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正视公孙述的那一刻,就有一根刺扎在心口,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却始终是不适,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人的野心是不可止步的,由当日的庄稼农,到后来昆阳大捷的破掳将军,再到后来的萧王,直到今日的天子,如没有攀登过这一步,便没有人能感知他心中的一切。江山是他用血换来的,从大哥大姐死的那一天起,他便默默起誓,要让这血的付出得到回报!
所以他不怕贵族耻笑,独自驾马前往北周,一是为了月兑离刘玄的掣肘,二来则是为招兵买马,以待时机。
娶真定的郡主倒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听耿纯说是那郡主有意于他,若是主动提亲,便是投恭王所好,不费吹灰之力能够揽得十万大军,只需娶一个女子,这确实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他有想过好吃好喝地供养那个娇贵的郡主,只要她不那么碍事,他也可以对她好一些的,但自从那个女子闯入他的生命,许多事情都开始失控。
他会被她的才学、性情所折服,纵然每日军务积压得无可抽身,他仍旧会想到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仿佛是着魔一般,他竟然也会为了那女子做散尽千金为博红颜一笑的荒唐事!他抗拒,不愿意会被一个女子左右思绪,他开始躲避她。
可情这个字,岂是说躲便躲得过的?她带着人马救他的那一瞬,他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心意,那股霸道的心绪逐渐攀升,这个女人是他的。丽华的恩,通儿的情,他一个也不会落下!
故事并没有终结,一次又一次政事决策上她总爱插一杠子,为了谋反的表亲和他闹僵,为了公孙述惹他心烦,每次看着她那张娇俏粉女敕的嘴,口是心非的说一些恶毒的话时,他就恨不能把她从殿里丢出去,眼不见为净的好!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没能舍得这么对她。
早知道她的小名叫若儿,可他就是不唤,这个小字,刘得也喊过,耿纯也唤过,那个讨厌的公孙述更是时刻把若儿挂在嘴边。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她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她只能是郭圣通,他一个人的郭圣通!
朝中大事本就忙得人难以抽身,回到宫中,他总是喜欢去长秋宫,只要看到她,所有的烦恼都能立即消散,哪怕是和她抬杠,都是件极有趣的事,人生可以如此,夫复何求?
但这个女人太不容易满足,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可她还是怏怏不乐,为了她,他甚至拒绝大臣上奏选入家人子的折子,她倒是好,拿着这事取笑他是为了他的阴贵人,她就是个笨妞,他的心在哪里,她没长眼睛吗?看不见吗?
连夏怀礼都说长秋宫才是天子的寝宫,她自己没有感觉吗?还是他对她的宠爱,她一点也不屑?
这简直有伤帝王的面子,他有心要冷落她一阵子,要她知道,他对她的爱,不是天经地义,不是理所当然。
可这笨妞太不知好歹,她竟然和公孙述有牵连!
他早就知道,可他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看着她倒在他怀里说着谎话连篇地撇清她和公孙述的那点纠葛,每每要动怒,却在看着那双迷离又澄澈的大眼后,没了脾气。
那日激流江上他听到了宋红的呼喊,可他还是选择忽视,后来看着那女子回来,脖颈上有许多的印痕,但他清楚那不是自己印上去的,他没有苛责她,那只能怪他,是他没有救下她,才会让公孙述有机可乘的!
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他的女人,他会保护!
“郭圣通,你当真是对公孙述动心了?”
当真是,当真是啊……哈哈!
他扔了最初,他硬逼着她作的那幅画,撕碎了她为他做的香囊,打翻了宫中圣物,最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原来情到浓时,竟感觉不到痛!
细细回想,这十二年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一起?从前彼此太过倔强,谁也不愿低头,才会蹉跎那么多的时光,可这一次呢?
他堂堂帝王,却好笑的要用那个女子的家族和孩子来做筹码,以此换取她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是啊,他承认,这一次他害怕了,十几年的情分也抵不过公孙述的几句甜言蜜语?他想也不敢想那个女子会和其他人走,哪怕一丝的可能他也不能允许!
“郭圣通,你再无资格让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