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如果欲哭无泪挤也挤不出来的话,那就用洋葱来表达吧。
越是该哭的场合,越是紧张的哭不出来,干脆就学习阿斗直接把眼睛闭起来吧。
当你把眼睛闭起来了,你就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就这样,秦议催眠着自己,进而不在言语,专注以丰富的肢体语言向自己直接投降了三次少年,贯注内心最真实的情感,通过最原始的脚软手软、五体投地,表达最殷切的思念和最委屈的无奈。
“多少思念,多少无奈。
几许朝阳,几许冗长。”
出人意料的是,林家仁完全不像头几次一样有说有笑,一边嘲讽一边轻描淡写地饶了秦议。反而是念起文艺青年专属的句子了,这倒是把秦议给弄得不知所措了,难道是看穿了哭没哭出来,还是说事不过三,这次真的完了?
“月色几何,风流无尽。
哀者逝者,俱荣取舍。”
看玩笑!秦议口中念着短句,心中暗忖:想当年俺也是个才子啊,不然也不会钓到令曹操和关羽两大名人都想要的杜氏为妻了嘛。说实话也好,说假话也罢,我要的,只是你顺利入城而已!”
秦议一听,似乎有点明白了:“然后利用你安插到我部队里的细作行事么?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细作?你以为张洪他们就是傻子?你们全员入城不经过彻底排查的话,我想他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那……”
林家仁打个哈欠,似乎不愿多听,招呼来人吩咐一番后,对着秦议道:“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在那之前你都得去到始新!”说罢径自离开了。
照顾秦议的,现在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士兵,此刻他接过了林家仁的话语权:“林大人说了,请将军不要多想,回海阳的路目前已被我军封死。如果将军有别的想法,比如去救援上游两城的话,大可以试试。”
语气毕恭毕敬,神态谦卑随和,但却字字掐在要害。
只能去始新了么?
该死的战争!秦议无奈,曹操抢了他老婆他不敢吱声如今倒还来逼迫他,孙权这边又是派系争斗,张洪身处困境周瑜旁观不来救援间接导致海阳三番四次被攻陷,如今又是被孙家的另一势力逼迫……老婆、孩子,我之所以还能支撑到现在全都是因为你们的存在啊,你们可千万要平安啊!
第二天,觉得死守无虞的张洪,此刻正是焦头烂额地应对着攻城。
坐在太守府内的他,这一天听到的全是坏消息。
“妈的,他们怎么这么拼命啊,感觉就像老子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张洪勉强将肚子托起来,一直保持半躺的姿势也实在太累了,他决定让面前的案几来承受一下重量。此刻他将目光对准了出了死守这个馊点子的贺齐:“将军可有妙计?”
“如今,只有我去督战了!我想他们这股士气最多也就能维持到傍晚,咱们只要撑过去就行了。明日他们就会因伤亡过多而锐气大减了!”贺齐也不大好意思一直呆在这里了,拱手一拜便出去了。
“那么,就靠你了,我相信你!”别的本事或许他张洪没有,但这用人之道,多多少少掌握到一些,此刻并不是找这个第一将算账之时,秋后才是!
张洪望着贺齐远去的身影,促狭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心忖道:就算你失败了,我也死不了!生存之道,我可是早就明白了!
无数在城上城下断肢血喷的士卒,或是惨叫或是哭号,在夕阳西下鸣金的那一刻见到断手断腿便抓,紧抱着、后退着。
血染城墙,雾蒙大地。
营帐内,抬着望眼的潘璋沉默不语,这一日的损失要比开战以来所有的战斗加起来还多、还要惨烈!满营的伤残士兵们就像是一个个如泣如诉的孩子,看的他直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这下,你满意了么?一天时间咱们就死了一千人、伤了三千人!死了的倒好,一了百了,轻伤的也不错,起码还能打仗,可是重伤的既当不了兵,又不能耕地,我们还得养他们!身为主簿的你,算过这个账么?!”
面对潘璋的指责,林家仁脸色微变,叹息道:“我们会记得他们的!可是不让敌人绝望,他们就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不相信,咱们就走不了!”
“我说过,我可以断后!”
“不!你还不明白么?孙俨大人就是因为断后才死了的!主公会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将领冒着送死的危险断后么?你们……是孙家的希望啊!”林家仁抬头,他也在看满营的伤兵,忽然一滴泪从他脸颊划过:“他们是值得的……我林家仁对天发誓!”
孙家的先烈们啊,好好地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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