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干围观人等不尽忠职守的把两人拉开,实在是叶萧这突然的举动太让人震惊了,以至于以老太监为首的一干人等愣是震的好半晌还没会过来。连杨千裕都呆住,定定望着暮云城不动弹。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吻的难舍难分……
老太监完全是尖叫出声,“这还有没有法纪了!成何体统!拉开拉开!”
一众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把叶萧拽回来。叶萧其实也堪堪回过神,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搅了一下,竟任由自己被人往外拖。
暮云城连罚跪都顾不得了,蹭的站起来,“放开他!”
不管暮云城怎么受罚,说到底还是韩王最宠的臣,一干子奴才哪里真敢轻视?何况这宫里谁人不知暮大将军最是好脾性,哪里见过这般发火的样子?一众小太监被暮云城喝的腿都软了,刷拉拉跪下去,只有那老太监脸上一时青一时白,犟着站立不动。
“哟……好热闹啊。”
付卿不知从哪神出鬼没的蹦了出来,面色微微有些不虞。不用说小太监了,老太监也不中用,一并跪了下去。杨千裕脸一白,暗道不好,满心忧虑的也跪了下去。叶萧更是一个激灵,脑子迅速的转了好几圈,于是晕晕乎乎两眼一闭,直接仰躺地上醉晕过去。
一时跪的跪,倒的倒,闹的动静可不小,付卿却对着一干动静不闻不问,只盯住暮云城,面上一抹冰冷,“朕没下旨你竟然私自站起来了,好大的胆子。”
叶萧听的心惊肉跳,倒是暮云城本人没什么反应,只静静重又跪下去,“臣知错。”
付卿脸上分分明明刻着“生气”二子,于是一拂袖,又下一旨,“既然知错,那就给朕继续跪,跪三天既然还长不了记性那就跪五天!再敢有违旨的情况,朕要你的命!”
叶萧吓一跳,奈何在装晕,动又动不得。杨千裕则脸蛋一白,似是下意识的动作,腿一曲,竟跪下去,“陛下网开一面!”
幸亏暮云城动作快,先一步探手把杨千裕额头拖起来,才没叫这头磕下去,不由长呼一口气,“不必了,云城领旨便是。”
叫一个不吃不喝跪了三天的人继续不吃不喝跪五天,这不是惩罚,而是货真价实的杀人!哪里是能随便便认的?!杨千裕已然满脸惊骇,叶萧更是差点诈尸,两人恨不得齐齐敲开暮云城的脑袋瓜子。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人颦蹙眉头,轻轻哼一声,竟也微微的不爽快。
叶萧心疑,小心翼翼把眼打开一道缝,眯着眼睛向前瞧去,只见那人一身衣衫极为朴素,手中还有一挂精巧的佛珠,这么远都能隐隐闻见那人身上干净的檀香味。
付卿凑过去,垮下的一张脸竟缓和下来,“爱妃,朕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女子答的冷冷清清,“陛下刚才答应过臣妾什么?这么快就食言,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
付卿却是一派正经道:“朕知道爱妃不喜欢什么打打罚罚,朕也的确答应让爱妃过个安生的生辰。可是这暮爱卿太不懂规矩,一而再再而三触犯朕,不小惩大诫下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服不服众那是国事,臣妾区区**女眷不敢妄论,陛下要怎么罚大可随便,只是三日后是臣妾生辰,这生辰上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佛爷是要折了臣妾的寿命的。”
这话说的严重了,付卿听的一惊,只得好声好气应下来,改做表面文章般大大斥了暮云城几句,暮云城也恭顺道了几句“谢陛下恩典”以及“安妃娘娘宅心仁厚”的话,这事竟就这么皆大欢喜的告终了。
要是早知道付卿是有意过来唱红白脸的,叶萧绝对不会瞎操心,害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了好半天,真是……
叶萧忍不住暗翻白眼,心下却到底舒了口气,不想一旁老太监却是怒气不解,竟告起了自己的状。什么私自送酒,轻狂宦臣,有失体统,什么罪孽深重就捡什么告,叶萧在心底里狂骂起来。
付卿听完一点不气,最先瞧了眼暮云城,再才瞥一眼躺地上挺尸的叶萧,狭长的凤目弯起来,笑道:“大胆奴才,也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位可是燕国太子,是云城带回来的上宾,竟容得你一个奴才在这里状告?更何况人家不过是醉了,没看见这会儿还醉的不省人事么?区区醉鬼的无心之失朕若也要追究,岂非是芝麻绿豆的心肠?怎么,朕在你们一干奴才眼里,就是如此气量狭小、成日和醉鬼疯人斤斤计较的主子?”
老太监万万想不到付卿会连着叶萧也一起袒护,一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白着脸,道着歉,灰溜溜滚走。
等清理完闲杂人等,付卿便虚扶暮云城一把。
暮云城却不起身,“谢陛下恩典。”
付卿笑笑,使力把暮云城拽起来,“这么客气做什么?朕纵容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要谢朕,三日后安妃的生辰宴,云城过来凑个热闹便是。”
暮云城便起身来,亦笑,“一定。”
“把燕太子也带过来。”
暮云城微微一愣,装晕的叶萧同样一愣,付卿却是笑的更加无害,“安妃虽不喜铺张,但人多到底还是热闹些。”
如此说法,横竖没得拒绝的理由,暮云城只好应下来。
回了千宫阁,一进房,叶萧便一个打挺从暮云城怀里跳下来,“你说,韩王叫我去赴宴是个什么意思?我感觉没安好心呐!”
暮云城皱个眉头,半晌又舒展开,“见机行事吧,你只要跟在我身边,不自作主张、不擅自出头,该是不会有大问题。”
见叶萧思忖着点点头,暮云城还待叶萧不会再多心了,哪想却是蹦起来,指上他鼻子,可算是怒问,“你再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韩王不会真罚你?!”
暮云城愣一愣,而后笑着宽慰,“如果不是那夜我说的话被巡查的守卫听到了,陛下只怕一天都不会罚我。如今罚跪了三天,也不过是让外人好想点罢了。”
叶萧不禁皱个眉头,“你那晚都和韩王说什么了?”
“呃……”
暮云城竟支支吾吾,叶萧更觉不对劲,再逼近一步,“快说!”
叶萧浑不觉自己的气息喷在了暮云城脸上,暮云城却是受不住这么的近距离,不由微红了脸,乖乖把原话复述一遍。
叶萧眼瞪的老大,“我我我去!韩王居然没把你碎尸万段,简直是圣人啊!”一时气不打一出来,说话都没了好气,“我看你这条命完全是韩王脑子不正常,让你捡回来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敢啊。”
叶萧锤了暮云城一拳头,“你说什么?!”
暮云城模模被撞疼的胸口,笑着坦荡答:“我知道哪些话中听哪些话不中听,但只要是对陛下好的,其实也没什么紧要。中听的话让别人说去,不中听的别人说了只怕是会要命的,那就我来说吧。”
叶萧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悻悻然笑一笑,“你总说你恃宠而骄,我以前没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你这哪里是恃宠而骄啊,根本是仗着宠爱肆无忌惮吧。”
心情莫名其妙坏了一大截,脸色不由垮下来,“你总是为了韩王好的,只是也好歹小心些,他再怎么宠爱你那也是君王的宠爱。他心里都已经装了个偌大的天下,又还剩多少位置装下宠爱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用尽的。到时只怕他第一个怨的就是你。你啊,做事完全随性来,后路都不懂铺一个,迟早摔死你!”
叶萧脸色要多臭有多臭,暮云城却似心情好,故意坐到叶萧身边去,盯着身边人儿发火的可爱样子,“大体的分寸我还是懂的,不用为我担心。”
叶萧翻个白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有个意外,谁帮我救成衣去?”
暮云城笑意顿了顿,不过依旧柔柔的,声音轻下来,“哦,这个样子啊……那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见过凌成衣了。”
“你见过成衣了?!”叶萧登时来了劲,眼睛贼亮,捉住暮云城不放,“那成衣过的怎么样?韩王有没有为难?应该没有受伤吧?现在住哪呢?还有还有,成衣是胖了还是瘦了?哎,想必是瘦了的。那他瘦了多少?韩王没虐待他吧?不会和罚你一样不给吃不给喝吧?!成衣身子可没你结实,伤着哪了怎么办?。”
叶萧忍不住的念叨,一念叨起来竟没完没了,暮云城盯住眼前人,心头不知是何滋味,鬼使神差般捂住了叶萧的嘴。叶萧扑扇扑扇眼睛,不明所以看暮云城一眼,好半晌,暮云城也觉自己行为不大对头,于是把手收回去,目光也变的柔柔的,像是装不下别的东西,对着她笑道。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好答?我只是听了他几只曲,远远看过他几眼,谈了一场小话而已,只知道陛下很喜欢他的曲,所以把他当做琴师相待,也算客气的,想必他没受什么苦。”
叶萧长呼口气,倒头躺到床上,“那我就放心了……”
心头大石一放下,该死的醉意便并发症似的涌上来,叶萧忍不住摁着太阳穴哼哼。
暮云城瞧见,连忙皱个眉头,“你也是,三天前被千裕灌了那么多酒也不避忌点,还敢再喝那么多烈酒装晕,这会儿肯定是又醉了,果然头疼了吧?”暮云城长叹气,摁上叶萧额侧穴位,替着叶萧揉捏,见叶萧舒服了点才道:“我给你煮一碗解酒茶来吧。”
叶萧迷迷糊糊嗯一声。
暮云城再叹气,不晓得怎么教育这个小醉鬼才好,心头估模着以后得要搬走叶萧百步之内的所有酒物了,否则凭叶萧这般一沾酒就醉的德性,岂不是得叫他心疼死。
走之前,暮云城特地给叶萧搭了一条被子捂严实,才出的门。只是没想到一出门,竟有人在外堵着。
“千裕?”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杨千裕开门见山,面色冷的掉渣。
暮云城就没见过杨千裕脸臭成这个样子,却也不回避朋友的问题,只得讪笑,“好像是喜欢上了。”
杨千裕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云城何时真成了断袖了?”
暮云城咳一声,满脸尴尬。
杨千裕不由逼迫上前,几乎喝斥,“不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