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这个不知道地址的地方第七天,安陌早已经习惯起来,还是入眼的四周纯白,刺得眼睛生疼的白,像个月兑离世界的孤寂地方,头皮阵阵的发麻,推开门,长廊上的银色推车里放着食物,伸手探了探,还有温温的热气,揭开盖子,都是丰盛的食物,七天来,一直这样。
扫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抬着食物去了房间,烦躁的吃了几口,放下刀叉,跟往常一样,顺着长长的走廊,走过蔓藤缠绕的隧道,骷髅头门把的黑色大门,习惯性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中世纪古堡。
顺着绵延的沙滩走了一圈,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无边无际的海蓝色。
远处海天相接,有海鸥飞过,海水碧蓝,阳光温暖,只是背脊发麻。
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接受不了。
而且很可怕。
穿着不合脚的拖鞋,徒步往古堡后面走去,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大理石铺成的曲折小径,周围挂着颜色鲜艳不明品种的树苗,很高,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枝干全是鲜艳的红色,就像醇香的红酒,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闻着发出阵阵反胃。
可是树干上长着紫色的蘑菇,三五成群,看上去十分漂亮,有些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模,却被一股力道猛然拉扯回来,随即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碰了,你这双美丽的手就废掉了,你希望那样?”
也许还在惊魂未定,安陌后知后觉的转头看着他,“这树,是什么?”
“这是吸血树,看似无害好看,只要靠近,便会毫不犹豫的吸干你身体里的血液,释放出来的毒素会立刻侵入你的五脏六腑,死无葬身之地,直到你被腐蚀,消失。”
盯着他的眼睛,安陌觉得全身发麻,一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侵透四肢百骸,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柔软的划过指缝间,带着心也渐渐的变得柔软,盯着他好看得过分的手指,安陌扯过自己的发丝,警惕的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他忧伤的睨着她,雾气缭绕的眸带着丝丝落寞,受伤的神色一览无遗,那种想要靠近她,近一点,在近一点的感觉让她明显的感受到了,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脸已经不是那张平凡的脸,因为带着半张面具,所以看不出清,只能看清他眼睛里不容置噱的认真,“殿。”
耳朵边传来麻麻的痒意,他倏而张口咬在了她小巧的耳垂上,安陌嫌弃的一把推开他,嫌恶的盯着他,一字一顿到,“别碰我。”
“如果是他,你会拒绝吗?”。失落的喃喃自语,声音落寞,安陌心里一惊,很快说服自己不能心软,望进那一双眼眸里,安陌一震,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质。
阖上眼眸,关闭掉心里那种感觉带出来的冲击。
再次睁开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安陌盯着他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好吧,殿,你将我抓到这里干嘛?与你而言,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煞费心机的时间来这样算计?”
殿摇头,坚定的看着她,“我没有算计你。”
“那你抓我干嘛?”安陌出言咄咄逼人。
他看着她的目光近乎痴迷,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飘远,“我只想你陪着我,一辈子而已。为什么独独将他拉出了暗黑,让他能光明正大的沐浴阳光?安陌,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安陌措手不及。
他认真的目光让她震惊的后退一步。
那眼神,她认识,她最为熟悉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
只是,为什么是他?
他根本不是他啊!这样的眼神,也能被模仿吗?
原本筑起来的防御高墙,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土崩瓦解,他向前一步,逐渐靠近她,在靠近一点点,轻启薄唇喊着她的名字,“安陌```安陌``”
缠绵,悠远``````声音仿佛来至遥远的天际,每一声都让她为之震撼,为之惊慌失措,安陌滞住了,僵在原地,看着他望进他那双优雅和煦的眸,蛊惑着她心底波澜。
她想起绝爷也喜欢用这样的声音叫她安陌。
在他一步步的靠近,她一步步的后退,安陌倏而出声,“你别过来。”
“为什么要排斥我?”他问她,声音温柔,没有一点试探,有的只是认真的询问,还有坚定的认知。
他觉得安陌讨厌他,他也觉得应该不忍心这样拒绝他。
安陌很想逃离这种未知的恐惧,转身就往回爬,拖鞋尺码大,不合脚,跑起来有些别扭,脚下踩到硬石,整个身子往前倾,摔在地上膝盖火辣辣的痛,手掌也被磨破了一块皮,安陌咬牙,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下一秒,一只大手将她拉起来圈在怀中,神色担忧,“小心点,受伤了吧。”
安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拒绝他设下的套,却在清泉一般的嗓音中消失殆尽,而且她的力气不如他大,挣扎不开,只得任由他将她抱起来,一步步走回那个四面刺眼的白色世界中去,他说的,他的世界。
这个男人全身散发出野性的危险气息。
安陌咬唇,大眼滑动,她想绝爷,远在美国的绝爷,也不知道他回国没有,是不是在担心她,到处在找她?
她的伤口不深,全是皮外伤,殿很认真的给她消毒,上药,叮嘱她别碰水,这才离开她的房间,安陌松了一口气,转身趴在床上,碰到伤口嗤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千百种离开这里的想法。
却没有任何一种可能让她能轻易离开。
心烦意乱的揉着墨黑的长发,一阵阵困意袭来,暗沉的黑夜,依稀是好多年前,她被带到了美国,贫民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贫穷街道,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全是坏人,她记得那双眼睛,墨绿色的瞳孔。
还有猎豹一样气势的小男孩。
肩膀隐隐作痛,梦里,她再次遇到了他。
床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头左右摇摆,精致的额头阵阵冷汗冒出,好像陷入一种极度恐慌之中,立身于床前的男人俯,目光沁水一般温柔的盯着她苍白的脸,伸出手将她的握在手心。
脸贴近,薄唇凑在她耳边,“我在呢,别难过,好好休息。”
渐渐的,安陌停止挣扎,是谁,谁在她耳边低喃浅语?谁这么安慰她,温暖和熙,绝爷吗?是绝爷吗?
安心的微勾唇角,安陌沉沉睡去。
半倾着身子撑在她床边,殿微微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缱倦,舍不得移开,嘴边噙着满足的微笑,“离开他吧,跟我一起。”
*``````````*安陌再次醒来,已经疲惫至极,总觉得心里发毛,这里的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瞬间,好像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让她逃无可逃,身上盖着薄薄的凉被,窗外阳光直射,打进窗户投下淡淡的微光,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掀开被子下床,打开衣柜,一排排全是她尺寸的衣服,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做工细致,一看就是好货,衣柜下面的柜子拉开,内衣裤什么的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
心里说不出来的反感。
抓着干净的衣服,直奔浴室,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随时随地处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人还没进浴室,房间门倏然被打开,殿的脸上带着面具,深紫色的渐变渲染整张面具,看上去浮现几丝诡异,可是细看之下却很相衬他身上的妖冶气质,他的眼神流转间,过于兴奋激动,还有点点纵容,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
看见安陌微微一笑,“先来吃点东西再去洗澡吧。”
安陌磨蹭着放下手里的衣服,一步步挪到殿的身边,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确实是饿了,抬着漂亮看上去非常有食欲的粥吃了一口,安陌抬眸,望向盯着自己的殿,呼一口气,“殿,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为什么要走?”
“那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因为。”殿盯着她,那被挡着的脸,配上他的笑容,总是会达到一种惊人的效果,令人惊艳,“我不想你走。”
迷幻在那种温柔的目光中,安陌神情一滞,葱白的手指伸出,在即将要触碰到殿脸上面具的时候倏然一愣,僵在的半空中,坐在她对面的殿扬唇一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掷地有声,“安陌,你开始好奇我了吗?”。
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太紧,根本没办法抽回,安陌有些恼怒,垂下眸光,“我不想了解,我只想离开这里。”
殿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消失,然后褪却,一点点的变得暗沉,有些落寞的收回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哪怕一点?”
她想说不可能,触及到他受伤的神色时,这句话堵在了喉咙口。
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