃饭的先河。
刘瑜农本还在钦佩,脑海中猛然一转,想起了一件事。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用算计的目光看着毫无防备的李清瑟,而后欣然一笑。“皇上,臣有一事请求。”
皇上很高兴,别说一个请求,一百个,他也同意。“刘爱卿,有什么事,说吧。”
刘瑜农突然转身对着李清瑟拱手鞠躬,让后者一惊。“臣有一事,想有劳五公主,还请五公主拯救西南苍生。”
这一举别说让李清瑟吓一跳,就连皇上也一惊,随后马上便想到,刘瑜农说的是西南浑江发水,西南两省百姓家园被毁,农田被冲,瘟疫盛行,如今流离失所,成为一大批流民流传于中部地带,甚至京城外部也聚集了大量流民。而李清瑟到御书房的前一刻,皇上与刘瑜农还因为此事一筹莫展。
李清瑟眉头不自觉皱了一皱,为什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皇上点了点头,表示默许。刘瑜农便将如今西南灾事与李清瑟一一说明。语毕,“此事户部商讨数日却没好办法,只能开仓济民,但杯水车薪,这众多流民不知如何解决,照这样下去,治安难定啊。”
闻言,皇上也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大办这四十五岁寿辰,但无奈钦天监上表,说四五为九,九九归一圆满,通过这圆满大寿感受上苍以求避灾。虽皇上心中怀疑,但此时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李清瑟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琢磨起来,琢磨的却不是怎么安顿流民,而是怎么将那“凤珠”骗出来。
见公主十分认真地思考,刘瑜农不敢打扰,就连皇上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李清瑟。
她很想问问皇上,帮忙解决问题给什么奖赏,但这开口要就不好了,她也实在不敢要。哎,她觉得自己很悲催,为什么无权无钱?突然对钱权有了渴求。
等了好一阵,刘瑜农忍不住出口询问。“不知公主可有想法?”
李清瑟一愣,哦对了,这里还等着她解决问题呢,自己却走神了,尴尬地笑笑。“清瑟不敢夸海口,清瑟也没什么大智慧,有的只是女子的小聪明罢了。若是说的不好,还请刘大人别笑话。”
“哪里哪里。”刘瑜农赶忙道。心中对这五公主的期待却加深,若是她马上夸海口解决,他还不信,但就是这般谦虚,才让他觉得,这五公主是有大智慧之人。
“无论哪个国家都避免不了天灾*,而我们大鹏国水资源丰富,水灾自然是多了一些,开仓放粮肯定是要的,但比开仓放粮更重要的便是如何安置这些灾民,若是安置不好,恐有人趁火打劫,国内动乱,对内,给了那些投机倒把不法分子之漏洞,对外,给了邻国干扰我国之机会。”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虽然李清瑟刚刚说了几句,但皇上与刘瑜农的期待却是越来越大,既然五公主能想到这个层面,便说明她应该有办法。
刚刚的还严肃分析时事的李清瑟,突然神色一转,那脸上哪还有了认真?有的只有机灵与狡黠。“这是个好机会啊!父皇,大大的好机会啊!”
皇上被她弄得一头误会,“什么好机会?”
李清瑟哈哈一笑,“父皇啊,这些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啊!您想修长城不?您想修阿房宫不?您想修大明宫不?您想修圆明园不?您想修京杭大运河不?”
皇上一愣,皱眉,“什么长城,阿房宫?朕闻所未闻啊,瑟儿你这是说什么呢?”
“咳咳。”两声轻咳,李清瑟谴责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狐狸尾巴怎么就露出来了!?赶忙恢复之前那淑女形象。“父皇别急,儿臣给您讲,大鹏国固然要定期修建一些建筑物吧?包括父皇的行宫,包括这河堤,甚至包括这官道。而父皇仁慈,除了用百姓们年年的服役外,还要工部拨款雇佣大批劳力。”
“是啊,这与安置流民有什么联系?”皇上被彻底弄蒙了。
“父皇,流民也是人,也是劳动力啊,既然您想给他们粮食却不知如何安置他们,何不让他们此时去修建您平日里想修建的东西,私了说,避暑山庄和行宫;公了说便是基础设施和管道,其一,为他们提供粮食不至于他们挨饿;其二,他们有事可做不会被不法分子煽动闹事;其三,这解决了雇佣劳动力的一大笔开销,一举三得,为何不做?所以这流民,不是问题,而是机遇!”
刘瑜农愣住,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皇上也震惊,确实如此!
李清瑟还没说完,“儿臣觉得,取消一部分服役,可用纳税纳粮来抵消。若是没灾之时,除了一切必修的设施,其他全部暂停,让劳动力回家种田,多种田多纳税,充实国库与粮仓。而若是有灾,所有需要建设的设施立刻开工,将这些流民弄来来劳动力,一举三得,最后每人发放银两,助其重建家园。”
“好!我儿当真聪颖!”皇上猛地从御书案后的椅子上坐起,一拍书案,大声赞叹。
刘瑜农也十分激动,满面潮红,五公主真是能人!是奇人!奇女人!竟用三言两语便解决了困扰他们已久的难题!
“就按这么办,瑟儿啊,朕该赏你什么好?你真是朕的好女儿,为朕解忧啊!”皇上伸手狠狠拍上李清瑟的肩,因为太过激动,那大掌将李清瑟差点没拍趴下。
李清瑟哭丧着脸,很想说——老爹,您这是家庭暴力,您这是虐待儿童!就赏“凤珠”吧,别的女儿就不要了,那什么什么屏风回头也给您送回来,女儿就要个破珠子而已。
虽然这么想,却还是不敢说。
“刘瑜农接旨。”皇上兴奋,大声下旨。
“臣在。”刘瑜农赶忙一撩官袍跪倒在地。
“朕命你立刻与大学士赵子渊一同进行二十四节气歌与大鹏律例的编纂,由学士院负责。福安,立刻将圣旨送到赵子渊手,明日此时,朕要见到成果。”
“是。”见皇上如此,福公公也高兴。
“哦,还有,刘瑜农,你速速召集户部,联合工部,立刻起草刚刚清瑟提的方案,明日酉时朕就要见到,你现在便去,速度去。”
“是,臣领旨。”刘瑜农领了皇上口谕,也不敢耽搁,赶忙退出了御书房,起草方案听着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需要顾虑的太多,一天时间就要结合两大部起草,时间紧急。
刘瑜农离开后,御书房里只有了皇上和李清瑟两人,但那激烈的气氛仿佛还未散去。
皇上十分高兴,根本坐不住了,这一个时辰解决了两大难题,他怎能不高兴?
干脆离开了御书案,在地上转来转去,踱步思考着两件事的可行方案,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可行,满面潮红。
而李清瑟,则是静静站在原处,不去打扰皇上,心中祈祷,皇上一定要赏她东西,一定要让她自己说要什么,一定要……一定要……
似乎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祈祷,皇上猛地回身,来到她面前,“瑟儿,朕的好女儿,朕一定要大大赏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朕便给你!”
凤珠!
李清瑟差点月兑口而出,但马上理智占据上风,她要是说了就是傻X,那么隐蔽的东西,宫中闻所未闻,她要是指名点姓地要,只会觉得她有预谋,何况……她连那破玩意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那个,父皇啊,儿臣……”李清瑟一双狡黠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儿臣想要颗大珠子,越大越好,最好像小孩拳头那么大,要白的,要珍珠白的颜色,嗯……有点像夜明珠的样子。当然,父皇你若是没有,不给也行,只不过……嗯……儿臣也不知道怎么抽风,突然就喜欢那种珠子了。”
她支支吾吾,一边说着,一边尽力斟酌词语,仿佛“毫不知情”一般。
皇上突然哈哈大笑,“臭丫头,还是你识货,朕确实有那么一颗珠子,是由南起省上贡所得,价值绝不低于刚刚赏你的玲珑血珊瑚屏风。来人啊。”
“奴才在。”福安公公已经除外宣旨,此时进来的是皇上身边其他太监。
“将朕那龙眼夜明珠取来。”皇上大手一挥,全然无任何悔意及心疼。
李清瑟一皱眉,龙眼夜明珠?难道不叫凤珠?而后恍然大悟,什么龙啊凤啊的,都是人起的名,就是一个破珠子,明天她还起名叫李狗蛋呢,别人管不着。
……
李清瑟归心似箭,怀中揣着刚刚皇上赏给她的珠子,一颗心兴奋得恨不得从嘴里蹦出来,凤珠!没错,这一定是凤珠!珍珠白色,夜明珠,小儿拳头大小!太好了,凤珠到手了,静妃拿了珠子就能带她走了!江湖,江湖!自由,自由!她来了!
小朱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这么高兴,不忍心打扰,只是跟着她继续跑着,两人一前一后半点没宫中人该有的模样,引得一种太监宫女们频频回首。
李清瑟一路狂奔,路过舒云宫连看也没看上半眼直接冲了过去,目标是静宁宫。
“静……静妃……”一边跑,她一边喊。“静妃娘娘,我……回来了……”因为跑得太急,甚至喘不过气来。
东倾月皱眉,即便他在江湖也很少见这种吵吵闹闹的女子,难道女子不该都是温柔娴静吗?
听见她的叫声,他便站起身来开门,刚刚一开门,李清瑟正打算撞门而入,一下子扑进东倾月怀中。那劲头太大,即便是东倾月也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什么事如此急?”他忍不住皱眉,稍带有些不耐烦。
“哎呦——”正打算开始说话,突然左下月复疼痛难忍,两只手摁着月复部疼得直不起腰来,本就因为跑得太急面色苍白,如今更是白如纸张。
刚刚还有些不耐烦的东倾月心中一紧,撕裂般的疼痛,只因见到她痛苦的样子,他急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抓住她的手腕便开始诊脉。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的失态。
李清瑟一个使劲,将胳膊抽了回来,“我没事,别担心,就是刚刚跑得急了有点岔气,一会就好了。”深呼吸一次,深呼吸两次,深呼吸三次。即便再急,但也得先把这岔气弄好不是?
东倾月了然,他也知道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看着她深呼吸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我躺好,我来。”
清瑟见他胸有成足,想到他有医术,便平躺,看他能刷出什么花样。
东倾月见她躺好,右手伸出,丹田内力运转,迅速将内力集中在右手上,内力积聚,身子在手掌周围有了淡淡云雾。而后右手迅速贴在她右月复部,清瑟顿时觉得一股热流顺着他的右手涌进她体内,温暖的热流冲破她月复内气节,舒适的瞬间,奇迹的不疼了。
“静妃姐姐,你太厉害了,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他的手。
他刚刚为她运功的时候,头脑却不自觉想到她美丽的身体,雪白的玉兔,平坦的小月复,还有下面的……
面红耳赤!
一把甩开她的手,“看你跑这么急,到底有何事?是因为皇上召见你之事?”
“嗯嗯,是啊。”李清瑟兴奋地点头,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轻描淡写地为东倾月讲了,后者越听越惊讶,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清瑟可以在大殿上说出那二十四节气歌,自然也有聪慧的头脑解决难题,却万万没想到,她竟能如此……
“静妃姐姐,你有听我说吗?”清瑟问。
“嗯。”东倾月赶忙收敛了情绪,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吃惊的样子,“这些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疏离,是伪装。
“当然有啊,你个笨姐姐,刚刚不是说了吗,父皇答应我,只要我要,什么都送给我,你猜猜我要了什么?”说着,她双眼大睁,一动一动地盯着面前的东倾月,想在他脸上看到狂喜,果然,饶是镇静冰冷的东倾月,心中也忍不住开始狂跳。
“凤珠?”难以置信!
“是啊是啊!”清瑟疯狂点头,而后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那墨绿色精致锦盒,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东倾月有些发抖,抖到不知要如何打开这盒子,终于……他终于拿到了吗?一年!整整一年,他终于要完成任务了?
“快打开看看。”清瑟鼓励着,脑海却突然恶作剧的联想到自己仿佛是一男人,给一女人小盒,盒子中是钻戒,而那女人激动难忍。
东倾月稳定情绪,将那盒子打开,盒盖掀开,瞬时流光溢彩,盈亮夺目,那珠子圆润,色泽淡雅,实属难得之珍品。
但是……“不是凤珠。”斩钉截铁。
本来情绪还高涨的李清瑟一愣,慢慢伸手将那珠子取出,放在眼前盘看,“不是?不对啊,你说的那些条件它都符合了,怎么能不是!?”难以置信。
东倾月冷哼,“这珠子是珍品,但我们熠教多得是珍宝,若是这等货色,也值得让本……我潜伏一年?既然是凤珠,既然有它的妙用。”
李清瑟突然勃然大怒,“靠!老子最烦就是你这种婆婆妈妈的人了,有什么妙用你他妈刚刚不说,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让老子白费力一场,靠!”
好像被人耍了,越想越生气,再看着面前那张令人气愤的脸,怒发冲冠!手上那珠子也来气,对面的人也来气,右手猛的一挥,用最大地力气将那可恨的破珠子丢了出去,那珠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东倾月的额头——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