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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默了良久,他轻柔的嗓音给如同泉水流动般响起,伴随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睦的笑颜。风浅虹看着他,久久无法回神。门外的同龄依旧随风飘荡,叮叮当当,像铜制的心在彼此间跳动,一直震到各自的内心深处去。
“怎么了?”见她眼色飘忽地落在自己身上半响,不由发出提问。风浅虹眼睑轻颤,神游的思绪聚拢,嘴角掠起一抹笑,回头看着对面挂在杜衡上的木牌。
“没什么!”手劲一用,木钉如流矢正中靶心。
“你一直都这么等他?”看着木牌上被钉固的木钉,柔和的光溢满他整双冰蓝的眼眸。
风浅虹没跟他讲过她削这个木钉的缘由。但这三个月,他每天都看到她坐在窗柩上削一根树枝,击中对面的木牌。而每次等木牌上的根数达到了十五,她就会把它们全都拔下来,然后他就必须躲起来,那个穿着白色长袍、带着宝石额环的男人就会出现。
他记得那个男的,就是引他来,袭击他的人。从她的嘴里他知道这个男人叫寒汐,是蔓月宫的大祭司。即便躲在结界里,他还是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很强。如若在云影,那到不足为惧,可在这个凡间,他的妖力根本不能完全施展,况且他还受了内伤,赢他的把握不到五成。
风浅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不以为意地笑笑,回答却是肯定的,“是!”接着眼神飘散开,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灼灼风华的桃林,声音淡然,“总觉得这里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寂寞空虚得很。连自己是否活着都不清楚,每天要是不留点痕迹,就不存在了一样。每一个木钉都是我的一份盼望,他来了,我的生活也就活了。”
“你知道桃花为什么开得如此繁华热闹吗?”。
“嗯?”声音明显有些讷,像是一时他尚无法从她淡淡悲伤的眉宇间移开。
一直以来,都是她来到他的身边,劝导他不要太伤心,等他伤好了,她会想办法送他回去。还天南地北地跟他聊天,想尽方法让他开心起来。每次问到她了,她总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没什么可说的一样,但眉眼的淡淡忧愁总能停住他的眼神。
眼下思乡的情绪虽然如潮,对帝国的担心日益加附。但原本的彷徨、无措,却因为她,在一点点的消退。如若当下就走,说不定他还会对她有些难舍。
“桃花就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开得如此热闹。”像是没有刻意等他回答,风浅虹依旧看着十里桃林,说的感伤寂寥。落寞的模样,让人想要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它比谁都清楚,热闹的只是外表,内心孤独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看着眼前仿若天神的男子,风浅虹的眼神笼着淡淡蓝色的伤。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或许是他的话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来不及接受;又或许是周遭的风铃声,让他的声音有些被模糊了,风浅虹擦亮了笼罩着伤情的眼眸,询问地看他。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耐心地再次重复。十七年被困在一个地方,对她们人类来说或许是相当慢长的。但对拥有千年寿命的他来说,或许也不是那么长。但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他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他想要她笑。
风浅虹惊讶地看他,最后像是确定他是认真的,嘴角浮现一抹好看的笑,却不期然地带上点诡异。
风浅虹这辈子可谓没做过多少风流的事,饮酒算是其一。看中原的书籍说什么‘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句句都有酒,让她不禁对酒这个东西抱有好的印象,而婆婆恰好是酿酒高手,所以私底下的手脚偷偷做了不少。
只是从来不曾有人陪过她,在他们眼里她总远是个小孩。这下难得有人说要陪她,她一定要喝个痛快。曾看到婆婆在神母树下埋了几坛挑花醉,可她千叮万嘱过那酒是她不能喝的。以前总是一个人,婆婆说不让,她也没真那个心思去偷,酒窖里的酒足够她蹭的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待夜幕降得差不多的时候,婆婆早早地入房休寝。风浅虹拉着若冰模到神母树下,别看她平时乖顺的像宝宝,说话从不撒谎,但人多起来,心眼自然也会多起来,而她的天分也不赖。
在夜风中穿梭,那身形跟中原那些飞扬大盗啊,采花贼实属有的一拼。若冰不禁为她的兴奋期待,微微地笑了。
风浅虹手拿着准备好的石耒,比划着神母树底下的黄泥地一头砍下去,运气倒好,一眼便看到那温田玉的酒壶透过松动的黄土,映着几片翠绿的叶子,焕出绿莹莹的光晕来。俯身拿了两瓶,拉着若冰一起纵身一跃,跃上神母树粗壮的枝条。
饮酒这桩事,也得重天时、地利、人和。今夜长河明月圆,晚风送清凉,是谓天时。虚幻十里夭夭桃林,枝头繁花灼灼翠叶蓁蓁,是谓地利。神母树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愿意陪伴饮酒的友人,可谓人和。风浅虹好不快意,模索着将封死的壶嘴拨开、壶口拍开。刹那间,十里桃林酒香四溢。
风浅虹闭眼深吸一口气,越发地佩服起婆婆那手酿酒的绝技来。回头寻向一直静看自己的若冰问,可喝过酒?
若冰细闻,浅尝一口,嘴角抿笑回道,“喝过差不多的。”
风浅虹对此甚是满意,跟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总少几分快感。于是乎,两人皆开壶口,对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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