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就着水,吃些干粮上路了。
冷冬原是要继续赶车的,却是得到了主子和夏心砚一致反对,无奈而恐慌的在车内躺着休息。
夏心砚原是要进车厢内的,却是被某人淡淡的一句“坐前面”阻住了脚步。夏心砚无语了,越是怕和他相对,越是不得不相对,可是她却是没想过违逆他的意思。
冷子墨仍旧不说话,夏心砚真是郁闷的要死,和车内人说话,又怕打扰到他休息,索性她依着车门闭上眼休息。
冷子墨心内顿觉有些憋闷,这人和冷冬话倒挺多,一对着他就睡觉啊,他真得生得这般让人讨厌么?二十年来,周围的人大都会因着他的容貌而巴不得与他亲近些。正因为如此,他才练就了这副冷冰冰的表情,好让自己清静些啊。此人,倒是和别人不一样,好像不愿和他多话。他心内很是不爽,更是有一些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对一个看似未长成的男子这样在意?他不愿多想------
回头看看夏心砚已然睡熟,头两边摇晃着,好似要摔下车的样子,他伸手揽过她靠向自己,以为这般她定然要醒,却见夏心砚竟一副满意而安然的样子,且是自己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睡了。
冷子墨嘴角扬了扬,伸手将披风解下盖在她的身上。
等夏心砚醒来时,已是晌午,看到自己竟然在他腿上睡着了,懊恼不已,怎么每次一面对他,就睡着呢,而且还睡得这样香。这可如何是好,她坐起,为免尴尬,看着路旁的花草。
冷子墨见她醒来的样子,心里顿觉空落落的,一双眸子眯起来。
虽是深秋,晌午过后,天气却越发的闷热起来。风吹在身上也是不觉得凉爽,夏心砚抬头看看远处的天空,乌云像水面的波浪往头顶翻滚而来,似有一场大雨要来。
冷子墨也好似要躲避这雨,将马车赶得飞快。
夏心砚觉得整个人像要被甩出去了,她用手紧紧的抓住座缘,整个月复部突然的翻滚起来,头晕晕的,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主子,是要下雨了吧?”冷冬从车探出头来。
“前面就快到镇子了。”冷子墨答道。
夏心砚快速的用右手扣住左手内关穴,想缓解不适之感,却发现仍是一无用处,心内大叹,懂医又如何,还是不能治住自己这晕车之症啊。
冷子墨也察觉她的异样,看看她皱着眉头的苍白的嘴唇,赶紧的放慢了车速:“你不舒服?”
“呜-----”夏心砚嘴都不敢张开,怕一开口喷射而出,只无力地点头示意。
这时乌云已翻滚至头顶,整个天变了脸,瞬间如至黑夜。风也起了,车帘被吹起落下,打在车厢上“啪啪”作响。
夏心砚痛苦的坚持着,心想还是睡着了好,就不会这般难受了,可是现在却是无法入睡啊。还好,终于看到前方有房屋了,雨点也直直的落下来了,打在脸上身上让夏心砚觉得微微的疼,但又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但月复部还是无比难受。
可能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的关系,镇上人家都关了门窗,好不容易找到客栈时,他们俩人已是全身湿透。冷冬在车内也没好到哪里,雨水太大,车窗车门都进水,他忙着护着行李不被雨水打湿,好不狼狈。
三人冲进客栈。夏心砚全身瑟瑟发拌,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三间上房。”冷冬和掌柜的说。
“等一下。”夏心砚还是撑着阻止,她可没忘身上除了包袱内几个玉饰能抵几个钱,别的什么也没有,“我只要最便宜的通铺就好。”
“三间上房,快带我们上去,再送些热水来。”冷子墨冷冷的下着命令。
“客官,本店只余两间上房,不如你们挤挤?”掌柜的说。
“那快带我们上去,送上热水,再煮些热姜汤送上。”冷子墨说着拉着夏心砚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掌柜一见,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赶忙的跑至前面带路。
冷子墨拉着夏心砚进了一间房。冷冬挠挠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这样放在心上了?唉,主子的事,还是不要多问,他进了另一间房。
冷子墨将夏心砚拉至桌前坐下,放下包袱,说:“快些换上干衣服,等热水来了再洗个热水澡,喝点热姜汤。”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门。
夏心砚关好门,至屏风后换下湿衣服。不一会儿,小二的声音响起来。她打开门让他将盆拿进来,又拎进来放下,待小二出去,关好门。她用药水将脸上易容洗掉,照照镜子,脸色苍白,看来这样一折腾要生病了。她赶紧撑着用热水将整个人洗了洗。洗完打开门,她唤来小二,转身躲至屏风后,听到小二出门,才又出来关好门。
夏心砚觉得疲惫至极,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迷糊中,她好像听到冷冬在门外叫她下楼吃饭,她说,很累不吃了,让他们自己去。夏心砚觉得口渴的历害,又浑身燥热不安,撑着起来到桌边模到水壶也不管水早已冰凉,仰头连喝几杯,顿觉清爽不已,复又到床上睡下,这次却是睡得很沉。
迷糊中,夏心砚觉得有人来,额头上有凉凉的东西敷上,让燥热的感觉去了不少,却是睁不开眼,也不作它想,只管沉沉的睡去。
自冷冬说,夏兄弟不下来吃后,冷子墨整个人就心神不宁,也未作声,吃了些东西,便去叫她,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门已自内栓上。他觉得有些心慌,绕至后院,跃至窗前,从窗口进去。冷子墨进去时,只见夏心砚披散着头发面朝内而睡,整个人只着白色的衬衣蜷缩着,两只手将薄被紧紧的抱着,两腿更是将被子夹得紧紧的。他伸手轻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烫得吓人。他赶忙点上灯,打开门欲寻小二找些热水,却正巧碰到冷冬上来,便吩咐冷冬去寻小二。他转身至床边,想将她翻过来,将被子抽掉,让她凉一些,却听得她弱弱的唤了一声“师父”,以为她醒了,等了一会儿却是没动静啊,再听听她均匀而粗重的呼吸声又传来,原来她没有醒啊。他将她翻过来,顿时愣在当场-------只见床上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肤若凝脂,双颊绯红,一张红如樱桃的小嘴,虽是闭眼睡着,也是让人移不开眼,这明明是个女子!他震惊之余,便是窃喜。
这时,冷冬与小二进得房内。冷子墨听得声音,立即放下帘子,转身出来。他竟是怕极了其他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冷冬向床的方向看了看,询问是否要请大夫。冷子墨吩咐他不用,让他去休息,便关了门,一个人守着她,不时地用温凉的方巾敷着她的额头。约半个时辰后,她的热退了下来,看着她迷糊中用手撰了撰衣领,好像有些冷。冷子墨起身自床内拉过被子将她盖好,坐到桌前守着她。
她竟是女子,真好。冷子墨在心里窃喜,不由得嘴角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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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砚醒来时伸手扯掉额头上已干了的方巾。也不知是谁给她敷的呢?
这时门响了,冷子墨推门进来,手托了一盘吃的进了来。
夏心砚心下一慌,赶忙睡下,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了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快些出去。”
过了一会儿,夏心砚听到出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偷偷拉开被子露出一双清澈澄明的双眸,确定那人出去了,才吁出一口气,坐起来。
“这么想我出去?”床尾传出调侃的声音。
“啊-------”夏心砚一惊,倏地一声又复钻入被子,一会儿又觉得不对,进她房间的是他,她又没错干嘛躲呢,复又露出双眸,“谁让你进来的?难道昨晚是你?”
冷子墨踱至桌边背对她而坐,悠然自得吃起了东西:“今日要赶很远的路,马上要出发了。”
夏心砚无语了,这人怎么这样,知道她是女子了,还赖在这里不走,她迅速地闪至屏风后,穿好衣服,洗漱好,仍是将头挽成男子发髻,却是未再易容。
一切妥当后,她走至冷子墨的对面坐下,只见桌上一碗白粥,一个白面馒头,几样简单小菜,对面的碗已是空空如也了。倒是个细心的人,正适合今日的口味。她正欲开口询问,对面那人已站起身了。
“我先出去准备。你吃完就出来吧!”冷子墨说完走向门口。
“最好还是昨天的样子再出门。”出门前,冷子墨又丢下一句话。
夏心砚脸色瞬间又红了起来,似要滴出血的样子。这可怎么办?他知道了,那冷冬大哥知道吗?他们会不会在意她的欺骗?不管,不管,先吃东西。于是,夏心砚在心内惴惴不安的吃了一顿饭。
等她以之前的容貌出门时,见冷冬立在马车旁等待着,却不见冷子墨的身影。正当她心想不知冷冬大哥是否也知道她隐藏了身份,不知如何开口时。
“夏兄弟,来了,上车吧。”冷冬说到。
“嗯。”夏心砚一听,原来他还不知啊,心内一放,不用想着怎么解释了。她原想坐在车前面,却见冷冬大哥朝内努努嘴,眼内闪出一种怪异探究的神彩。
夏心砚也未作它想,上的车来,却发现冷子墨已坐在车内。
两人仍是静默相对,这次冷子墨却是不再闭眼,而是看着她。夏心砚觉得要撑不住了,想了想,说到:“昨晚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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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你的吃住不用放在心上,就当你救下冷冬的报酬。”
正当夏心砚不知该怎么办时,冷子墨轻轻地说道。
夏心砚心内一振,他竟是知道她怎么想的,出言安慰她。
余下又是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