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残情尚浓 第十二章 杀气暗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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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员外死了小儿,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叫人备了些酒菜给另两个人,自己却坐着儿子尸首前哀声叹气的(烟残情尚浓12章节手打)。

常佩叹了几声,也只是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自己感觉气氛压抑,又加上对面坐着的人面无表情,只靠了船上的那扇窗往外瞧着,说话也不答。

常佩自觉也没有了说话的必要,两个人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船舱的人悲凉集成一片。

不一会,只听江面上一阵呼啸,浪花拍打的声音震耳欲聋,接着是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动。

竟是狂风咆哮,下起了暴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舱的人们脸上挂着的悲戚还没有完全消失,不得不又布上一层惊惧。

从外面进来的汉子在外面一声吆喝,船舱里的人一拥而出,这个时候也只有那几个帮不上忙的丫鬟还哀伤着小公子的死,捂着手绢,站在船舱里抽抽搭搭的挤着泪。

哭声在这样的天气下,听上去,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被人送葬,让人心里发麻。

陈员外精神恍惚了一阵,喝断了几个丫鬟的哭声,船舱里猛的安静了下来,使得外面越发喧闹了。

闹的人心里发慌。

陈员外衣袖擦擦自己眼角的老泪,慢吞吞的走到常佩二人的桌子旁说些敷衍寒暄的话,其中自是少不了一些老来丧子的悲苍感慨。

窗外的豆大的雨,接连不断的打在船板上,船只虽然避开了浪花的袭击,却避免不了船板上很快积了水,小厮们手忙脚乱的忙着。

吆喝声,咒骂声,哀叹声此起彼伏。

船头一处,憨夫手里拉着缰绳,傍边是那船夫,后面的赤红马此时却是一反先前之态,显得倒是比人冷静得多,鼻孔里偶尔发出一声响声,身子抖抖,水花四溅而去。

“这马好像……”陈员外的声音虽小,但这次常佩也听得清楚。

鲁源生看着憨夫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常佩挑了声音:“这马有什么?陈员外有话但说无妨……”

“这马……有些奇怪……”陈员外摇摇头,声音依旧微弱:“反常……”

“……好像……”陈员外这一说,好像真是这般,没有风浪的时候,这马像发了疯似地,而今这风暴只让人心惊胆战,这马却又这般温顺?常佩不免也生出一股子诡异,把脑袋侧到窗外的方向,细细的盯着那马看了起来。

“这马的性子,让老夫想到了白幽……”

“白幽?”

“……白幽乃是北方临界的蛮夷之地的一种宝马,传言此马精通灵性。”

“员外所说的白幽莫非是相传千里寻主人尸首的神驹?”常佩声音又提了几分,眼睛亮了起来:“莫非员外见过这种灵物?”

“……老夫没有这种荣幸,不过,倒是听过白幽的叫声,那时自己还年轻,听说一只灵马追主到了中原,便和那些商家商量好了,在千峰崖逮住…没想到那白幽寻主未得,被蜂拥而来的人们逼上峰巅,竟从千峰崖上坠下……老夫隔了几个山头,只听见哀若江岸猿猴,又惊若轰雷……虽未见到,却是至今记忆犹新……报应啊,逼死灵物,老来丧子也是报应啊……”

“陈员外请节哀……天意不可测,还请员外务堡中身体……不过,这白幽不是浑身雪白,日行千里而得名吗?这……”又看看船外之马,不由微微的摇了摇头:“这马一身赤红怎么可能是白幽?”

“已是十几年,大概是老夫记忆迷糊了,而且这十几年也从未再听过这马出现过……老夫是眼拙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哎,老了老了……”

陈员外又感慨了几分,终究也倦了,几个丫鬟拉着便休息而去(烟残情尚浓第十二章杀气暗涌(上)内容)。

鲁源生只看着窗外此刻正和着那些小厮一同忙的憨夫,眼似冻了三尺的寒冰,泛着冷光的杀念一闪而逝。

初秋的暴雨很是难见,暴雨如注夹着呼啸而来的风一并打在身上,除了木疼以外,就是彻骨的冷,冷的四肢发麻。

憨夫先前在江水之中已经是浑身湿了个浸透,此时消瘦的身子贴着被秋雨侵透的衣服,整个人抖得不成了样子。他两手端着一个大型木盆,笨拙的将积水往外泼。

大雨很快就模糊了憨夫的视线,偶尔停下来的人会揪着自己的衣角抹把脸,或是积水里蹒跚的追逐那飘走的木盆,或是整个身子倒在甲板上溅起一朵大型水花……离得憨夫近的几个乐观的人总是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个时候的憨夫嘴角还挂着污水,脸上是纠缠的发丝,是污浊的水滴,是青紫色的淤青,狼狈至极点的人总是手举到头顶挠挠自己草窝型的头发,细眼弯弯,呲着一排大白牙回一个傻态十足的笑容。

也不知道那一刻有所少雨水争先往嘴里钻,憨夫眼睛用力的眨巴眨巴,下巴和头发的雨水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原先笑着的几个人越发大声的笑了,其中一个汉子果着上身,一手拉着桅杆上的绳索一边回头瞧瞧那憨夫,大抵是不忍心看着这个船上最是消瘦的人这般,大声喝道:“嘿,哑巴你到船舱里照看你家的公子去……”后面紧紧跟着又说了些什么话,却被雨声隐了去,听不清楚。

憨夫吱吱啊啊的声音在暴雨之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被雨水淋了太久的脸有些青白。

汉子把头扭回来瞧那哑巴:“你家公子身手真是好,你们是做什么的?你说你是渔夫?怎么……打渔的?”汉子顿住了,声音因为惊讶而又提高了几分:“那你们跑到这北方来做什么?莫不是想到这北方讨了个力大的媳妇,将来会去也好……”

船上的几个常年跑生意的几个人哄的一声就笑了,只有几个像样的家厮脸上忍着笑意,似乎还惦念着自己小公子的死。有一个离着憨夫有些远的声音有力而响亮,即使是在这样的雨中穿梭着也听的清楚,那汉子一边手在脸上胡乱的模了一把,一边朝着憨夫大喊:“莫不是说什么大话了?那渔夫岂是好当的?跟我们说说你们那可有这等的风浪?”

“笑话,这风浪自是南北都有的,怎么会只在咱们北方的江面出现……”

“话也不是这么说……哑巴……我也信了……这身子骨,怎么顶得住那……”被风雨吹去大半声音的人直了直要,叹了几声方接着道:“……莫不是你家公子,你早命丧黄泉了……没想到这般的水性竟是也在江浪中生活,真是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鲁源生听着那甲板上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手掌猛的翻了翻积了一片红色,盯着那憨夫的眼睛突然杀气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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