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863年的十一月十三日晚。
地点:日本长洲附近的一片森林。
春日的森林葱绿,夏日的森林繁茂,这个季节的森林则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尤其是夜晚,月亮在丛林间留下斑斑驳驳的倩影,有些生长茂密的地方,连一丝光芒都透不下去,往深处看去,只有一片神秘的黑色。
森林的某处燃着火堆,红色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生命,火光将围坐在旁边的四个人的脸映得发红。
安倍末色坐在横倒在地的树干上,望着面前的三个人,又是一口长气叹在心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土方岁三手撑着刀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看着火堆里迸溅出来的火星。斋藤一更是沉默的坐着一动不动装死人。原田左之助还好一些,用木棍拨弄着火堆来打发时间,他一边玩火一边还感叹,“果然追的太深入了。”
“该死的长洲浪士。”土方岁三冷哼一声后看向安倍末色,眼中全是审视的目光,“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森林里,太不合理了吧。”
她有些语塞,的确啊,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在森林里穿梭真的是非常说不过去。无奈,她只能含糊的打哈哈,“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呵呵……总的来说我是处在散步和慢跑之间的一种说不清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在这片森林里了,呵呵。”
他听完眉头微微锁起,摆明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哈哈哈。”原田左之助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弄得她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气氛僵住了。
安倍末色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总司他们呢?没有一起来吗?”。
“他的话,和新八他们比我们快了一步,早就追进长洲的范围了。”原田左之助顺手抄起旁边的树枝扔进火堆,把火烧得更旺。
“是这样。”她和了声后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左手,那里被纱布包的一丝不漏,完全看不见那条黑线的影子,只是她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重重的障碍看到下面那正在散发着幽光的诅咒。
手上传来的疼痛开始加深,她握紧拳头忍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甩掉这三个人!她在心中暗想。
可是虽然是这样打算着,偏偏土方岁三没有给她一点机会,那冷漠的视线全部停留在她的身上,半点空隙都没有留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黄色的残月已然爬上了夜空的最高处。
伴随着疼痛的愈加,安倍末色的内心也变得急躁起来。
正当她打算破釜沉舟的时候,原田左之助很及时的抱怨了一句,“啊,肚子饿了。”
她立刻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站起身自告奋勇道,“我去找点吃的吧。”
五脏庙虽然在不停的抗议,但是他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啊,“这样的森林说不定会突然冒出什么凶猛的野兽,多危险。而且这三更半夜的,去哪找吃的?”
“哪有那么多的野兽,没关系啦,真的遇到了我会大声求救的。”她苦口婆心的劝服他,“这里是森林,野菜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有吧,我去抓几只来。”
“遇到危险了再求救就晚了,这种工作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饿一会也不会饿死人。”
“不用!”她赶紧打断他的话,“没关系的!真的!”
土方岁三淡淡的开口,结束了两人的争议,“原田,让她去吧。”说完,他还不忘看一眼她的反应。
安倍末色用找到救世主的目光望向他,可是听他说完下一句话,她就大大的失望了,“斋藤,你跟她一起去。”
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只能先斩后奏,先行一步,跑了再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等最后一个音节落定,她早就跑得没有人影了,从此处可见,森林——尤其是夜晚的森林,真的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话说安倍末色寻着妖气一直追到了几公里外一块百平方米的空地上,周围都是高大参差的树木,浅银色的月光悠悠照下,给草地铺上了一层好看的衣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是大自然的味道,能够简单轻易的侵蚀到人的内心深处,柔抚那片最脆弱的地方。
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美男子从树后的黑暗中走出来,他那狭长的凤眼中满是赞许的笑意,“我已经完全掩去了气息,而且过了这么久,你还能追来吗?”。
安倍末色轻笑一声,“你也很厉害,我找了整整五天才知道你的窝在这里。”
“彼此彼此。”他笑着朝她走过去,“呐,那只妖狐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什么要这样帮它卖命?我和你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过节,但是我却必须遵守契约的内容。”她眼中褪去了人类应有的感情色彩,现下,她只是一名阴阳师,一名与妖怪定下契约的可悲的阴阳师。
“那个血约吗?我倒是听说过,你好像在穿越时间和空间来解除家族的诅咒。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为什么要你来承担所有的一切,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面对马上就要迎来的死亡,一定很害怕吧?”他唇角上扬一个小幅度,金褐色的眸子望向她那麻木的美眸,如果那抹黑色能够再多一点眸光,该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
她只是静静的听着,于他所说的话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倒也不心急,不紧不慢的接着说,“放弃吧,反抗吧,你拥有很高的灵力和妖力,一定可以摆月兑那样不公的命运。其实你也想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那样,找一个喜欢的人一起和平安详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她黯下了眸子,许久才从唇间扯出一句话,“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一切,只是这个人恰好是我而已。”这句话,不仅是说于他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为什么会是她?这个问题,她又何尝没有问过。
“闲聊到此结束,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声音刚落,安倍末色已经开始了灵言的咏唱,“谨此奉请。来吧,劈开黑暗的光之刃,将四方映染成银白色的雷之剑,电灼光华!”
一道雷电从指尖射出,那人立刻向后跃开好几米,站稳后气定神闲的笑了,“一上来就用这样高级的咒术?好危险啊,差点就打中我了。”
“雷电神敕!”她没有给他多少喘气的时间就已经逼了过去,扔出十几张写着咒文的人形纸张,每一张都上面缠绕着浅蓝色的雷电,飞行的速度也是极快。
只是对方的速度更快,绕着空地边缘奔跑着避开,速度快的甚至能看到跑过后留下的残像。
不愧是以速度见长的妖犬!安倍末色不慌不忙的又拿出一些符咒,持咒的右手划过嘴边后念道,“诺诺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使汝失心,従此迷惑,以东为西,以南为北,人追我者,终不可得。明星北斗,脚闭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祸央。入式神见幻梦!”这次扔出的符咒虽然没有了刚才的速度,力量却有所大增,更重要的是,在空中,每张符咒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最后形成无数的符咒雨点般密集的朝四周散开射去。
只听一声嘶叫,前一秒钟还是美男子的妖怪已经露出了些许妖怪的面貌。不但长出了一对狗耳朵和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全身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绒毛,眼瞳变得很是犀利,脸上也添上了几根胡须。
“不愧是安倍晴明的后代。”妖犬的脸上露出本性残忍的笑容,手臂上的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多谢夸奖,然后,永别了。”眼底一丝浓浓的杀机稍纵即逝,随着双手捏完除魔阴阳术的手印,无数道刺眼的白色光芒夺去了全部的视线。
光芒渐渐褪去,一切景物回归初始,若不是那一小块被烧焦的土地证明了生命的逝去,周围宁静的好像刚才那场战斗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凄厉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里,阖上双眼,也无法抹去眼前那在火中痛苦挣扎的身影。
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在地面形成一个纤弱的影子。
安倍末色猛地睁开双眼,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那个紫色人影,借着月光看清他的容貌后顿时滞住了呼吸。
斋藤一的身影笔直的站立在昏暗中,却久久也不开口。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她竟然没有发觉?!刚才发生的事他全部都看到了?!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杀掉他吗?但是他是阿一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倍末色心中的狂想曲近乎疯狂。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总算开口说话了,语气一如既往的机械又公式,“副长要我跟过来保护你,说是找不到食物的话就带你回去,不用理会原田的肚子。”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谎言马上就会被揭穿。但是为什么?既然看见了一切,面对她这样奇怪的人,普通人不是应该感到恐惧吗?虽说他是新选组的人,是鬼之子,但是面对真正的妖怪,面对能杀死妖怪的人,为什么还能如此冷静?!
斋藤一转身要走,也就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几米开外的人,不由一怔,副长?!他早该发现的,可是面对那场妖怪和阴阳师的战斗,他完全失去以往敏锐的观察力,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土方岁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全是难以捉模的神色。
原本就快心跳超荷的人看到他后更是加快了节奏,心脏快速而用力的敲击着胸腔,有种难忍的难受。安倍末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转眸看了眼斋藤一,“斋藤,你先回原田那里。”
“是,副长。”斋藤一依言离去。
一阵微风吹过安倍末色和土方岁三之间的空间,似能卷起几层涟漪。
安倍末色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心中考虑了一个又一个可能发生的后续。是她杀了他?还是他杀了她?又甚至是同归于尽?
“我要你。”短短的一句话,让听者的大脑“嗡”地一声。
安倍末色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土方岁三重复了一边,“我要你。”
“哈?”听明白了更是不解。
他只是冷淡的自说自话,完全没有理会说话对象听完的反应,“不管你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不会再改变心意。无论是哪种身份,我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这几句话下来,她不由张大了嘴巴,头上顶着满满的疑问号和惊叹号。啊嘞?谁能告诉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的发展她可没有考虑到啊。而且,他这算什么,难道是表白?开玩笑的吧!别人或许她还不至于这么吃惊,但是换做新选组的魔鬼副长的话就……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丢下这句话就管自己转身离开了,徒留某人继续惊讶,惊讶,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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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863年的十一月十四日午。
地点:日本京都,新选组屯所。
组里对于冲田总司几人抓回长洲奸细举办了庆祝会。
安倍末色从喧闹源头逃出来,扶着墙壁喘气,真是的,干嘛拉着她一起庆祝,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昨晚土方岁三说的那几句话。搞什么嘛!弄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总觉得好尴尬。
休息了一会,她重新起步往大门口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在某一个拐角处,竟然撞到了人。
她捂着胸口被撞退好几步,抬头想看看是谁撞她好加以报复,谁知道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英气逼人的美少年。第一眼的感觉是惊艳,没想到竟然有比总司还要好看的美少年!但是仔细看第二眼时,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怀疑,“你是……?”
对方在看到她后的反应和她完全如出一辙,不过最后多了一道眼神而已。那眼神不是别的,是嫉妒。
再三打量她的身材后,安倍末色总算确定的开口了,“你是女孩子!”毕竟自己也是男装打扮,而且她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你就是安倍末色。”那人似乎对她的事情知道的非常清楚,“那个小雏菊的老板,现在在京城里备受瞩目的年轻刀匠。”
听了她的话,安倍末色警觉起来,她的脸色不善,又对自己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为防万一必须做出最坏的结论。
“你怎么在这里?”随着身后的声音响起,安倍末色的手臂被人抓住,回过头一看,“土方先生?!”
土方岁三又看了看另一个人,“阿秀?你也在这里,总司在找你。”
被唤作“阿秀”的女扮男装的人听到“总司”这个名字,脸上的阴云明显消散下去,露出欣喜之色,说了句告辞的话就跑去找冲田总司了。
将她的脸部表情收入眼底,安倍末色神秘一笑,什么嘛,她喜欢总司啊,而且土方岁三叫她阿秀,那她应该就是新选组在壬生所住宅子的主人的女儿八木秀。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只可惜她对冲田总司的感情是段未果的爱情。
“进去了,大家都在说起你。”土方岁三抓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又把她拽回了那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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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看来雪村千鹤要在下一章出场了,不要心急,总会出来的。说实话我也心急啊,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声抱歉,我爷爷去世了,前几天家里办豆腐饭,所以没有更新,真的是不好意思。
还有想说的就是,如果对我写的小说感兴趣的话,欢迎大家加qq群——148389796来讨论,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