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江云琵运气不好,本来应该打算在北京远程遥控帮派出手,那样可以撇得更清,可千算万算没料到她的干外公是军界的,送她去机场的人驾驶技术又过硬,甚至在后来的调查也一路后门,反而将所有的阴谋查的一清二楚。
告诉周博衍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吃惊,宋晏灵光一闪,惊叫,“你插手了?!”
“稍微有些关系,就用了一下。”周博衍一挑眉,淡淡笑着,黑眸深邃流彩,看得宋晏很没出息的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但凡到了他这种高度,背景就不仅仅是权势这么简单了,黑白都会沾一点,走到哪里都不会少了朋友。
“我不问,你还不会说吧。”宋晏小小抱怨,一边伸手要抱。
“说了有什么奖励么?”
“没有!”
周博衍勾唇一笑,随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那为什么还要说,从小就被教育做好事就该像红领巾不留名。”他屈指将滚在床单上的水果放回果盘中,想了想,问她。“想吃么?”
“好,你给我削皮。”宋晏很享受这种感觉,已经手快的将水果刀塞到了他手里。
他的手很漂亮,干净修长,根根匀称,指关节弯曲的时候竟然有一种特别的美感,似乎沾了果汁的手指比水灵灵的苹果都要可口。
“那个江云琵,你要怎么办?”削好了皮,一个漂亮的十字切,刚刚听到汁水被破开的清脆声响,苹果就被均匀分成了四瓣。
宋晏拿签子戳起一瓣,扬眉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买凶谋杀可是大罪啊。有国家法律在那儿撑着呢,我有什么可置喙的。”
周博衍会心一笑,见她情绪尚好,就推了轮椅过来准备带她出去转转。
平叔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守在门外,见两人出来,哈哈一笑,“晏晏可算是精神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年轻人多经历些才好呢,不怕啊。”
“诶。平叔,放心吧,吓不着。外婆总说我福大命大,能够活到一百岁。”宋晏笑眯眯打着招呼,头微微后仰,在周博衍胸前蹭蹭,示意要去楼下。
到了大厅。明显看到人多了起来,虽然大家都尽量不说话,但活动的人多了,还是比病房里多了些生气。
“我不想住院了,反正骨折也只好慢慢养着,在家里也一样。”
“再等等。要回家也得四周后才行,现在还是太早了。”周博衍揉揉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好脾气安抚。“很快就过去了。”
宋晏将目光从擦肩而过的一对白发老夫妻身上收回来,看着自己的指尖,“那接下来这两周你别来了吧。”
轮椅停了一下,随即拐了个弯,“晏晏嫌弃我了。真伤心。”
“胡说。”宋晏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她转头将手搭在他手上。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不需要为我天天来这儿。不然……我会心疼的。”
周博衍瞳孔猛然一缩,只觉得覆在手背上的纤细小手柔软的不可思议,没有任何反抗的,那股子酸软就一直游到了心里。
莫珩被轮椅推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两人含笑的对视,那萦绕在周的淡淡温馨和默契,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初时只是感觉这个小女孩子很漂亮,很有气质,借着为妹妹守护婚姻的名义注视了她很久。哪怕后来知道她真的对纪鹰扬没有企图,也没有对墨墨的赶紧造成任何困扰,他还是没有丢开她。
只是越注意就越发陷入其中,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却已经深陷泥淖,无路可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苦逼的单恋时候。
自从宋晏到了北京,他很快就知道了她每天的活动安排,多少个偶遇的机会可以把握,临头却都选择了放弃,他知道,她讨厌他。
唯有簋街的那次是真正的偶遇,亲眼见到她巧笑倩兮,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亲耳听到她说“他姓周……是我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几乎要让他发疯。
鬼使神差的,尾随着她回S市,期盼着可以在没有那个男人的地方和她重新开始,他要跟她道歉,当时被妹妹割腕吓到了,从而委屈了她;他要跟她解释,因为莫墨身世可怜,所以他才这么心疼和关照……
没想到路上,居然发生了那样惊悚的事。
眼见她坐的那辆车险之又险的从三辆车的夹击中冲出,撞向护栏,他脑子一热,什么也顾不得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救她!救她!
“少爷……”推着轮椅的特护感觉道他的不对劲,担心的看着他的伤腿,“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她神色里多了几分不以为然,“要不还是别挪动了吧,这才两周呢,不好移动的。那位老先生医术高明,可以请来配合医生治疗嘛,何必亲自过去,万一有个好歹……”
“行了,杜老祖的医术我放心,他说能早些让断骨愈合那就肯定能。”莫珩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特护的话,冷淡道,“快走吧,跟杜老祖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特护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表示不满,沉着脸推着轮椅往门口去了。
刚送走了周博衍,季微秋就很准时的进来了。
“晏晏,小侑明天就到S市了,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免得那孩子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上火。”
“还没告诉小侑我车祸吧。”宋晏一惊,马上想到被弟弟知道的后果,连连摇头,“不能跟他说,起码要拖到我能走了。”
季微秋将带来的汤水倒出来,闻言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侑,哪里是那么好哄的,只能顺毛模,瞒着他反倒是要生波折。”
伦敦往S市的飞机上,一个俊美的少年刚刚从浅眠中醒来,慵懒中带了点魔魅,就如同一个正沐浴月光吸取天地精华的妖孽。
拿起身边的报纸翻了翻,神智逐渐回笼,少年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黑框眼镜戴在脸上,喝了口水继续看报纸。
空姐轻轻从旁边经过,小声问需不需要帮助。
少年抬起头,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黑眸锁住它的目标,冰冷却又刚好不会让人感觉失礼,“不用,谢谢。”
手指在报纸上弹了弹,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汉字,少年嘴角勾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终于,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