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路明回公司了,离晚上聚会的时间还早,又不想回家,就一个人在街上溜达。来往的人群和车辆来去匆匆,似乎都有一个目标在前方等着他们,而我,就像是被未来遗忘的人,丧失了所有追求的勇气和动力,抬头看天,真的要这样默默地等待被命运安排着结婚、生子、终其一生吗?一想起何宇蔚就充满了恐惧,而且这种恐惧在见了路明之后显得异常强烈——怕我没有足够的信心管住自己的内心,怕我没有足够的耐力去过这样别人眼中无比安稳的生活。
就这样思绪繁杂地走在马路上,两边的法国梧桐将初秋的燥热遮挡在外,偶尔有树叶飘过,打着转儿落下,是叶总是要归根的。
转眼走到了公交车站牌,等公交车的人并不多,看到6路车缓缓开过来,初中时自己挤了三年的6路车,如今看来,仍有一种别样的感情萦绕心头,于是想也不想地便上了车。
翻遍了钱包包包,居然找不出一元的零钱,最小的也是五十元的,看着司机投过来的目光不由得脸颊发烧。正打算将五十元投进去的时候,从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替我投了钱解了围,转过身感激地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已经往后面走了,刚好车子停在下一站,便看到他头也不回地下车了。
虽然觉得他没礼貌,但还是打心里谢谢他。这样一来,刚刚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突发奇想想要到初中走走,看望一下以前的老师。
拎了几大袋水果,和门卫大叔解释半天才同意我进去。没走几步就到操场了,还记得曾经和窦紫雨旋上体育课的时候就坐在操场边上描述那些心中的梦想,关于爱情,关于未来。转眼已经认识十三年了,是曾经的我们太单纯,还是我们遗失了最初的梦想?不管怎样,值得欣慰的是,不管走得再远,三个人之间的情谊却是一直都在的,似乎已经超越了友谊深入了骨髓,是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温暖。
来到熟悉的楼层,上课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直接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有三四个老师正在讨论什么,看到我进来,都抬头看着我。
“你们好,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我是来找孙慧丽孙老师的。”
“孙老师已经调走了。”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老师和蔼地说,其中两个年轻的老师则小声地问着孙老师是谁。
“这样啊,那王新玉老师呢,以前教英语的。”对啊,十几年了,退休、调任都有可能,这么多年来老师的电话都有,为什么不偶尔地联系一下呢?
“王老师?在对面那个办公室,她今天下午没课,有没有出去就不知道了。”道了谢出来,向对面的办公室走去。
突然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但进去了就只剩下感动了。
王老师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抬头看到我,短暂的惊讶后脸上便堆满了喜悦。然后站起来笑着说:“夏宇?你怎么来了,快快,坐!”
“您还记得我?”已经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了,惊喜、内疚、感动、兴奋……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时候没少让你罚站。”
初三的时候,我的英语虽然在班级里属中上,却是三大科中最差的。于是每次考完试只要没进步,王老师都会让我拿着试卷站在后听课。成绩也就这样一点点提上来了,中考的时候甚至考了满分呢。
“呵呵,那个时候真是让你费心了。”
“没有,听听话一个小姑娘的。不说以前了,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年没在家吧。”
“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浙江,工作了三年,现在回来了,不走了!”
“那就好,还是家里方便。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不容易。回来没事就多来看看我这老太太,明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瞧你现在瘦的。”嗔怪里充满了宠溺,瞬间鼻子发酸,差点流下泪来。
“老师……”
“妈!”
心头的话被来者打断,回头,看到一个峻拔的男子站在门口,白色的背心外罩一件格子衬衫——居然是刚刚公交车上帮我投硬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