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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呼吸喘动不止,全身的血液忽冷忽热,额上布满了一层冰凉冰凉的薄汗,手不禁按着撕裂般疼痛的胸口。
眼神跟着茫然无措地抬起,黎明将来的微淡曙光倾泻进房里,我入目所及的是宽大、奢华,却完全陌生的世界。像是一阵风袭来,巨大的白色窗帘一阵如翻云般的滚动,恍然间,我像是看到飞扬的白纱后就站着一个人的影子,我吓的马上打开床头的灯。
室内一瞬通亮,可偌大的房子除了窗帘还微微翻动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我像是月兑了气的皮球,疲惫地仰靠在床靠上,又像是濒临垂死的人,一下又一下地调节着自己艰难的呼吸。
我想我还是错了,我以为逃走了,噩梦也会远离,至少能让我平息一段时间。可事实证明,离开那个肮脏可恨的房子,我却是更加难以入眠,晚晚恶梦,强大的寂寞空虚,折磨的我痛苦不堪、心力交瘁。这颗心都不像是我的了,它就像是被谁拿在火上烤,水里冷藏,时不时的疼痛让我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站在窗口,我看着灰蒙蒙的天,心神落寞到不知何处。清凉的风吹在我脸颊的虚汗上,我实在地打了个寒战,回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巨幅钟表,转身披了件单薄的外套,就出了房门。
清晨不到五点,对于冬日来说,太阳还没那么早升起。华丽的廊道上掌满了琥珀灯光,把我在转角时的身影拉得细长而瘦弱。
这座古堡真的很大,如若不是之前专门有管事的带着我走了几遍,告诉我最简单的下去方式,那么眼下对我来说这依然是个迷宫。
听说上个世界末起,萧氏购买下这座古堡,请来了当时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建筑师、园艺师及画师,用了将近5年的时间使原有古旧的别庄变成了眼下这一座称得上真正的宫殿。
加之萧老太爷喜爱搜集艺术珍品、名贵字画及各种古董、地毯、家具等,这些东西将这座古堡修饰得更加富丽堂皇。连角落里随意一个不起眼的花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雨帆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萧老太爷让他在榆中休学,前往法国边读边经营,并把这座古堡送给雨帆当作十八岁的成人礼物。自己则住在萧氏原有的住宅,一个典雅别致的蔷薇庄园。我来法国也有一个星期多,却只在来的第一天见过那位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前辈。
那天他像是专门来见识我的,我跟雨帆一进门,就见一个身子骨硬朗的老人背对着我们站在大殿上。
他的背影挺直,显得身型修长,像是感受到我们的靠近,他慢慢地转过身,看来的浑浊双眼,却极为的锐利。
经过岁月的沉淀和洗礼,他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被完好的隐藏收敛,却丝毫不曾消减,反而更显得强劲凌人。
听雨帆说他的外公已年过七十,就我所看来,他严肃的五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
可他似乎并不喜欢我,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淡漠,我也知道自己一向不讨人喜欢,不过就晚辈而言,我还是礼貌地向他打招呼。他却只支呼了我一个冷淡的鼻音,然后就不再看我,简单地交代了雨帆几句就走了。雨帆让我别在意,他外公就是那样的人。我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我并不在意。
后来通过管家艾布特我才知道,萧老太爷对我之所以有那样的成见,是因为雨帆为了我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放下手头上所有正在启航的工程执意回国,而因此所造成的损失不是我能估计的。
脚步迈出大门,我漫无目的走在无人的庭院巷道,草坪湖畔,林荫树下。c市这个季节,在法国也是冬天。不过气候却相差很多,中国主要是温带大陆和温带季风气候,夏天炎热,冬天寒冷;而法国是温带海洋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零度以下的温度都很少有。
不过尽管如此,只套着一件单薄外套的我,还是不免感到微凉。加上心里一阵阵的寒意,我冷得抱紧了双肩。
周围的景致美得足以让一般人心向神往,可入我的眼里,只觉得最美丽的东西,都像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纱,怎么都鲜艳不起来。不知不觉,脚步就走到了那个开满数顷风信子的地方。
晨光冉冉升起,带动着周遭像是起了一层妖娆迷蒙的白雾,透着点点潮湿的凉意,看着清风中微微摇曳的它们,我突然又想到了妈妈,我想到了她经历的一切,我发现,我似乎已经没那么恨她了。
或许是我眼下的绝望跟她产生了共鸣,我能懂得她的痛苦。我又想到了紫,不知道他现在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是不是还记得我,有没有恨过我。还有祺洺,他在那个世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为我牵挂?最后,我又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包括那些不想去想的人,不想再回顾的事。
心跟着死命的抽痛,我无力地蹲,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我还能撑多久。最后,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在花丛间,木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微微喘息。
当我再有力气走回去的时候,看到正门口停着两辆加长版的宾利,四五个身穿着黑色正装的男女正拥簇着一个身着米黄色西服的男子。他们应该都是雨帆的下属或是秘书,看样子是来接他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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