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钟离烨在看着自己,海愿虽然比较迟钝,但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热情来。微微低头看看现在的自己,确实就只是一副少年的模样,而且钟离烨看到女装的自己才一次而已,看到这幅少年的模样更多一点,海愿不相信会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那就是说,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吗?
“昭王,你不累吗?不如回去歇着吧。”海愿先出声,打破了钟离烨入神的模样,只是钟离烨也没有那种被抓包的羞涩,倒是大方的一笑,说了句:“不累,你若是累了,我们回吧。”
一个词“我们”,让海愿有些不知所措了,今天钟离烨的话一直都很让海愿模不着头脑,只是隐隐的有些不安,感觉他知道些什么,而他所知道的,或许就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回去吧。”海愿略一思量,就点头决定回去了。她还记得刚刚钟离烨说有东西要交给自己的,现在海愿想要回去,也是急于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而且海愿觉得,他要交给自己的东西应该能够表明一些事情的。
“窦管事,我过两天再来,这些西瓜秧要从顶头向下数三节叶子,然后掐断,就可以让西瓜的养分更充足,长的也更快的。”海愿又看看西瓜地里的土,感觉水分似乎过大了,再嘱咐窦青山隔天浇水一次,这样结出的西瓜甜度会更高,然后才和曦重新上了马车。如同来的时候一样,钟离烨的仍旧是骑马走在海愿的马车旁边的。
直到进了城,又走过了两条街,眼看前面就是瑾王府的侧门了,钟离烨才拉马停住,叫了一声车夫也停下马车。海愿伸出头来看看四周,发现这条街人不多,想必钟离烨是有话要说的,忙掀开帘子准备下车。
“就在车里吧,这个给你,我回去了。”钟离烨止住了海愿将要下车的动作,连马都没有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来,俯身递到了海愿的手里,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径自拉转马头,向着相反的皇宫方向而去。
海愿看看钟离烨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那只小盒子,不知道他怎么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红木盒子,大概也就一寸多的见方,面积虽小却有精美繁复的雕刻和烫金掐花,这个精致程度倒是很像是一只首饰盒,而且看这个大小,怎么看怎么像是只能装一只戒指哩!
想到首饰盒,海愿的额角不自觉的滴下了一滴冷汗,如果这盒子里面真的装着一只戒指怎么办?这位四皇子求婚不会弄的这么低调吧。为自己的想法狠狠的汗了一下,海愿才将盒子打开,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闪亮钻戒,而是一只白色的丝帕。
海愿奇怪的将那只叠好的帕子拿出来,才发现丝帕里面应该是包着东西的。把手里的盒子交给曦,海愿小心翼翼的正将那只丝帕打开,却被曦拦住了。
“主子,我来吧。”曦是怕那里面包着什么毒物,虽然这个是四皇子给的,但她们和四皇子实在不熟,曦不敢让海愿冒险。
“没事,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就直接放在盒子里更合适,我一打开不就中计了,也犯不着这么仔细的裹了一层又一层了。”海愿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将那只丝帕托在手上,一层层的揭开了。
丝帕直到最后一层,海愿打开就看到金光一闪,原来是一只小巧精致的耳骨环包在丝帕里面。海愿的心念一动,伸手拿起转了一下,就看到上面那熟悉花纹,正是海愿之前带过的那一只。只是这只耳骨环不是当掉了吗,怎么又会在钟离烨的手上?
“主子,这是……”曦看着海愿手里的黄金小圈,疑惑的问着。
“是我的。”海愿将那只耳骨环包好,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吩咐车夫开动车子回去。海愿想要静静的想一想这件事情的前后,似乎有些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
直到晚饭的时候,海愿还在捏着那只耳骨环看着,虽然还是没有想出这东西钟离烨是如何得来的,但海愿把再次穿越之后的点点滴滴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尤其是遇到钟离烨之后的一幕幕都在海愿的脑中反复的出现着,直到最后定格在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上,那只靴子是海愿被抓之后,正在牢里挨打的时候看到的。
而当时海愿没有看到那个人模样,但他的声音……没错,是他!海愿此时才想起,自己在牢里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又陌生了。熟悉是因为只相隔一天而已,之前就是他阴差阳错将海愿拉出蓝桐国的国界的;陌生又是因为在此之前,海愿根本就不认识钟离烨这个人。
再仔细想想,也应该是钟离烨这样的昭王身份,才会让那个矮胖的府台大人卑躬屈膝的称之为“主子”吧。可他为什么救了自己却不现身?到了现在,却又将这只耳骨环拿出来呢?自己从钟离烨眼中看到的热情又是什么意思?试探吗?
海愿正出神的想着,曦端着一碗粥从厨房走了进来,放在海愿面前的桌上,说着:“主子,吃饭吧,午饭都没有吃呢。”
“嗯,谢谢,想不到曦居然会做饭了。”海愿把那耳骨环用丝帕包了放进怀里,看着曦端上来的粥,没有太过吃惊,但完全是出自真心的赞扬着。海愿也没有想到,最开始的那个只穿一身黑衣,连话都不怎么说的影子侍卫,会变成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甚至都学会了做饭。
“是,这三年来,曦都是自给自足的,能得自由,也是托主子的福。”自从海愿离开之后,钟离域就坚持要给曦自由,认为那是海愿的心愿。所以曦都是一个人住在外面的,买菜、做饭也都是一个人,确实得到了不小的锻炼,也感觉到了自由的乐趣,而这一切,也都让曦分外的感谢着海愿。
“曦,如果我不回来,你也不会再做回影子了。”海愿低垂下眼,有些为曦惋惜,她比曦更希望她能得到快乐和自由。
“不,曦今生都发誓追随主子的,如果主子不弃,能让曦留在主子的身边,曦才是最快乐的。”曦连忙解释着。而且她说的是真心话,对于海愿曾经给自己的美好回忆,曦真的是铭记在心,也是终生难忘的。
“当初我就说过如果,现在还是一样的如果,如果一切都平静下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自由。”海愿拉住了曦的手,认真的看着她,对于海愿来说,曦现在已经是她的姐妹和亲人了。
“主子……”曦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不管主子换了什么样子,她那份对所以人的善心和宽容都没有变,她眼中的温柔也还是那么让人暖心。
“曦,小海……”猛然间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海愿和曦的对话,海愿转头就看到了管家一脸的焦急,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那内侍海愿见过,就是之前来叫自己去静心筑的。
“是不是念儿他……”海愿看到这个从静心筑来的内侍,心里就是一慌,下意识的想到了念儿。
“不,小世子没事,是静王找您有事,请您过去一趟。”那名内侍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神情却没那么轻松了。
海愿看看那名内侍,再看看管家那一脸的焦急,心里更慌了,急急的问着:“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啦?”虽然听到念儿没事,但海愿的心还是莫名的狂跳着,有明显的不安透了出来,不敢多想,只希望知情的人能够说的再明白一点才好。
“是王爷受伤了。”管家急急忙忙的在旁边开口道:“具体情况小人也不知祥,如果小海你从静王哪里得到什么消息,还请捎个信回来才好。”管家的意思就是让海愿赶紧过去,把事情打听清楚知会一声。
“域!”此时再也顾不得许多,也没有了之前为了隐瞒身份而一直用的尊称,海愿的心头猛的漏跳了一拍,然后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一样的痛了起来。
域的武功高强,会是什么人伤了他呢!如果域只是小伤,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把消息传到京城来了,那就是说……海愿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拉着那名内侍就往外走去,“烦你引路,我们马上去静心筑。”
曦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伸手轻轻的扶住了海愿的胳膊,这个时候,曦知道自己该给海愿一些力量的。海愿的脚步很匆忙,上车的时候几乎摔跤,但还是费力的爬上车,吩咐车夫快点开动。
而一进静心筑,海愿就看到哥哥正在花园里来回的踱步,而哥哥那样沉稳内敛的人,应该是极少表现出这样的不安的。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心理暗示,让海愿几乎是飞奔过去的,一把抓住了哥哥的衣袖,急急的问着:“哥哥,是域的消息吗?域怎么啦?”
“是。”钟离桪听到海愿的脚步回身,就看到海愿那一张焦急的小脸,而那双大眼里也有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涌了上来,只是现在钟离桪没有心情隐瞒和安抚,而是直接就点了点头。
“严重吗?”看到哥哥如此直接,海愿的心都紧缩起来,但还是咬牙把那股惊慌压了下去,尽量平静的问着。
“中箭昏迷了。域带着人马才到边界,就被一股蓝桐国的将士包围了,本来以域和夜两个人联手应该是可以平安冲出重围的,但混乱中却有一只冷箭从暗处射出,域竟然无法闪开,所以被伤了。”
“箭上有毒?”海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以钟离域的武功,即使受伤应该也不会马上就昏迷才对的。
钟离桪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武功高手不代表就可以领兵打仗,钟离域虽然是风情楼的楼主,也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但两军阵中却是和高手过招不一样的,有往来阵法的变换,也有兵将的一通混战,钟离域虽然也懂些兵法阵势,但毕竟带的人马太少,遇伏犯险也就在所难免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海愿心急如焚,好像那支箭也插到了她的胸口上一样,疼的无以复加。
“幸好对方意图只在退敌,夜护着域带着剩下的人马退到我天启境内的时候也就没有再犯了,夜现在边塞的一个小镇上休息,但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苏醒。”
钟离桪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和焦急,但又马上补充道:“不过父皇已经在挑选最好的御医了,即刻就会命御医赶过去,给域疗伤的。相信马上也就会有消息再传来。”
“哥哥,我想去边界,我想去看看域。”海愿还紧紧的拉着哥哥的衣袖不肯放开,眼里的焦急好像要随着那隐忍了许久的泪水一起流出来一般。
“你?不行,你还是留在京城,好好照顾念儿吧,我去最为合适。”钟离桪马上摇了摇头。再看看海愿现在如此娇女敕的一副身板,别说去边界,就是出几次城怕也折腾不起吧。
“哥哥,我行的。你别忘了,我就是从蓝桐国回到京城的。”海愿也在坚持着,她知道哥哥的噬骨钉曾经多么的厉害,以至于现在的身体还十分的单薄,而且多年都没有出过远门了,这一路奔波又怎么行呢。
“还是我去……”
“二皇子,有消息了。”哥哥和海愿正在争抢着要去,门口快步的跑进来一名内侍,正是去替钟离桪打探消息的。钟离桪一看他回来了,忙催促着:“快说,情况如何了。”
“皇上已经选好了四名最擅长解毒和疗伤的御医,并且有四皇子领命去边界,即刻出城,昼夜不歇的赶过去。”
“四弟?”钟离桪点点头,倒是知道现在四皇子比较合适,而且他也是从蓝桐国回来的,这一路会比较熟悉才对。
“哥哥,既然四皇子去了,你还是留下照顾念儿,我和曦偷偷的跟着过去,如果有情况马上回报给你。你也说过,我现在身份不明,如果把念儿交给我只怕会有枝节,所以我去最合适不过。”海愿说完才放开了钟离桪的衣袖。
“海愿,你……”钟离桪还要坚持,海愿一笑突然转了个话题说道:“今天四皇子给了我一样东西,他似乎在告诉我我之前的身份,有了这样的身份,我就是从天启直接入蓝桐也是万无一失的,所以哥哥放心,还是我去最为合适。”
海愿说完,从怀里将那只用白丝帕包着的那只黄金的耳骨环拿出来,给钟离桪看。
“烨给你的?”接过那只小巧精致的耳骨环看了一下,钟离桪的眉头微微一皱,难道这就是钟离烨所说的证据吗?那他为什么要交给海愿?而且现在蓝桐国和天启国的关系如此紧张,知道海愿现在的身份他又为何还如此镇定。
“我找烨问一声,你才能走。”钟离桪心里忐忑,更担心海愿。毕竟也是曾经的亲人,海愿再回来他也替念儿和域高兴,现在又怎么能糊里糊涂的就放她去犯险呢。
“嗯。”海愿点点头,看着哥哥出门去了,转头寻找着念儿的影子,到了屋里才看到念儿正坐在桌边吃饭,小勺子用的很好,没有一粒米从碗里洒出来,而且吃的样子也很斯文、讲究,看得出良好的教育来。
“念儿,娘亲要出门几天,去接你父王回来,念儿在这里要好好听话,好好读书,娘亲和父王回来的时候,要检查你的功课哦。”海愿来到念儿身边,一边轻轻抚模着念儿的头,一边隐忍着不舍和泪水,带着微笑和念儿说着。
另一边……
“烨,父皇命你去边界接应域吗?”哥哥急急的赶过来,钟离烨正在换衣服,旁边的内侍手里捧着一只红木托盘,里面放着一块黄金的令牌,想必就是皇上给他出城并调动兵马的令牌了。
“是啊,我先带着之前的一万人马过去,另有四名御医随行。再就是这块通关令牌,遇到关卡、城门可以不分昼夜、不必检查,直接通关而过的。而且各地方府衙的兵马都可以随意调动。”钟离烨说着,把腰间的玉带束紧,然后拿过那面黄金令牌仔细的揣进了怀里。
“那多带上两个人行不行?”钟离桪很认真的看着钟离烨的表情,因为哥哥想从他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到答案。果然……
“行。”钟离烨说完,向着一边摆了下手,马上就有宫女捧上了一个包袱,钟离烨淡然一笑,对钟离桪说道:“这里面是两套侍从的衣服,可以让她们跟着我一起走。四名御医分成两辆马车,我让他们挤一挤,空出一辆来。”
看着宫女手里捧着的包袱,钟离桪又看看钟离烨那张俊脸上淡然的笑容,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而且这一切也好像都在钟离烨的计划之中似的,难道他就知道海愿会要求跟着吗?
“二哥把她当谁我不知道,但我自见她第一面开始,便怀疑她就是蓝桐国的长公主了。但我不明白她在蓝桐国的时候为何要陷害于我,硬要说我与她有私情,才使得我被蓝桐国的皇上逐了出来。只是现在看来,她似乎也对此节毫不知情了,倒是别有用心的要混进瑾王府,所以我也一直想解开这个谜团。”
钟离烨从哥哥的眼中看出了疑问,所以耐心的解释着:“至于这次我同意带上她,也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域的意思而已。若是域如之前说的一样,对她无意的话,我便要奏请父皇……”
说道这里,钟离烨的眼中显出一抹柔情来,那丝光芒亮闪闪的,带着绵绵的情意,任谁一见之下都会明白他后面话的意思了,钟离桪又是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懂呢。
“烨,你想错了,即使父皇和蓝桐都同意你们的婚事,她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钟离烨不明白哥哥为何如此笃定的说,但他却认为,长公主无非是因为域拒婚让她没有了面子,才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的,那如果域坚持拒婚,自己就会用全部的真心和柔情去待她,甚至愿意和她再回蓝桐做驸马,她仍然不会同意吗?
“因为她是海愿啊!而且她也根本就忘了之前的自己是什么人,她只记得她叫海愿而已。”钟离桪唯有这句话可以解释清楚,而且如海愿一样说的坚定。没错,就是因为她的骨子里是海愿,所以她的心里就只有钟离域,而其他的,她都不会再看上一眼的。
钟离烨楞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没有太多的印象,随即那淡然的笑意又挂上了嘴角,说道“不管她是小海,还是婠婠,我意如此。”因为那一个彩霞满天的早晨,那少女的回眸一笑已经让钟离烨此生都认定她一人了。
“婠婠?”这个名字也让哥哥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应该是长公主的名讳,只是现在真的难以说清,究竟该叫她海愿,还是婠婠了。叹了口气,哥哥伸手接过了那个包袱,转身出门前说道:“对于域来说,她应该是海愿;而或许你更希望她是婠婠;那就让她自己来决定吧,我只等你们平安的回来就好。”
域是自己的亲弟弟,可钟离烨又何尝不是呢。而对于海愿,钟离桪已经当她是妹妹一样的看待了,虽然她曾经是域的,但一切都随着她现在的样子而改变了,域若是坚持那心底的执念,再失去或许也是必然了。
“谢谢二哥。”钟离烨真心的谢了一声。现在知道她是蓝桐国长公主的人应该不多,如果钟离桪不加以维护的话,只怕就会有人要利用这一点对海愿加以报复或是直接用她对蓝桐国作为威胁。而这次钟离烨答应带海愿回去,也无非就是想让她离开天启国京城这样的是非、危险之地而已。
钟离桪回来就把那个装着侍从衣服的包袱递给海愿,并且嘱咐她路上尽量不要现身,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但却没有直接告诉海愿,她原本是多么特殊的身份了。
“还有就是把这个戴好,千万不要丢了,也不要再取下来,偶尔给人看到了无所谓,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但如果你不戴着,在边界的时候会有危险。”钟离桪让海愿将那只耳骨环拿出来重新戴上,但用侍从的帽子拉低了,将耳朵和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其实钟离桪也知道,海愿现在带着这个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要去蓝桐边界,带着这枚耳骨环应该就好像是护身符一样的重要。
“嗯,谢谢哥哥。”海愿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对于哥哥的关心和爱护,海愿知道那不仅仅是爱屋及乌,还因为哥哥的善良,所以他对于自己就从来没有排斥过,都是如同亲哥哥一样的温暖。
“曦,你主子身子弱,要好好侍候,但也不可以随便暴露自己。”钟离桪又将自己腰上的一面金牌解了下来,递给了曦,说道:“这块牌子没有域的好用,但也可以唬唬人的,各州府、郡县的兵马不可以随意调动,但可以要求护送,你收着吧。”
曦接过来看了一下,然后收入到怀中。现在天启国上下虽然瑾王的名头大的多,但静王也毕竟是皇室亲王,虽然没有实权这腰牌也是很有分量的,所以才说调兵不行,自保足以。
“去吧,出城之前你们只能混在队伍里,出城之后烨会安排的。”
“嗯,哥哥我走了。”海愿点点头,转而又看看立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念儿,过去将念儿抱了抱,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才转身迈出门去。
虽然走的急,也没有什么送行的仪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钟离烨还是让曦和海愿先出发,约好了到城外十里的地方会合,然后再坐上马车一起走的。而上车之后海愿才发现,钟离烨其实已经安排的很周到了,直接空出这一辆马车给自己和曦乘坐不说,还在车里准备了远行的行李和水袋、干粮。
“曦,我又想起之前我们回去小溪村的时候了。”再次和曦坐在车里,海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而上一次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尽头,每走一天都是在苦撑着;而现在,虽然她的命还在,却在心里为钟离域不停的担心着。
在海愿的心里,钟离域就像是她的全部生命一样,想到他挣扎在生死的边缘,让海愿也要绝望的崩溃了一般。
“主子,不一样的,现在我们是朝着主上赶过去,主上会没事的,主子也会从此陪在主上的身边。”曦握了握海愿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是啊,会幸福的。只要域没事就好,看到他平安,就是我的幸福了。”海愿努力强装着笑容,但那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域却要受伤呢。难道自己真的不该逆天,不该再回来破坏那已经成为事实的一切吗。还是上天又在考验自己,在考验域和自己的真情吗。
海愿正想着,马车的窗帘被触动了两下,幅度很大,显然不是风可以吹动的。海愿忙伸手掀开帘子,就看到钟离烨骑马奔在马车的旁边,刚刚触动帘子的应该就是他了。
而钟离烨看到海愿伸出头来,也说道:“前面有驿站,但是为了赶路不能停下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办我就让车夫拉你们过去,回头再加速赶上来就是了。”
钟离烨的意思海愿明白,是怕自己和曦都是女子,路上急行不停会不方便,不过现在海愿也是心急如焚,根本没有什么要矫情的事情,所以摇摇头,“不了,赶路吧,我们都可以照顾自己的。”
“好。”钟离烨点点头,但眼神还看着车窗里的海愿,也发现了她脸上的焦急和眼底的期盼,那份焦急是发自内心的。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该叫你什么。”钟离烨在海愿将要把车帘放下来的时候,伸手过去将帘子撑住了。
“我叫海愿。”海愿也从车窗想钟离烨看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一问,也随即发现,他这几次叫自己的时候都是直接称呼一个“你”的。
“不是小海?”钟离烨其实更想问,为什么也不是“婠婠”?
“我是女子啊,所以不再是小海了。”海愿眨着眼睛,微微一笑,随即直接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的又是什么?你说我该是谁呢?”海愿不傻,她知道钟离烨和哥哥应该都知道一些什么了,但唯独她自己却不知道而已,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
“你究竟都忘了什么呢?”钟离烨将马又想前带了几步,距离海愿的马车更近了,这样也可以让他们说的话可互相听清楚,也可以让车轮和马蹄声将他们的声音都掩盖起来,让不必要的人不会听到。
“不是忘记了什么,而是想起了从前。”海愿说的很坚定,其实她也曾疑问过这具身体的真正身份,但之前海刹那样纠结的身份她都可以不在意了,为什么反而现在要介意呢。
“那你的从前是和域相关吗?”钟离烨隐忍了好久,最后还是不得不问出了口。
“我是为他才重生的,没有他,我的生命都不再有意义了。”海愿轻声的说着,像是说给钟离烨听,更像是把自己都投入到了回忆之中。那些回忆有她和钟离域的幸福,也有他的误解和欺负,但海愿不悔,也从未悔过;爱就是爱了,就好象当初为了念儿她宁愿付出生命一样,爱情是没有理由可言的。
“……”看到了海愿眼底的坚定,也看到了她那深刻的情意,钟离烨俯身撑住车帘的手放开来,让帘子遮住了海愿那张娇小美丽的脸庞,放眼看向了前方,然后猛的催动了胯下的马,让马加速向前奔去。
情事这种东西钟离烨不敢碰,因为之前他在蓝桐国的身份太过特殊,也完全没有什么自我可言。但感情这种事情又来的太过突然,就在他想要尽力摆月兑那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回去解释清楚他和长公主毫无瓜葛的时候,却偏偏就遇到了她。
所以他从边界反复了两次,在那几个镇子之间来回反复的找着她,却在看到她被关进牢里,打的几乎重伤的时候又退缩了。他怕她和自己之间更加解释不清,会累及她的名声,所以他放了她,希望她知难而退,再回蓝桐国去。
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就要离开,如果一切从那时候开始,他将她从牢里救出来,再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那她现在还会想要飞快的去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吗?
又行了两天,这两天不眠不休的行军,让海愿本来就纤弱的身形更消瘦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就好像只剩下了一双美丽清澈的大眼;原本丰盈的两腮瘦削无肉,下巴都尖尖的;双唇除了苍白的颜色之外,还有些干涩月兑皮,让曦看在眼里都是心疼不已,拉着海愿的手劝着:“主子,您的脸色太难看了,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不如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赶路吧。”
“我还好啊,在车上除了吃就是睡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海愿勉强的扯开唇瓣想要笑一下给曦看的,却扯动了干裂的唇瓣,那比花瓣更娇女敕的唇瓣马上就破裂一处血口,微微有血丝渗了出来。
“主子,别说话了,这样不行啊。”曦马上拿出水袋给海愿递了过去,海愿接过来却只是沾了沾唇,让嘴唇微微湿润了一下,但清凉的水一碰到唇瓣的裂口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这两天来,海愿怕喝了水要方便,会影响速度,所以都不肯喝水吃东西的,而且实在渴的难受了才会用水沾沾唇,一切都全靠着精神力量再支撑着而已。
“不到两天了,域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唉……”海愿轻轻的叹了一声,越是距离近了,她就越是心里焦急啊,可偏偏这一路上都没有钟离域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域现在有没有醒过来。
“主子放心,没有消息也是好事,如果主上真的……不会的,没有消息证明情况稳定,很稳定。”曦马上安慰着海愿,但也同样的心里不安,只能期望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但愿如此吧。”海愿说着,却看到窗帘一动,钟离烨的声音传进来:“前面驿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赶路。”
自从那日之后,钟离烨很少过来再找海愿来说话了,偶尔有事也是如同现在这样,直接碰碰帘子,向海愿知会一声。
但是海愿听到这个消息却更心急了,忙掀开帘子向钟离烨说着:“我没事的,还有两天的路程了,直接赶过去就好了。”
钟离烨听到海愿的声音回头,就看到海愿那破裂的唇瓣上因为着急的说话又流出了鲜血,那血红却将那张唇染的更加艳丽妖娆了,只是心也随着一起疼了起来,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结,钟离烨才开口说道:“不是为你,我们有好几匹马已经死在了路上,所以今晚到驿站是为了换马,整顿一番的。”
确实,这一路急行军下来,人歇马不歇,人累了可以趴伏在马背上打个盹,可马却是一路的跑着,只怕再跑下去,这一万匹马有大半都要跑死了,到时候速度就更慢了,所以这次修整是必须的了。
“哦,那好。”海愿感觉有些自讨没趣了,放下帘子又坐好,只等着马车到了准备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坐的太久,又长时间没有下车活动,双脚竟然肿的站起来就会钻心的疼。
曦先下车,回头伸手来扶海愿的时候,就发现海愿双手都扶着马车的车棚,却是站在那里一步都不敢动了,忙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坐的久了,腿有些发麻而已。”海愿说完,强忍着迈动一步,一点点的往马车边上挪着,曦赶紧伸手抓住海愿的手,将她从车上扶了下来,只是海愿没有想到,看似不高的一个车辕,她从上面迈下来的时候双脚竟然一下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就那样直直的向前栽倒过去。
“主子!”看到海愿要摔倒了,曦马上就过去搀扶,只是她的手刚扶住了海愿的胳膊,她们两人面前同时多了一个黑影,直接将海愿从地上捞了起来,横抱着大步往驿馆里走去。
曦如果不是看清楚过来的是钟离烨,那她本能的就会出手了,只是她没有想到钟离烨过来居然是抱起了海愿,一愣神儿的功夫,钟离烨抱着海愿就已经迈到了门口。曦此时过去把海愿抢回来也不是,戳在原地更不对,忙不迭的就跟了过去,只是心里在想着如果四皇子下一步要唐突主子,自己是不是就要出手了。
“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海愿被钟离烨抱着明显的尴尬不已,本来已经苍白的小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但现在惊叫着挣扎又显得太过矫情了,所以只能尽量和钟离烨保持着距离,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手臂就这么长了,你还能缩到哪儿去?”看着海愿尽量往外躲着,不肯靠近自己的胸膛,钟离烨感觉抱着有些吃力,不是因为海愿重,而是要伸直手臂抱着确实很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说我能走。”海愿浑身都保持着僵直不动,积极的解释着。
“好吧。”钟离烨没有强求,俯身将海愿放了下来,他怕海愿尴尬,更怕自己那刚刚又在撼动的心再为她倾倒,在见到域之前,他还是应该尽量保持平静的,他不是不心动,而是不敢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