珅惠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儿,那么需要人保护,一点也没有白天那野蛮样——于她,学长就是一种她对小海的怀念吧。学长跟小海还是有几分神似的,特别是笑起来时的侧脸,或许,那就是一种寄托。
日复一日,转眼就是圣诞节了。通常这个时候各个高校都是最浪漫的时候。
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夜晚,夜景是那么的美。那个圣诞只剩下我一个人,雨轩失踪了。
终于在拨了两百个电话后崩溃了,我放弃了,平安夜,满眼血丝的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悠,然后随便上一辆公交车,从起点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到起点,反反复复。所有的一切都像与我无关,我只存在一个人的世界。
买了一大袋子苹果,我想至少还有寝室的姐妹吧,然后毫不犹豫的扛了袋苹果,然后买了许多的包装纸,一个一个的亲手包装,虽然钱花得一分不剩,但有苹果陪我就没那么孤单了。
终于到了宿舍门前,却始终找不着钥匙,应该是出门时忘带了。看吧,这些就是雨轩给我的后遗症,如此强烈的反应。
寝室没有人,看看时间,都九点多了,她们出去聚会大概很快就回来吧,于是又扛着苹果下楼,在柳池边的石凳子坐下。天空竟然还有月亮,要是有流星就好了,许个愿试试灵不灵验,可始终没有等到。
全身都冻僵了也没有,都十一点多了,回去看看,或许大家都回来了,这么大个儿的苹果对于她们肯定是惊喜,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到的,挑得那家店的老板都差点火了,当时真担心他不卖给我了,呵呵。
可是门依然紧锁,像双冰冷的手把我推向黑暗。电话中她们竟然说大概要一点回来,我又回到石凳旁,再等等,应该很快了吧。不知不觉下起了雪,有月亮的下雪的夜晚真是太梦幻了,像动画片里的场景,要是雨轩也在就好了。
戴着手套的手笨拙的掏出手机,呼叫雨轩,“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我猜着了,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的,雨轩,你到底在哪里。
忽然电话响了,激动而快速的接起电话,真的是雨轩。他的声音很憔悴,很嘶哑,他问我在哪儿,然后匆匆挂了。等我见到他时,他满眼通红,而且浮肿着。衣服有种发霉的味道,那种狼狈样可谓从来就不是他的style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原来就在前天,和他从小一起生活的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拥抱着,拥抱着······然后陪着他吃了一夜的苹果,苹果所剩无几了,终于在吃到快五点的时候我们都几乎要睡着了。
要不是被扫地大叔看见,我想我们就会成为全校的大新闻。然后被大叔监视着把一地的包装纸一张张的捡到十米外的垃圾箱里,再后来,我们都发高烧了,珅惠立马从老家赶来陪了我整整一周,我也过了一周的幸福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都会和雨轩散步,这是必修课,渐渐地他的情绪也有所好转,那时简直幸福到了极点,我想,再这样幸福下去,我的阳寿都会变短的吧。
今年,平安夜,又会有谁陪着谁一起吃一晚的苹果呢。
惊一下,电话铃想起来了,《梦中的婚礼》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了,这应该就是一首爱的协奏曲吧,那么曲折,那么优雅,那么婉转,娓娓道来,难道它的创造者也常常幻想那美丽的结局?
“喂,妈,什么?医院?”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到妈妈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那么虚弱,那么孤单,泪止不住的滑落。
“子诩,你上哪儿去了,要不是我下午买菜回来,看见你家门没关,叫人也没有回应才进去发现你妈倒在地上,说不定就出大事了。”
“谢谢你啊,李婆婆,我妈到底怎么了?早上我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我焦急着,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谁说病人家属”
我跟着医生到了办公室,医生的表情十分严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妈是什么病,医生”我打着哭腔,几乎吐不出话来,我预感,这将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准得无与伦比。
“病人是胃癌晚期,你们家属怎么能让病人做那么多的事情,再加上她本来就贫血严重,身体十分虚弱,生命最多能维持一年。”
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真空状态,再次笼罩了一层阴影。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上天对我就这么残忍,我已经没有了爸爸,怎么忍心再夺去我的妈妈,上辈子我是造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孽,这辈子要这样惩罚我。似沙一般大小的雪粒往下掉,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一点点的把我侵蚀,看吧,雪上加霜又在这我这儿应证了。
我奔跑着,使劲的奔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像是要把平生所有的能量都用尽一样的奔跑,这段路,我觉得好长好长,看不到尽头。
终于到了,我跪到在爸爸面前,没有语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呆呆看着相片上的爸爸,默默地流泪,我的另一半边天真的也快塌了吗。
“你没事吧,小姐,这是你爸爸吗?”。沉默······“请节哀吧,逝者已去,活着的就应该代替他们快乐的活着,替他们感受世界的美好。”
不等他说完,我转过身站起来,因为跪了太久,脚麻了没站稳又足足的跌坐在地上,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谢谢”。忽然觉得他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可能是长得像认识的某个人吧。
“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我绕过他准备离开这儿,想到医院的妈妈还需要我呢。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找我,再见。”说完他朝停车场那边大步走去,风衣的一角在风的轻拂下微微飘动,这又让我想起爸爸,没人穿风衣会比爸爸好看了,那么高大挺拔,威严俊美,给人带来舒适与安全感。可是远去的这个人就好像爸爸的那个影子,有个幻觉差点让我误以为那就是爸爸。
打开手里的名片,吓得我都怀疑只是在做梦,狠狠的咬了手一口,原来如此真实,像我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怎么可能会与他这样的风云人物有交集呢,这只不过是严重的浪费而已。这不就是那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吗,可是再俊朗的外表再高的地位再多的学识死后还不是照样化为尘土。
买了碗热粥,心情纠结着,惆怅着,我想还是不能让妈妈知道她的病,我决定先瞒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