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之存在 第四章 新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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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863年的八月二十七日午后一点。

地点:日本京都,小雏菊。

暑季的天空似一块透明的蓝色玻璃,又像那种极浅极淡的蓝色被水晕开了。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草蔫了一般耸拉着脑袋,吃力的呼吸着灼热的空气。

安倍末色已经盯着桌子上的那套衣服愣了十三分四十七秒了。说起这套衣服,可是有点来历的,它是一种衣袖上印有白色山形图案的浅葱色羽织。没错,它是新选组的队服。

“啊啦,总觉得这里的摆设和以前不一样了啊,是错觉吧?”冲田总司将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乍看之下的确没什么改变,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许多不同之处:盆景换了,从吊兰换成了秋海棠;桌椅换了,材料从榆木变成红木;屏风换了,原来上面是梅兰竹菊的图案,现在画得是人形草纸……

“不是错觉。”她提醒道,“的确换新的了。”

“不是错觉吗?那是为什么?”他感叹了一声,“刀匠这个职业真的这么赚钱啊,常常换装修。”

她不由翻了记白眼,有气无力的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局长。”

“局长?”现在的新选组是由芹泽鸭,新见锦和近藤勇三位局长共同管理的,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位。

她补充着说,“是芹泽鸭,托他的福,我不得不把这里翻新一遍。”好在有菊池见时帮忙,不然短短几天内她才没这么大的本事把这里整修好。

想起那晚芹泽鸭对她的态度,他轻轻锁起了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能发生什么事,屋子被砸,曼陀罗和紫罗兰同归于尽,我也受伤了。”她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惋惜疼痛的表情,好像受害者根本就不是她一眼。

他在意的是最后半句话,心惊道,“你受伤了?!”

“小伤,不过是手被砍了一刀。”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受了非常十分以及极其致命的重伤,到现在还疼得要死。但是在别人面前总是想逞强一下的,而且又不想对方担心。

冲田总司把视线停留在她的手臂上,右手手肘处看起来有些臃肿,应该是缠着厚厚的纱布吧。想伸手去触碰,却想起她不愿被人碰,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对不起……”

“又不是你砍的我,你道什么歉真是。还有,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倍末色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他注意桌上的羽织。

“当然是换装了。”

“换装?”

“小末色要去我们屯所不是吗?女装打扮的话自然不妥,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笑着,“不过放心,借这身队服的人身材和你差不多,你应该穿得下。好想看看啊,小末色穿男装的样子,一定会是个美少年呢。”他遂仰起头作遐想状。

“不是这个问题吧……”面对他那殷切的表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换还不行嘛。”她认命的抱起衣服走进内室。

半个小时后。

男装打扮的安倍末色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头长发在脑后梳成马尾,额前留着些许散碎的刘海。身上穿着新选组的队服,浅葱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鞋子也换成了木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进入视线的无疑都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男子。只是唯一不足的还是这件队服,她的身材并不算娇小,只是有些偏瘦,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冲田总司模下巴观察着,绕着她转了几圈,“小末色应该多吃点了,这衣服有点大啊。”

“要不我改一下。”才说完她就摇头否决了,“不行啊,这不是我的,要还吧。”

“嗯……”他思忖片刻提议说,“不如在腰上系根腰带吧,看上去或许会好些。”

“腰带?哦。”她进屋拿来一根宽大的紫色腰带,还没系上就被冲田总司抢走了,他拿在手上反复的看,结果都只是摇头,“不行啊这种,没有男士用的吗?”。

她不禁月兑口而出,“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她是一个女孩子,这里又没有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男用的腰带。

“那就麻烦了。”

“还是路上买一根吧。”思考了好久,这是安倍末色得出的最好结论。

走了几步,冲田总司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取下刀架上的一把刀佩在她的腰间,尔后双手互抱评审起来,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唇边漾开一抹醉人的笑意,“嗯,这才对嘛。”

安倍末色无奈的叹口气,早知道去新选组要这么折腾,她才不去呢!

关上大门后,她挂上一块“休息中”的饶有特色的木牌表示暂停营业。冲田总司拾起它在手上把玩,愉快的笑着,估计是没见过这个玩意吧。

她从他手中把木牌夺回来重新挂好,“别乱动!不是赶时间吗?还不快走。”

新选组的屯所在京都附近的壬生村(壬生前川宅),步行过去需要一些时间。在路过夷川通的时候,安倍末色自掏腰包买了根腰带,不过真的有点不可思议,系上腰带后,根本看不出衣服的尺寸不合适,反而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向美少年又迈近了一大步。

她走在冲田总司的身边,面对周围的人不断投来的厌恶目光,她只感到浑身不舒服。

新选组一直担任着维护京都治安的任务,但京都的人全部都是排斥幕府支持长洲的,对于新选组的态度可想而知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道了声抱歉。

“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而且我是非常喜欢你们的。”她冲他灿烂一笑,弯成月牙的眸子黑洞般吸引着周围的视线。

她这一笑,让他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暖意,又似乎在这样的酷暑中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新选组残酷的狙杀倒幕志士使人人胆战色变,人们看到他们无不露出惊恐和憎恶。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不在乎他们是“壬生狼”,不在乎他们是幕府的爪牙,只把他们的当成普通人来相处,那笑容几乎可以包容一切。

错愕中,两人已经来到了新选组屯所的大门口,从大门外望进去,里面只是一个宅子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不一样,也就属守门的两个队士了。

冲田总司上前和门卫耳语了几句,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之后他带安倍末色进去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她好奇的打探道,“呐,你和他们都说了什么?怎么什么都没问就放我进来了?”

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的打算,弄得她更加心痒了。

这座宅子是长廊式的和屋,沿着走廊途经好几个屋子都没有到达目的地,在安倍末色快走不动放弃的时候,领路的人总算在一扇拉门前停下来。

拉开纸门,里面的布局很简单,几幅字画几张矮几,三个人坐在那里喝酒。一个身材矮小,只比安倍末色高了几公分,但其实年纪和斋藤一一样,褐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让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脸也很好看,再长高一些一定能迷倒万千女性同胞;一个喝白开水一样往嘴里灌着酒,栗子色的短发,额头绑着绿色的头带,满脸阳光;一个半躺半卧的坐着,将一筷菜送进口中,脸部轮廓刚毅中带着柔和,五官刀削般精致畅快,发色是酒红色,那种颓废且贵气的颜色。

安倍末色不由回过脸看了看身边的人,冲田总司的侧脸美得像天使一样。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一个疑问了,难道帅哥都跑到古代来了?

看到冲田总司,三人先后打了声招呼,“欢迎回来。”

“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冲田总司说着往边上挪开几步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身后的人。

安倍末色很懂礼数的弯腰问好,“初次见面,新选组的各位,我是安倍末色。”

安倍……末色。原田左之助和永仓新八微眯起双眼,这个名字很熟悉啊。但是藤堂平助在意的就不是这个了,目光死死的盯住她的衣服,总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啊,错觉吗?

冲田总司让她过去坐,经过介绍,她知道了褐色长发的是藤堂平助,猛喝酒的是永仓新八,酒红色长发的叫原田左之助,他们都是近藤派的。

原田左之助感慨了一声,“这么年轻就贯彻自己的武士道来加入新选组吗?还是个孩子啊。”

“不是不是。”冲田总司看耍到朋友孩童般笑了,“她不是队士哦。”

永仓新八放下酒杯顺势问了一句,“那为什么穿着队服?”

某人笑得更开心了,指了指安倍末色身上的衣服笑道,“这个啊,其实是我昨晚从平助的房间里拿来的。”

话音刚落,藤堂平助“嗖”的站起身,跑到她的面前更加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尔后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我总觉得它这么眼熟,什么嘛!竟然擅自拿我的东西。”

冲田总司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有叫过你哦,只是你睡得跟猪一样,我才自己进去拿的。”

他不满的撅起了嘴,“谁睡得跟猪一样了。”

安倍末色安静的跪坐着,总感觉,有点进不去他们说话的世界啊,还是乖乖的坐着吧,免得说错什么被人当成傻瓜。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小末色是干什么的吧?”冲田总司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不知情的三人齐刷刷的望过去,看的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听他极其自豪的说,“小末色是刀匠哦!京都那个有名的美女刀师。”那表情,就像有人问他他的女儿期末考考的怎么样,而他骄傲的告诉他们“我女儿考了第一名”。

“真的假的!”三个人听后的反应如出一辙,惊诧的看着她,“完全看不出来!”

“女孩子也能做刀匠吗?”。

“这么纤细的手臂能做力气活吗?”。

“又小又瘦,还是个孩子吧?”

藤堂平助的话一说出,安倍末色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又小又瘦?小孩子?才想发作,他身边的永仓新八就抬手蹂躏着他的头发笑道,“你不要讲孩子什么的哦,平助。”

原田左之助表示赞同,“就是,从身形上来看,你和她还是很像的。”

“好烦啊!两个大叔就不要讲话了!”藤堂平助打开永仓新八的手,可是后者就是不依不饶的不肯松手,“说什么呢!你这小子!”

三人打闹着,冲田总司趁机抢了他们的酒自己喝起来。

这下安倍末色更加觉得自己好多余,离开不是,留下也不是。在心里矛盾了好久,她决心回小雏菊。

她拿起手边的刀,打算用刀柄敲敲冲田总司的肩膀好让他转过身对他告辞。可是没等刀落在他的身上,她的手腕就被人死死的扼住,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地。

听到声音四个人才回过头,只见土方岁三正抓着她的手腕,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善。

土方岁三森冷着声音,“你想干什么?!”原来他看到刚才那一幕误以为她要刺杀冲田总司。

“我……放手……疼……”安倍末色挣扎着,一用力挣扎便触动了手臂上的伤口,疼的她直抽冷气。

“土方先生,你在做什么啊?”冲田总司想救她于水火,偏偏罪魁祸首怎么也不肯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见她眼角噙泪,原田左之助赶紧帮忙劝说,“土方先生,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永仓新八和藤堂平助也帮着解释,“虽然她不是新选组的人,但是她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是啊,土方先生,她是我带进来的,是那个小雏菊的老板。”冲田总司说明了她的身份。

听到“小雏菊”这几个字,土方岁三稍微减轻了手上的力度,再次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十六岁的小女孩……是你吗?”。

安倍末色此时哪听的到他的话,满脑子只有伤口裂开的疼痛。

“小末色!土方先生快放手,她本来就受伤了!”

土方岁三这才松开她,只见鲜红色的血液透过纱布染红了半截袖子。没过一秒钟,他再一次抓起她的手,只是这次不似刚才那么粗暴,而是以看伤口为前提的行动。捋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已经沾染了许多血。

安倍末色挣扎着要抽出手,却做了不少无用功,反而徒增了伤势而已,于是只好在嘴上求饶,“放开我……不要碰我……你……好疼……”

土方岁三不顾她的反抗,强行解开纱布,露出里面的伤口,伤口很深,足有一公分左右,甚至都能看到骨头了。原本正在愈合的伤口此时完全裂开了,血娟娟流出。

“啪!”很清脆的一声,安倍末色惊恐的看着自己那停留在半空中的左手。

边上的四个人也个个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观察着土方岁三的反应,一边为安倍末色的未来命运向天祈祷。

被打的右半张脸很快就浮现出五道泛红的手指印,土方岁三眼中的寒冰万年不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北极的暴风雪,寒风凛冽刺骨,只需那么一瞥,就能让看到之物瞬间冰冻起来。

她恐惧的咽了口口水,全然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一心只想着自己会被怎么干掉。这下死定了,她竟然打了他?魔鬼副长也不是好惹的……

奇迹。

向来和这个罕见稀有的现象平行的她的命运,竟然跟它有了交点。

三秒钟后,五个人愕然的看着土方岁三一声不吭的沉着脸离开。

确定自己安全后,安倍末色长长的松了口气,真是的,不要吓她啊,别看她这样,其实她的心脏是很纤弱的。

原田左之助像梦游了一圈回来似的,揉了揉困惑的双眼,“怎么回事?土方先生竟然……没有杀人?”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止血啊。”永仓新八的声音将一干人等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藤堂平助回过神后赶紧去松本良顺医生那里拿来药箱。

冲田总司从药箱里挑选了一会,最后用镊子夹起一个棉花球想先给伤口消毒。

安倍末色连忙将手藏在背后,谢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千万别碰到我……”

谁知冲田总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迫着她把手交出来,二话不说就把沾有酒精的棉花球涂在伤口上,引得她不停的喊痛。

她无法抗拒的被迫和着他的动作,真是看不出来,看上去那样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力气这么大!虽然知道他号称是幕府的第一剑客,但真正相处后,实在是不得不以貌取人,明明那么柔弱的说。

永仓新八不忍的提醒他,“喂喂喂,轻点啊。”

“对女孩子这么粗暴可不好。”原田左之助拿过药箱中的纱布为下一步处理做好准备。

冲田总司没有在意他们的话,消毒的过程中,抬眼看了看她,“你还在介意那个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碰了你就会死这种事我可没办法认同。”

“诶?死?怎么回事?”藤堂平助不解的问。

安倍末色垂下眼帘,声音中捎带着哭腔,“但是……碰了我的人……全部都死了……”

“那是偶然偶然!”原田左之助玩笑的笑出声,“碰一下就会死,哪有这种说法,我可没听说过。”

永仓新八一把圈住她的肩膀,她紧张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在三秒钟后自动离开了,并做了个身体健康的姿势,“你看,我不是还好端端的活着嘛。”

“但是……”她还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冲田总司接过原田左之助递过来的纱布替她包扎好伤口,“就算真的会死,也只能说明死掉的那些人不够坚强,是他们不好,不是你的问题。我们的身体强壮的很,命也很硬,没这么容易死掉,所以放心吧,小末色。”

一番话说下来,她动容的抬头看他们,撞入眼帘的全部都是他们无所谓的笑脸。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汹涌,未免大家看到自己的丑态,她连忙站起身,背对着他们告辞道,“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四人一齐笑了出来,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她是不想在他们面前哭的太难看。

走出那个屋子已经好远了,可眼泪还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安倍末色努力不让它流下来,她知道,她有哭的权利,一直都有大哭的权利。但是,她不会哭,她不想让眼泪来证明自己是个弱者,因为她不能是弱者,唯独。

经过后院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望向刚才不经意间用余光瞥到的画面。

土方岁三站在只剩枝干的樱花树下,抬首望着它,冷淡的眼眸中拂过缕缕眸光,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他的身上,为他描画出完美的线条,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他那冷峻的侧脸让这样的景色更加入画,如果不是微风吹动他的长发,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幅名画。

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来他比传说的还要俊美许多。

感觉,她的到来破坏了这画的和谐宁静。

察觉到她的存在,土方岁三转过身看她,鲜有色彩的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的身上。如果忽视掉巴掌印,那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结合版的脸。冷酷,俊美,强大的男子,在女性的故事里永远不会落伍。

心跳,难以控制的加快了节奏。

发觉自己内心的动摇和想起破坏他容貌的那个淡淡的巴掌印正是出自她的手后,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他也没有先说话,只是看着她,想要将她看穿。

越是相对无言,气氛就越尴尬,最后安倍末色鼓起勇气认了个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

“我听总司说你那里的刀要三两一把?”他风牛马不相及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她愣了愣,诶?刀?

“你的手受伤了,慢慢来没关系,我要预订一把。”声音虽然冰冷,却没有生气的成分。

哈?她更加奇怪了,不解的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是为了报复她而让她铸刀?再三肯定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保障后,她大着胆子和他做起了生意,详细的为他介绍了一下小雏菊的规矩,“一般的价格是金三两,更好的在五六两上下。买一把赠送一只配套的木盒和同种花香的香袋,并且保证良好的售后服务:若非人为因素的损坏,七天内可退还全款;半年内无偿保修,一年内半价保养。如果买两把或者两把以上,会得到相应的折扣优惠。当然了,到底是什么价格还得看我的心情。”如果看得顺眼就便宜一些,看着碍眼就贵死他,不卖也是经常有的事。

“是吗?怪不得总司是二两还买一送一。”

“那个,土方先生的话我也可以优惠的,一口价四两七,我把小雏菊的镇店之宝山樱给你。”山樱花的话语是纯洁、高尚、淡薄。而且美而易逝易碎是最能让人轻易痛惜的事,樱花绽放是虽然绚烂至极,但它从含苞绽放到凋谢不过一周时间,且边开边落,碾落成泥。历史上的新选组尽管登上历史舞台前后不过六年的时间,却带来了十分重大的影响。时至二十一世纪,他们依然是日本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历史素材之一。对许多人来说,这个组织的覆灭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曾经有那么一个年代,生活艰难却简单淳朴,人们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至于土方岁三,始终坚持贯彻自身信念,高洁之心令人钦佩,还拥有强大的实力与内心。在明治维新后,他成为德川幕府和武士道精神直至最后一刻的末代武士之代表人物。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尊王、攘夷、佐幕的新选组,实在是处于逆历史潮流的位置。如果说冷兵器的被替代是必然的选择,那么,在枪支的时代仍旧牢固的坚持着所谓武士道的精神,到底是一种对理想的坚持,还是仅仅特别的顽固?并未身处当时的时代,也无法体味在那样的乱世中,应该进行怎样的抉择。也许,无论身处怎样的阵营,所坚持的都无非是自己心里所相信的信念。挥动手中的兵刃,也是为了那种坚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论是维新志士还是新选组,也许都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怎么说呢?总觉得山樱就是为了佩在土方岁三的腰上而存在的一样。

“四两七……”他才开口想要说什么就被安倍末色打断,想起新选组在成立初期时资金不足,营运资金主要来自会津藩的御用金和一些富商的资助,直到后来新选组成为幕府属下经济情况才所有改善,队员从幕府得到工资,有时也从一些特别行动中得到补偿金。她闷头纠结了一会,最后狠下心的说,“看在我很欣赏你们的份上,我这次就破例做次亏本生意,山樱免费送给你,再附送梦的蜀葵和高傲的紫杉。这桩生意不错吧?”

“为什么?作为商人,你的做法显得十分不自然,有什么预谋吗?”。

“什么叫预谋,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说私心的话倒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我处在社会阶层的底部(这个国家的居民都被严格的等级制度分为四个阶层:武士、农民、手工业者和商人。),如果没有后盾的话会很麻烦的。虽说赚了很多钱,但是三天两头被浪士找麻烦,我又不会剑术什么的,遇上过激的浪士,根本不可能做到自保。”而且像前几天那样,东西被砸坏她还得花钱买新的,手受了伤在痊愈之前也没办做生意。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你护卫吗?”。所以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她赞赏的打了个无声响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武器和资金,你们要负责保护我。”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很快就给了她满意的回复,“不过是在巡视的时候多留意你那里而已,这个条件不管怎么看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

“成交?”

“成交。”

“那明天你来我那里拿山樱吧。”声音恍然止住,她记起什么后自说自话了几句,“不对,明天我要去九条通的空江屋鉴定一把刀,吃完晚饭回来也很晚了。”

“你还是后天来吧,这么说定了,后天见。”决定好日子,她冲他欠了欠身,随后离开。

土方岁三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紫灰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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