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十分不解,委屈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你难道看不出那些老家伙都不愿意去嘛!这种苦差事谁会往自己身上揽!”我气冲冲说完转身离去,一看见这个倒霉徒弟就心烦。
“可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以后再说!”我懒得理他。
“师父!咱们做捕快的不就是要救世人于水火吗!?师父为什么要推月兑!?”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他,冷着脸问:“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师公说的,师公还告诉我,师父从前在重案组时很拼命,很用心,每次执行任务回来满身是伤,师公问您,为什么这么拼命,您回答说您的毕生志向就要除尽天下妖魔,还世人一片安宁。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拜您为师,我做捕快就是要除妖魔、救苍生!”小五一口气说完,表情坚定,目光执着,这副愣头青的模样倒比起平日里顺眼多了。
我并没回答小五的疑问,只是转身默然离去,曾经的我的确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可如今,在知道爹和娘的经历后,我在怀疑,我的坚持是否正确,天庭曾经利用我爹和我娘,利用完了便丢弃一边。而我在衙门里兢兢业业、出生入死,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被天庭利用来做诱饵,值得吗?曾经我引以为荣的那些骄傲真的值得吗?
小五跟在我身后默默无语,他大概以为我在生气,其实我还挺感谢他,他那一番话确实打动了我,让我想起许多过往,尽管对有些事情仍没有完全释怀,但对此行任务倒也不那么排斥了。回到小院,我把小五叫到屋里,准备跟他好好聊聊。
“小五,师父最近发生许多事情,使我对从前的信念产生了些许怀疑。但你说的对,做捕快的就是要有胸怀天下,不计个人得失,你做的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跟小五谈话。
“师父,我刚才也有不对,没有同师父商量,便擅作主张推举您。”小五低着头,好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没关系,打起点精神,作为我的助手,明天还要同我一起去报到呢,我不能让你白叫我一声师父,是时候带你出去见见世面,长点本事了!”
“真的吗?!师父,你可要说话算话!”小五十分兴奋。
我点点头,小五蹦起老高,欢呼万岁!一溜烟跑回宿舍准备行囊去了。
看着小五欢天喜地的背影,我欣慰地一笑,这傻大个跟我还真有些缘分,说话行事与我当初一模一样。那时候,我也是靠着自己的坚持和一股执着的傻劲感动了老头子。
其实,每个老捕头的背后都有一段不能触及的伤痛,老头当年也曾叱咤风云,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可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命是捡回来了,却也失去了功力,从此以后被衙门弃用,成了衙门的一名闲职捕头。老头历经一番痛苦之后便开始自暴自弃,行事疯癫,言行怪诞,直到遇见我这个硬塞上门的徒弟。
一开始,老头见我是个女女圭女圭,很是不以为然,但在我与他一番争执下,发表了我拯救苍生的伟大言论。打那以后,老头对我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转弯,开始用心教我许多本事,我这才能在短短时间里,突飞猛进,成为不容小觑的第一女捕头。
如今,小五正如那时的我。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我走过别人走过的道路,别人在经历着我曾经的经历,人生就是一个奇妙的轮回,只是发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不同人物。
回到竹苑,一夜无眠,听着窗外的雨点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开始想念爹娘、想念烜,还有那个故意躲着不见我的倔老头。明日就要启程,这此出征不但凶险,还很磨人。天庭各部都派出精锐力量,势必还会有一场内部的明争暗斗,我叹口气,希望自己不要被卷进去。我只求能顺利完成任务,把小五安全地带回来。
早晨醒来,我在镜子里看见一张双眼乌青、目光涣散、没精打采的脸,怪不得那些女仙讲究睡美容觉呢,女人果然是经不起失眠的。我低头往脸上泼了点凉水,拍拍脸颊,强打起精神。
小五早早就在竹苑里站着,一脸兴奋,就像是要去春游的小朋友。我拿起昨天收拾的一个包袱,轻巧巧地往肩上一挎,推开房门。
一见小五我扑哧笑了,只见他大包小包堆了一地,肩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看来他不是去春游,倒像是要去露营。
“小五,你这都装的什么?”看着这些鼓鼓囊囊的包,我疑惑不解。
“师父,这是各种火雷弹、流星弹、飞天箭,还有这是······”
“打住!我问你,你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最擅长的?应该是我贴身的这把羽皇剑。”说着,小五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耍了几下,还有模有样的。其实这种轻巧的软剑一般都是女子使的,像小五这般高大的男子极少使用这类兵器。
“剑是好剑,可似乎是女子使的。”我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小五一听,低着头诺诺地说:“这是我母亲曾用过的。”
“你母亲是?”说来惭愧,我从没问过小五的家世。
“飞天羽神廖霓裳。”
“羽神?你母亲是羽神?”我十分讶异,羽神是掌管天下飞鸟禽类的天神,与世无争,一直远离天庭,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怎么会有这么个激进的儿子。
“是啊。母亲不喜我做捕快,所以我只有离家出走,偷偷报名参加今年的捕快选拔,如今她恐怕还不知我的行踪呢。”小五老实回答。
我笑了笑,说道:“既然是羽神的剑,必定不俗,你就带着羽皇剑即可,其他东西就都搁在我这里吧。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
小五张张嘴,似乎对这些精心准备的火药武器有些不舍,但又不好忤逆我,只好面带心疼地跟着我离开竹苑。
行动小组的办公地点在天庭公共安全部的大院里,还没到院门口,就遇到不少老熟人,一路上打着招呼过来,竟发现大家都是去报到的,这么些牛人,组成一个组织肯定不好管。
快到院门时遇到雷神哥哥的下属赤炎,他是作为雷部的代表来报到的,我与他寒暄几句,问了问哥哥的近况,赤炎说哥哥去往西界公干已经许久了,过几月才返回天庭。
我们与赤炎同行进了大院,报到处是个老女人,头也不抬,问了姓名、部门,做完登记,手往身后一指,“去那间屋子里等着吧。”
我往她身后一看,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扇门,门在空气中摇摆晃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们相视一看,迅速抬腿跨进门内,待我们进来,门已在身后消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宽敞的会议室,里面已坐了不少人,我们三人在最后一排找了几个空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