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乱 第五章 亲情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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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晚秋的不睬,芈轸站在树下怅然不已,竟忘记离去。天上的月亮在云里不停地穿梭,渐渐地···渐渐地消失了,忽然闪电划过,炸响一声,雨哗啦啦的下了,芈轸呆呆的,回想着方才的镜头,越想心里越失落,烦闷之际,双手不停地往树干上打,一次又一次,疯了似的咆哮,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做我的妹妹,也不肯接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呼喊中,月复内一股怒气迸发,他更加疯狂的打树,枯黄的树叶震落了满地,惶惶间,手心传来阵阵疼痛,血从破皮处流了出来,一滴滴从手腕滑下,他无暇顾及,依旧不肯停下来。

晚秋躲在门边窃望这一幕,心里又急又乱又惊,不由得把手附在狂跳的胸口上,怎么办?这些话若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就不得了了,不止芈轸遭殃,就连她也难逃一劫,自己好不容易才迈出目标的第一步,要是被这事搅黄了,她永世都不能瞑目,不行!一定要支开他,不管用何种方法,正思量中,忽然忽然传来阵阵的呼唤声,细看,一点亮光,竟然是一个小厮一手举伞,一手提着灯笼跑了过来,那小厮没看见她,而是直奔芈轸,像寻见活宝似的扑了上去说,“主子!找了大半圈,终于找到您了!原来您在这里!”

芈轸知道是贴身侍卫小锯子,连看也不看来者,继续捶打着树干。

“主子?”小锯子提示的同时,把纸伞移了过来,规规矩矩挡在主子的头顶之上。

芈轸似乎很反感,一脸不悦问,“谁吩咐你过来的?你过来干什么?”

“是···是奴才自己过来的!”小锯子如实回答,“这么晚了,雨又大,您现在还不回去,府里的下人们都担心着呢!”

“担心?”芈轸动作戛然而止,心被这两个字给牵动了,晚秋会担心他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怡秋阁’屋里飘去,这一飘,正好看见晚秋倚着门,睫毛低垂,露出一半脸在外面,他顿时抑郁全消,欣喜的扑上去想与她说话,不料他才抬脚,晚秋就闪到屋里去了,只留下一个方方的门框,空洞洞的。

“主子!回去吧!”小锯子遮着伞,一遍一遍催促着。

芈轸望着阁子不语,很久很久才对小锯子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小锯子头发已经湿透,眼看雨势来得越来越凶猛,很不放心主子一个人在此,但见主子态度又极其坚硬,灵机一动,由不得撒起谎来:“主子!王后在府里等着呢!”知道王后这个角色不好惹,众人畏惧,便先搬来挡上,至于后果自己回去后再领罚吧。

芈轸原本凄凄惨惨,听到小锯子的说辞,一震,果然劲来,问小锯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刚才没听你汇报?”

“奴才来的时候!迎见了!”小锯子撒谎连眼睛眨都不眨,或许这个形容并不贴切,因为小锯子是个贫嘴,点子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芈轸慌忙随小锯子回去了,谁知回来后府里一片安静,芈轸瞪着小锯子:“怎么回事?不是说母后来了吗?怎么不见人影?”

小锯子结巴回答:“兴许来了小坐,见主子没回来又走了!”

芈轸问下人,下人们都说没有来过,他知道小锯子在说谎,不高兴极了,一把拎起锯子的耳朵皮子:“行呀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骗天偏地,现在连我也给骗上了!”

小锯子扯着嘴,不停的‘哎呦’喊疼,频频说:“主子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芈轸不理会小锯子,而是把小锯子拎到书房去了,下人一阵击掌喝彩,原本以为锯子会被狠狠罚一顿的,谁知过一会子小锯子揉着耳朵出来,什么都没有伤,只是鼻子被笔墨圈起,里面横着两个点,看上去俨然一头猪,大家看着一阵哄笑。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

芈轸因为受了风寒,又加上手有伤痕,遂日日闭门不出,亲朋手足知道后纷纷探望,连他的父亲楚王也来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下雨走夜路不小心摔的,楚王想想也是,秋季是多雨的,自从上次逢雨以后,就一直淅淅沥沥,差不多十来天没有好日子过,在这期间,大人小孩难免会出现意外,于是,他对下人嘱咐一番,收绪后,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楚王走后,小锯子很纳闷,趁屋里没人的时候闲问芈轸,“主子,有些话奴才也不知道当将不当讲?”

“说来!无碍!”

“好好的,你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完的!”芈轸黯然说,“好好作自己的事情吧!我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哦!”小锯子不再发问,做自己的事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平平淡淡,在这期间,楚国的秋会散去,各国的君王也纷纷回去了,晚秋的事情也因为没人相提,暂时搁浅了。

这日阳光明媚,白云朵朵,天气晴得很好,小锯子是个脑子很机灵的人,他见芈轸闷闷不乐,就故意建议道:“主子,今儿天气真好,正宗的深秋季节,如此良辰,您要不要约大王子他们去赏亭喝酒,乐一乐?”

芈轸皱了皱剑眉,想起旧时众兄弟聚在一起热闹的日子,如今大哥已经成家,确是少了许多的话,今儿一聚,说不定能够温起旧时的梦呢,就随口答应说,“也好,去通报吧,随便把四弟五弟也约上。”

“奴才遵命!”小锯子领旨后,去了。

就这样芈轸与大哥,四弟、五弟相坐在菊花亭子里,四人在一起饮酒闲叙,芈轸提起酒壶为众人斟上,含笑对大家说,“咱们几个将近一年没有这样闲聚聚了,记得去年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秋月季,咱们还在这里一起划拳呢!那个时候咱们多自在呀!”

芈礽是个严肃的人,喜怒不容于色,在众兄弟中排行老大,他啜了喝了口酒,淡淡的说,“是啊!自从立妃之后,府里忙了,朝里的事也繁杂了,终比不得弟弟们逍遥了!”

芈轸心细,仿佛从他的话里读出怅然,就接过话说,“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您忙碌,那是父王对您的器重,不像咱们哥几个天天除了读书练武,几乎没有事情做!”

“是呀!忙碌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大哥与嫂子是一对完美的璧人,我们大家看的都羡慕着呢!”说话的是老四芈天浩,样子看起来很斯文。

“春来草自青,一切皆因缘分,着实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芈礽提起酒壶,自己为自己斟了一盅子酒。

老五芈祥是个爱热闹的人,听到大家如此无趣的话,顿时不愉快快了,立刻抢过话题说,“如此好景,谈什么碎事嘛,有人有酒有花,怎可无诗?不成体统,要不咱们联上两句,如何?”

“平时不用心读书,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谈起诗来了?我可不想听你的打油诗!”芈天浩似是在打趣,“你的那句‘官官直走,拉车破牛’,我早就领会到了!”

“嘻嘻···嘻嘻···话也不能这样说···”芈祥挠头,不好意思干笑了起来,其他人见他笑了,也都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场面异常的活跃,笑声中,天浩本人倒是相对安静些,他淡笑时,不经意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了些什么,就指着远处对大家说,“你们看,晚秋过来了!她就是上次父王收养的妹妹。”

余人遥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翩然从花圃边路过,身段如柳,遍身穿着白色蓝底子衣裙,柔美而不失秀丽,庄重而不失典雅,仿若天外飞来的仙子。

“他就是晚秋?众人口中相传的美人妹妹?好气质,好文气,果然名不虚传!”芈祥赞叹着,慢慢站起身遥视。

而另一边的晚秋似乎发觉对方的目光,只是淡淡瞟了他们一眼,打了个招呼,又垂下睫毛,渐渐的走过去了。

“哎?好好的,怎么走了?”芈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由自主跟着向前进了几步,纳闷至极说。

“拜托,人家是路过,又怎么会等你呢?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别看了吧!”芈天浩拍着他肩膀,提示说。

芈祥平时自由惯了,又加上酒色兼备的天性,自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他灵机一动,忽地振作起来,对芈轸、芈天浩他们说“走!咱们去会会这个新来的妹妹!你们去不去?”

芈轸端起一盅酒,内心被芈祥猛震荡一下,顿时有种想去的冲动,可是晚秋已经拒绝他了,他又怎么放得下面子?于是便毫无兴致说,“喝了酒头有点晕,我不去了!”

“我也不去!”天浩随着回答。

“怕什么,都是自家人!你们不去,我去!”芈祥扫兴极了,整理一下衣服,真的去了。

芈礽与芈轸、天浩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

晚秋托着长裙在铺满碎石的小道上走着,旁边的小鸟唧唧咋咋的叫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正畅快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喊自己,转身悄悄沿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喘着气跑了过来,她想起上次赖嬷嬷在收养仪式上说过,他是芈祥,宫里人称老五的,就客气说,“请问五哥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芈祥笑着,看了看天说,“今儿天气好,大家都在长亭里聚着,妹妹既然来了,也到里面去坐一坐吧!”

“不了,我今儿还有事,改天吧!”晚秋礼貌性的拒绝了,在她的心里,与男儿一起喝酒,即便是哥哥也不太体面。

“说什么改天,改天我们有事,就聚不齐了。就现在去嘛,大家也好熟悉熟悉!”芈祥不饶,非要请她去不可。

“我真的还有事儿,耽误了怕不好!”晚秋颇为为难。

“什么事情非要忙于一时?我倒不信!”芈祥把手抱在怀里,吊儿郎当说。

晚秋不想理会他,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生厌了,不过她脑子转得倒是极快,旋即反问说,“如果说是父王召见,我是不是耽误不得?”

芈祥半开玩笑说,“妹妹又在忽悠我了,父王这几天那么忙,怎么会有闲空见你?”

“信不信由你!我可真要走了!”晚秋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芈祥被她怎么一笑震撼住了,他见晚秋要走,心里一急,下意识伸手拉她的衣角挽留,不料,就这样轻轻一拉,那轻纱衫子立刻从肩膀上滑了下来,顿时一双洁白如玉的肩膀暴露出来,他又一次震撼住了,多么美丽的肩呀,细致白女敕,竟不像凡人所拥有的,她会不会是天上下来的仙女?想着想着,不禁色心四起,将手伸过去。

“住手!休得无礼!”一个声音高叫起来,打断了芈祥的举动,抬头一看,只见芈礽面无表情与芈轸、天浩一走来。

芈祥发现自己的行为暴露,明显紧张起来,他想逃走,怎奈太迟了,便目光躲躲闪闪,嗫嚅道:“大哥····我我······”

芈礽气愤之极,二话不说,走上去就裹了芈祥一个耳光,骂道,“混账的东西,亏你还是王族的子孙,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咱们楚国的脸面何在?还不快向晚秋妹妹道歉!”

芈祥被打得两眼冒金星,他捂着麻痛的脸,心里恨意顿生。

芈轸瞪着芈祥,眼睛像铜铃一般,心里同样窝火极了,但是他的心情与芈礽又完全不同,芈礽是贵为长兄,是为其行为不检点所气愤,而他却是心上人被窃视而气愤,三人好像就数天浩平静些。

面对三人的直视,芈祥心里要多恨有多恨,他咬着牙,本想出手拼了,奈何自己没理,便压住怒火,不情愿低下头,对晚秋小声道歉说,“对不起,晚秋妹妹!原谅我的冒犯!”

芈礽将手插在怀里,根本不看他,严肃的同时,话语中还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漠视,“大点声,我听不到!”

芈祥那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恨意又澎湃起来,他贼眼望着大哥,又道歉了一遍,声音比方才略高,而底气却明显不足,此时场面异常的尴尬。

芈礽这才正眼看一下芈祥,冰冷训斥说,“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到这种情况,要不然我禀告父王,定剥你三层皮下来!”

“一定一定···”芈祥叠叠答应,极其乖顺,眼睛却并不安分,满是阴霾。

芈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望了眼晚秋,恭敬说,“妹妹受惊了!”

晚秋回想方才的画面,内心深处慌乱不堪,芈轸忙月兑下自己衣服为她包上,晚秋抬眼看着他,眼中有种被伤害到的痕迹。

“你没事吧!”声音中是无限的关切,芈轸从来没见过她会有这种眼神,心在隐隐作痛,此时他好像把她揽在怀里,可是他不能,因为她的身份是他的妹妹。

“没事!”晚秋淡淡一笑,很清雅,很纯真,仿佛任何伤害行为对她都是侮辱,她就像一朵白莲般的冰清玉洁,“谢谢你!”

芈轸温文一笑,眼中盛满无限情。

晚秋伸手理了理衣衫与袖子,这一理不打紧,袖子里的数十来张帕子莫名全掉出来了。

芈轸惊呆了,芈礽惊呆了,大家都惊呆了,纷纷把目光移向晚秋,场面刹那间僵住了。

晚秋尴尬极了,她立刻蹲收拾帕子,一张一张又一张。

“我来帮你!”芈轸看见晚秋慌乱,跑过去帮她一起收拾,两人头对头,各自收各自的,眼看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张了,两人异手同拿,手完全碰到一起了。

晚秋缩回了手,低下头索要说,“给我!”

芈轸定定看着晚秋,半点儿娇羞,半点儿柔媚,心里很欢喜,一时之间痴了,竟忘记归还。

一旁的天浩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张口提示芈轸说,“三哥!帕子给她!人家在找你要呢!”

芈轸回过神,淡笑了下,才把帕子归还给晚秋,而晚秋仔仔细细收回袖子里去了。

芈礽瞧着晚秋收帕子,冷冷的眉宇间结起一股疑云,问道,“天气很凉,妹妹出门,缘何带那么多帕子?”

晚秋巧笑一下说,“其实在没什么,就是上次在收养仪式上,父王说我的配这样的帕子很好看,姨娘们为了得宠,都争着与我讨,不给又难堪,给了难免绣工费事!我自然来不及,所以同丫头们一起绣的,如今成了,正好趁今天闲着送过去!”

“原来如此!”芈礽若有所思。

天浩听说姨娘们争着与她讨帕子,忽想起蝶飞,那位他以前的意中人,便问,“你去给姨娘们送帕子?那么,蝶夫人那儿去吗?”。

“不去!”晚秋随口回答,“蝶夫人年轻貌美,深得王宠,历来不爱凑这样的热闹!”

芈天浩联想着楚王与蝶飞在一起欢快的场面,心里颇为苦恼,原本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的,若不是父王横刀夺爱,硬强行侮辱了她,他与蝶飞早已经神仙眷属了。想着想着,他不禁咬着牙冠痛恨不已。

“你···你怎么啦?提到蝶夫人,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晚秋奇怪凝视着芈天浩,奇怪万分。

芈轸向晚秋故意清了清喉咙,暗示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他深知四弟的这块心病,自小暗恋孟将军的女儿孟蝶飞,还与她有过无数的书信来往,大家几乎都以为他们最后会走到一起的,谁知有一次,芈天浩约蝶飞宫里玩耍,父王在长廊里竟然醉酒乱性,侮辱了才过十五的蝶飞,事情传来后,宫里混乱不堪,父王很没面子,就封蝶飞为夫人,芈天浩疯了,好几次去找他讲理,奈何木已成舟,一切都迟了,自此天浩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大家纷纷暗处着急。

晚秋明白,也就没再问下去。

芈天浩倒是很淡然说,“你们不用这样神秘,其实也没什么?我与蝶飞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是她,我是我,牛马不相干了!”

芈轸笑着说,“四弟能想开,我和大哥都放心了!”

“随便问一下,结果就问错了话,该死该死真是该死!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晚秋说完垂眉,弯身行了个道歉礼。

这边芈天浩慌忙扶起她,叠叠客气说,“妹妹言中了!!”

芈轸看着看着,心里满是嫉妒,就走过去分开四弟扶着晚秋的手,赔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客气了?弄得我们都像生分了似的!”

“说的也是!”芈天浩回答。

晚秋也笑了起来,看着芈轸说话流利,想起他刚才清喉咙,调笑一番说,“轸哥哥喉咙不舒服,改天得找太医什么的瞧瞧,大深秋的,可别严重了,若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芈轸哭笑不得,但为了应付场面,只好苦着脸,叠叠点头说,“是该找太医瞧瞧!”

几个人未免又说了些闲话,许久,晚秋看看大家,知道时间不早了,就说,“我还有事先去了!不耽误你们了,告辞!”

“嗯,告辞!”芈礽、芈天浩、芈轸纷纷礼貌回应。

晚秋离去,这边,芈祥贼眼相望,慢慢抬起头,心里暗暗念着,你们居然要我丢脸!哼!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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