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不着痕迹的甩开拉着自己的珠儿,眼睛朝着坐在院中两个人的方向使了使眼色(烟残情尚浓38章节手打)。
珠儿嘴角翘起,紧跟着又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玲珑姐,堡主和郝公子都在下棋,赵伯都说了,还有给咱
们留着的素心卷——珠儿都已经前肚贴后肚皮了,玲珑姐——好玲珑姐——”
玲珑的柳眉打了结,细细的朝着院中坐着的两个人方向看了看,她们打闹回来却见这堡主也在那里,而且竟是同着他们
回了院中,和这郝公子下棋一下就是两个时辰……
“玲珑姐——好玲珑姐,珠儿都饿得没皮了——”
“好吧,不过——珠儿,到了厨房,见了爹爹,就告诉他多准备些姜汤,还有备些防寒药——”
“要那个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候着就行。”玲珑扯扯大衣,手中的火炉往身子的方向拥了拥,看着那坐着
院中脸色渐渐青白的郝善,不由担心的往前凑了几步。
阳光,打在屋檐的冰凌上,折出亮眼的光芒,那光芒看似耀眼,却依旧冰冷的让人发颤,光线投在大理石棋盘上,那棋
盘上似乎都冒着寒气。
白影暗影交错处,修长通红的指尖落下一白子。
玲珑从未见过这般的下法,布局的时候仿若在漫无目的的闲散,对弈到了最后越发让她困惑,似乎下棋的两个人总在关
键处恰到好处的偏上一步,不多不少,总是有办法在下一次的偏差腾出位置。
刚开始在比赢,可是下着下着怎么都开始让步,似乎输者才是最后的赢家,而这一会……
一向冰冷冷的堡主,再也没有哪一日比现在看上去更让人舒心了,那一张雕刻的表情看上去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却
不再压抑,倒是微微透着轻松和笑意?
郝善一身淡紫,手中的白子刚刚落定,那边鲁源生毫不思索的在对角放下一子,眼中的笑意更胜几分。
紫衣郝善的棋子“啪”的一声重重落在石旁边,清冷的声音似乎跟着也一同落了上去:“堡主若想让我欣赏这雪景,何
不早说?”
长睫一掀,眼中是一方清明(烟残情尚浓38章节手打)。
棋盘上想赢不得,想输又遭阻,进进退退,双方夹着不让,这一步此退彼进,下一步定是彼退此进,反反复复,竟是相
持了两个时辰,在这冰天雪地之间……
鲁源生盯着黑子,嘴角的笑意未减,手下的棋子跟着落下却不答话。
即使怀里有细心的玲珑递手炉,郝善的指尖也冻得通红,碰着那石子棋子,简直是一阵针刺的疼痛,脸木木的吹着偶尔
的风,早就失去了知觉,可是反观,这鲁源生除了面色因为几天前的过多消耗内力带来的微白之外,没有丝毫的影响,那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深了。
这鲁源生,堂堂一个堡主,孩子的性子竟是这么重,用着下棋的招数拖住自己在外,难道还为着自己装哑卖傻的事情不
成?
鬓角,眉尖,睫毛上已经是覆了一层白霜,冻得通红的一张脸此刻却是有些苍白了。
玲珑心下担心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挨不过这冬寒,忍不住莲步移了过来:“堡主——”
郝善手一抬,阻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继续落下一子:“听珠儿说,玲珑也是琴棋书画,可对这围棋知多少?”
“公子抬爱,玲珑只是略知而已,传说尧造围棋,乃是教子丹朱而用的。”
手上的动作未停:“可知意图何在?”
“围棋,两国征战之略,暗含治理百姓,治理山河,治军统帅之意,料想丹朱改过自新,定有治理之方。”
“哈哈,一点不错。”郝善眼中笑意闪过,抬眼朝着鲁源生露出一笑:“可惜了堡主一番盛情。”
玲珑尚未听懂郝善这句话中的意思,只见那边视线从棋盘上移过来的鲁源生,脸上的表情一僵,盯着郝善的眼睛犹若星
辰:“你——”
郝善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却是客气十足的行了一礼:“承让承让——”说罢,根本不等鲁源生动作,长袖一甩,抖落
了一身的冰霜,冷哼一声却是迈着僵硬的步子就要往屋里而去。
玲珑暗抽一口冷气,站在那里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鲁源生的表情,却是不敢动作。
鲁源生瞧着这人的一连串明显赌气的动作,禁不住勾了嘴角:“棋还没有下完,你想到哪里去?”
走了几步的人轻哼了一声,头也没回。
输赢已定,再怎么走都只是死局。
坐在棋盘旁的人抖了抖衣角,站了起来:“棋未落定……”
走在前面的人猛的转过身来,带了些怒意的声音紧了几分:“堡主想要想看什么样的结局?呵呵,我倒是不知道堡主会
和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决个高低,真是不亏为一介堡主。”
“你这执拗脾气早晚有一天会让你有生命之忧的……”
“郝善不识抬举,不能做好一个堡主突然感兴趣的宠物的角色,堡主不计前嫌,宽宏大量,郝善感谢堡主今日不杀之恩
都来不及了(烟残情尚浓第三十八章更胜一筹(上)内容)。”
“你会后悔自己逞口舌之快。”一双剑眉吊起,本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犹若拢了一层颤栗的阴寒之色,夹在指尖的石子
滑入掌心成了一团粉末,一直站在一边的玲珑尚未来的及抽气,只见鲁源生掌心的突然升起一团火焰,眨眼之间,小小的火团向着郝善而去。
“公子——”
在身影扑向郝善的同时,那团小小的火苗,在离着郝善两公分的胸前炸了开,四散而去,最后隐在雪地里。
激怒鲁源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他完没有料到小小火团的扑过来的时候,恰被刚走过来的赵伯看到,这个曾经被
郝善帮过的老人竟是想也不想的扑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爹——”玲珑惊的脸都变了色,火团很小,遇到了老人的冬衣犹似一团干柴,呲得得一声窜出一团火焰。
郝善想也没想将那赵伯推倒在地,于是,跳起的火苗熄灭了,留下了一潭雪水和棉衣上的一个大洞。
玲珑这才反应过来,两步奔了过来,地上的老人只觉眼前一片红色,转眼就消失了,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刚转了一圈,吓
的脸若土色。
鲁源生眉角一挑,眼中早已经是恢复了些清明,看了郝善一眼,脸上却紧绷的怒意十足的样子,僵硬着表情,快步越过
郝善进了屋。
“……公子,堡主这是——”
郝善眉角也正打着结,听见了玲珑的声音,这才将视线从手里扶起的赵伯身上转移开,看向那个有些僵硬背影的人,眼
中终于透出些笑意来了:“只怕你们堡主又输了一局……”
玲珑不解的瞧了瞧棋盘不解:“又输了?”
郝善轻笑出声:“他一连着输掉两场,一场在石盘上,一场在这——”食指往那地上的烧毁的石沫一指,笑声渐浓。
“玲珑不懂。”
“罢了罢了,这些来日慢慢再和你解释,只怪郝善棋术太差,若是能早些结束那棋,也不会害得赵伯舍身相救,真是惭
愧。”不免哀叹几声。
老人缓了缓气,扶上郝善的手:“公子没事就好,老身并无大碍,只是这刚做好的姜汤洒在地上,老夫真是……”
郝善盯着那地上一滩污渍的雪地,有些失神,直到老人道:“老头子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方才回过头来。
“赵伯只说无妨。”
老人叹了一声:“这堡主的性子有些……公子说话还是小心为好,以免找来杀身之祸啊。”
“呵呵……”赵伯想说这人性子阴冷,我只观他阴晴不定,与其说是个暴君,不如说是个闹些脾气的孩子罢了……
郝善手一抬,截断话题:“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可是堡主那里……”
郝善跨入房间的脚步顿了下,回头给了那两个人一个安慰的笑容,探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