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雨旋渐渐进入梦乡,刚睡过一觉的我毫无睡意,脑子像是雨后的天空一样空明清醒。清凌凌的夜色从窗子透进来,落在地板上,迷蒙了一片。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月色吧。身边有凉凉的风吹过,驱走白天的燥热,静静地坐在旁边,听路明讲他的初恋。她的背叛、他的坚持、家长的干涉与反对,像所有小说里写的一样。只是,他望着河水的眼睛那样空蒙,将一个人所有的无助与悲伤赤果果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完了。后来的后来,他的她嫁给他的好友,请他做伴郎,他微笑着祝福,然后喝得伶仃大醉,抱着电话对我说他好难受。而电话这边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高三暑假,三个月,对我们来说却是眨眼即过。虽然什么都不说,彼此想要多一点时间呆在一起的心却可以明显地体会到。
我念的是外省的学校,临走时他送我离开。怕被我爸妈看到,便躲在候车厅的柱子后面,对着我微笑。二十一个小时的火车,我睡不着,陪我发一个通宵的短信。
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听到他的声音便泣不成声。听他手足无措地说着“别哭别哭,我在呢。我在呢。”
第一个寒假回家,他还没有放假。却跑来车站接我,陪我吃顿饭后赶回学校考试。结果迟到二十分钟才进考场。
大一暑假,一放假就去打工。再见时,已经快要开学了,对面的他傻傻地笑着说“这次我送你回学校。”一路上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幸福地不愿意醒来。一个星期,送他离开。收到他的短信“如果可以,找个人照顾自己。放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毕业回来,我们就结婚。”一个人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暗暗下定决心心甘情愿为他等候。
那时候的等待像是一剂慢性毒药,带着诱人的甘甜,我甘之若饴。
大二一年,靠电话和网络维持着对彼此的思念。他越来越忙,我也找了兼职,两个人争吵越来越多。累。前所未有的疲惫包裹着我们,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我已经打算放弃坚持。于是他哄我,一天一个电话,各种各样的礼物从z市快递过来。于是和好如初。
后来渐渐从他空间看到固定的陌生女生的留言,打电话过去也经常占线。那一声声冰冷的忙音总能瞬间将我拖进无底深渊,越是挣扎离岸越远。猜忌。怀疑。嫉妒。无法想象那段时间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疯狂,甚至让他汇报每分每秒在做什么。于是他开始沉默,开始拒绝。
终于在我受不了他的冷淡也受不了自己的疯狂的时候,用一句“那就这样吧”结束了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第二天,收到陌生短信,“早在半年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既然给不了他最想要的,那么就不要再打扰他了。”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我的无能。而他,却没有任何表示,无声地宣告这段感情的死刑。
开始是两个人的事情,而结束,只是一个人的决定。而自己,只是扮演了一个被告知的角色。
于是,一个人度过了一个星期近似于梦游的生活,才说服自己面对真正失去他的事实。从来不敢回首那段灰暗的生活,每天找各种理由熬夜,直到确定自己累得躺下便能睡着的时候才上床,但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温润的笑容、悲伤的表情、手足无措的样子、开怀大笑的神情便一幕幕袭来,痛苦便瞬间蔓延,直到我无力承受……
然后一个人踏上回家的火车,偏执地想要找他要一个说法。只是在颠簸了一天一夜后,在他寝室楼下看到了相拥的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道墙瞬间崩塌。
然后回到学校,蒙头大睡。在醒来的早晨,太阳透过玻璃窗照在自己脸上,就在那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痴缠,不再留恋。认真地过一个人的生活。
从此便断了联系,只是他的qq,手机依旧存在着,从未删除也从未想过删除。
高三暑假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这样一年一年回忆起来像是在看一部电影一般,我们也真的如同歌词唱的一样“我们像一首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曲终人散,只留下空旷的过往。
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我不爱你了”。曾经那么用力地爱,变成心里的藤蔓,牵绊缠绕这么多年,已经磨灭成了交错纵横的花纹,瑰丽无比。
路明,曾经我真的爱你。在这条爱得路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幼稚,自己的疯狂,自己的隐忍,自己的自欺欺人。最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成长。
只是现在的我,必须丢掉这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