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带着我和胜俊的记忆越来越远,这些天来的浪漫也如幻影一样在眼前不停的闪现。相处的一点一滴就这样如一件旧物,被打包好,悄然的归入回忆中,不敢在轻易触碰。既然已经决定到此为止,那么就让我开朗豁达的放弃它吧。
我约好闺蜜们,下午一起去逛街。让我回归正常的社会吧,浪漫只是一时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逛街的时候,我慢慢的把胜俊和我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顾着看琳琅满目的衣服,尽管德国没什么好看的衣服,这里以黑白灰等冷色系为主,像呆板的日耳曼民族一样。但是我还是十分投入,大海捞针般的搜寻着能看入眼的东西。逛街是每个女人发泄不快的方式。闺蜜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最近的八卦,我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和任何人分享。正当我沉浸在闺蜜们的八卦中时,出人意料的,我接到了李胜俊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很兴奋,他说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他没有心思干其他的事情。那会是因为我么?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心情并没有比他好多少,至少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前我还是很沮丧。我难过的想,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从此以后我们会恢复朋友一样。但当我得知他心里的不舒服,我的心情忽然开朗了许多。至少表示他很在意我,至少他还是舍不得我的。女人,有的时候总需要点小虚荣、小成就感,每个女人也许都是这样子吧,或者只有我是这么的虚伪。而现在,我们却对现有的状况无能为力,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结婚永远是我和别人交往的前提条件,如果不能结婚,那我宁愿放弃每场恋爱。
我和他结束了这一天唯一一次通话,苍白无力的是我们短暂的爱情……如果它真是爱情的话。
第二天早上,我饿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忽然想起了郑东。
也就是在2010年的同一天,我大病了一场。病的没办法吃饭,没办法喝水,因为嗓子里嘴里全是一个个的小脓包。郑东留在我身边,哪里也没有去。
我只能躺在床上,而他像个全职保姆一样,给我这个大婴儿喂水喂饭,去超市买一切软和的可以下肚的东西。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把吃的东西提到楼上,他忙碌的身影,他为我着急的脸庞,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那时我很馋肉,他就把一小块肉嚼碎了,像大鸟喂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送到我嘴边。那是难熬的一个星期。没有他的陪伴,我一定会崩溃。
记忆像阵雷阵雨,忽然的降临,突如其来的袭击着没有准备的人。我好想念郑东,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自从上次和他联系到现在,至少有两、三个星期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短信。他忽然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的电脑的硬盘里还保存着恋爱时候的照片,屋子里还有他送给我的各种礼物。而他的人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长久以来,我终于对他的不存在感觉到有点不适应。
我承认有时我对郑东太过霸道,他毕竟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而我则是个有棱有角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家伙。准确的说我是个讨厌的家伙。我肆意的践踏着他对我的爱,把他的感情置之度外,他越是对我没要求,我越是窝火。这样的胡思乱想只会让我更头疼,整理下自己准备去打工。繁忙的工作会让我忘记一切,与相关的、与现在相关的、与未来相关的。只专注于机械的劳动中。
我以为我可以和李胜俊不再相见,我却忘了我们还要一起打工。说起胜俊打工这件事也一直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印象中的韩国人、日本人都是不打工的。他们来自于比中国更发达的国家,与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这些国家我们确实可以不屑一顾。但我们国家是国富民穷,而人家是国穷民富。尤其是在快餐店这种地方,能碰见个韩国人也是个稀罕物了。怪不得小老板会说,他干了那么多年,从没碰见过一个韩国人来这里打工。
有很多原因见不到韩国人或者日本人,一个是韩国人不喜欢和外国人交流,韩国人日本人的英语总是被国人嘲笑。因为带着浓重的地区口音口音,而大部分韩国人也喜欢把自己圈在自己的圈子里,但胜俊绝对是个例外。第二是韩国人不缺钱,也许吧,这种事情还是因人而异,谁都说不清。
我最初从穿着上对胜俊的判断,他应该不缺钱。我问过他你为什么想来快餐店打工。
他的回答是,“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想要父母的钱,而且我已经完美的服完了兵役,我是个真正的男人。”
这番大男子主义言论,我还是以沉默来回应。但我给他算了一笔帐,计算上来,在德国靠打工赚钱养活自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谁都知道,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辛苦汗水换来的回报,想用它来生活确实是个问题,更何况韩国人没有中国人会节省,而他又是个不会理财的男人。
但胜俊对我说,韩国人也打工的,只是去一些韩国人开的餐馆之类。除了他,我不认识一个韩国人,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说:“在这里我可以锻炼德语,因为我还有语言考试要准备,他不想和在德国的韩国人泡在一起,在德国就要和外国人在一起。”
好吧,也许,我在德国生活多年,知道和外国人的障碍有些是无法逾越的。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差异那么大,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如果做个酒肉朋友还可以,但真的交往下去,很难交心。其实何况是外国人,随着年龄的成长,连自己的同胞们都很难交到真心朋友,越长大越孤单。
但孤单的我们又总是在寻找着另自己不孤单的方法,即使是暂时的将就,即使是长久的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