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为了劝我回天庭,在我这里停留了几天,虽然最终没有劝说成功,但却得到一个意外收获。他的出现导致方圆百里内难觅妖魔行迹。凡是修行者,不管是妖精还是凡人,修炼到一定程度都难逃雷劫,熬得过去的自然修行更上一个层次,熬不过去的不仅多年修行白费,就连小命都要交代了。所以,听说雷神是我哥,一般的妖魔是不敢上门了。
另外,仙界那边总结了这次行动的经验教训,认为行动的方向是没有错的,但在部署上还是有些疏忽,于是责令衙门加派了人手。更可贵的是,他们还接纳了我的建议,将通讯工具改进了一番,给我设计了一只戒指,遇到危急时刻,触动戒指里的机关,衙门便会收到信息,还能根据戒指追踪到我的方位。既方便携带,又不引人注意,我十分满意。
对于老哥私自下界的事情,仙界并未追究,一来确实事出紧急;二来好歹我在仙界这么久了,一朝落难,一个帮忙的都没有,反而显得太假。就这样,我继续在人间潜伏,等待黑魔王的再次出现。
可由于老哥时不时的探视,妖魔们几乎在这个城市绝迹,黑魔王也许久没有出现,无奈之下,我要求老哥不经我同意,不许来人间看我。老哥拿我没辙,只能命令雷部的下属把我看紧点,导致这个城市一个月来几乎天天打雷。这下惊动了天庭,上面勒令老哥和雷部停止插手我的事情,我的安危由衙门负责。
这么一来,我总算过了一段清静日子,不过也确实无聊得紧。每日里就是游游荡荡,等着那个不知何年何月再次出现的黑魔王,我想,他如果永远不出现,我是不是要在人间游荡个几百年。
但我天生的劳碌命,注定不会消停太久,这一日我出门闲逛,正走在过街天桥,遇到一个在路边乞讨的小男孩,男孩也就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这寒冬腊月的北方,冻得小脸通红,挂着两道鼻涕,一双渴望的大眼睛,让人看着心疼。
我弯腰刚准备给钱,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扭头一看是名男子,比我高一个头,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双手揣在衣兜里,笑得一脸灿烂,样貌有点眼熟。
“黑魔王?”我惊了,来的正是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他。
“秦姑娘,别来无恙啊。”黑魔王笑容和煦温暖,仿佛我是他的某位老熟人。我心想,魔就是魔,行为怪异,难以琢磨。
“托你福,过得还不错。怎么?又来寻仇?”这次天庭的部署万无一失,我心里有了底气,再次面对黑魔王已不像上次那样慌乱,沉稳了许多。
“姑娘实在是误会在下了,寻仇也不能在这闹市啊,惊扰了人间,我可担当不起。”黑魔这话有几分可信,无论仙魔妖鬼都不允许扰乱人间,这是法则。
“那你在这干嘛?”说话间,我悄悄启动了戒指里的机关。
“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恰巧看见姑娘的善举,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冒昧出手制止。”
“怎么?有何不妥?”按照计划,我得先稳住他,然后找一个方便行事的地方,等待支援。
“这世间一切本都是因果循环,今日的恶果无不是由当初的因而来,这个孩童今日的磨难,要么是前世的孽,要么是命中的劫,姑娘又何必执着于这眼前的表象呢。”黑魔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我的行为颇为不屑。
“我倒觉得这过去的已经过去,即便前世罪大恶极,眼前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表面上与他周旋,心中暗自思忖下一步该当如何。
“哦?我倒错看了姑娘。”
“随你怎么想。”说完,我仍旧把钱给了孩子身边的中年人,叮嘱他要给孩子买点保暖的衣物,黑魔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给完钱,我转身离开。暗想:哼!闲逛?当我三岁小孩么?果然,黑魔见我离开,立马屁颠颠跟在身后,我突然一转身,鼻尖正好撞上他厚厚的胸膛,我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嚷道:“你想干嘛?要报仇就正大光明地来,别鬼鬼祟祟的!”
黑魔低头掸掸大衣,一脸无奈,“秦姑娘,这路不是你家开的吧,你走得,我如何走不得?”
“哼!歪理一堆!”我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暗喜,我确定黑魔此行必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引君入瓮并非难事。
我抬头看着黑魔王,露出我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喂!趁我心情好,请我吃饭吧!”
显然,他愣了一下,不过招牌笑容很快又挂到了脸上,“好啊!”
于是,各怀鬼胎的一仙一魔坐上出租车,来到一处城里有名的火锅店。早听外派的兄弟说这里的火锅是一绝,一直很想尝尝鲜,倒是没想过这么戏剧化,会和黑魔王来这里。
火锅店地段繁华,便于衙门的人隐藏,我提前打电话要了一个包间,一来方便行事,二来也是借机向仙界发出信号,好提前准备。这次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进了包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朵巨大无比的红花,插在一个白色瓷瓶里,触目惊心,我心说这是谁啊,虽说当初约定以红花为暗号,可这这也太张扬了。我扭头看看黑魔,他也饶有兴趣地盯着那朵红花,我赶紧叫来服务员,说:“把这花拿出去,碍眼!”
坐定打开菜单,扫了一眼,快速点着自己想吃的东西,哇啦哇啦说了一堆,点完啪地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就这样吧。”黑魔刚想伸手拿菜单,我赶紧把菜单塞到服务员手上,吩咐赶紧上锅、上菜!
黑魔哀怨地望向我,刚要张口,我抢先说:“你请客,当然是我点菜!”说完瞪他一眼,他摆摆手表示默认。此时,我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刚刚我一打开菜单,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埋伏完毕,果盘为号,action!
看文风,还有那歪歪扭扭的英文,我就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当初衙门勉强招我当了捕快,本想应付了事,给我派了个全衙门最不靠谱的老头带我,就是我师父,姓成,人送外号“成不足”,暗讽败事有余。我暗想:老家伙,万一接菜单的是黑魔王,你徒弟就死翘翘啦!
“秦姑娘,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太好。”黑魔王对我表示殷切关怀,我白了他一眼,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当魔的有好人吗,何况还是个魔王。
不过,我当然不能这么说,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稳定!于是,我拿起茶水,咕咚一口,“天冷,没事,先喝点热水,一会吃上火锅就好了。”
黑魔王见状,十分体贴地又给我倒了一杯,“那就多喝点,一会也好少吃些。”
“切!小气鬼!”我扭身出去搞了一个小碟,倒上麻酱、小料,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名的东西,顺便看了一下包间外的布置,心中暗做打算。
不一会的功夫,热腾腾的火锅上桌,我一边咬牙切齿地吃着火锅,一边等着行动指令,吃的有些消化不良。黑魔吃得倒是十分爽快,偶尔看我一眼,微微一笑,看不穿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细细琢磨,觉得眼下情形十分怪异,心中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