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行驶了足有三天了,听到下人的回报,再走两个时辰,他们便要离开楚国国境进入秦国南郡了。
再次来到这里,心情却是完全的不同。
在队伍停歇的时刻,清浅走出了软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木桶,缓缓地走到齐河边,随手抓起一捧黄土,倒入木桶中,再将小木桶放入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待到灌满之后,塞上木塞,用红色的丝绸紧紧地将小木桶捆绑,这一切便是她去到秦国后,对楚国,对故土最后一分念想了。
重新坐回到软轿内,清浅握紧了那个小小的木桶,楚国的土地,楚国的河水被她装入了其中,然而那份浓烈得化不开的思念又该如何排解呢?
沉闷地开始了他们的行程,日升日落,五度轮回,终是来到了秦国禹王的封地——禹国。
秦国的气候与楚国稍有不同,昼夜温差较大,空气较干燥,温度也普遍比楚国要冷一些。
达到禹国属地,千容转派手下偏将蹇容前来迎接,先安排清浅他们在驿馆下榻,三日后举行婚礼。
身着繁琐精致的嫁衣,带着头上金光闪闪的头饰,清浅早已不堪重负,走入驿馆卧室之后,赶忙吩咐音儿拿出自己平日里的便服换上。
“小姐,喝杯茶吧。”音儿将一杯热茶递到了清浅的手中,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万分。
“好。你也休息吧,这一路上,累了吧?”清浅抬起暗淡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音儿,爱怜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的心很苦,奴婢都知道,要是想哭,就哭出来。”音儿走上前,反握住清浅的手掌,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了一抹淡漠的笑,清浅摇了摇头,“我不苦,人间有千般苦,万般苦,能为自己所珍惜的人付出,值得了,一切都值得了。”
音儿默默垂泪,不知该如何安慰离开家乡,离开了爱人的清浅。
修长纤细的指尖轻抚上音儿的面庞,“傻丫头,别哭啊,去帮我弄些洗澡水来,好吗?我想好好洗个澡。”
“好,小姐,我知道了。”模了模脸颊边的泪水,音儿转身离开。
不会儿,音儿为清浅在卧室中拉好了长长的扇面屏风,清浅月兑掉了身上的厚重的喜服,踏入了热气腾腾的木桶中,让全身浸润在温热的水中。
扬起玉臂将发髻上插着的紫玉金钗拔下,瞬间墨黑色的发丝如瀑布般地倾泻而下,散落在背间,黑色映衬在雪白的肌肤上,更显异魅与华贵。
将头靠在木桶边缘,高高举起紫玉金钗,看着细致的雕工,指尖轻柔地抚模着温润的紫玉,氤氲的水汽围绕着清浅,美丽的面庞上滚动着亮亮的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蒸汽
突然,一阵冷风透过纱质的屏风吹来,让清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双臂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环住,机警地望向屏风的方向,一抹高大而孤冷的身影倒影在了屏风之上,清澈的黑眸倏然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