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洛指尖飘出的烟雾轻轻袅袅的,朦胧漂浮一阵之后又慢慢的散去,当那些淡粉色的轻烟再完全飘散开之后,钟离域和穆子羽眼前便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棵矮树和那么一小簇的鲜花。树虽然还绿的青翠,花儿也鲜美的诱人,却总是少了那一份茂密和繁华,而之前那树林里的神秘也早就不见了,三人只需从矮树中穿过就行。
“原来那草地更小了。”穆子羽看看身边消失了许多的树木和花草,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那一片草地,原本宽阔平坦的草地也变得狭小起来,而且那些他们之前去过的木屋小村也就在不远处。
“是啊,其实你们运起轻功跑的再远,也不过就是在原地绕了几个圈子而已,这本来就是天山月复地,能有多大的地方呢。”洛洛姑娘淡然一笑,又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天空。
钟离域和穆子羽同时抬头,这才发现头上的根本也不是什么天空,难怪一直都看不到太阳。除去了那些障眼法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来头上的不远处那发光的是一块巨大的冰层。而这天山月复地就是隐藏在这冰层之下的,所以才会如此温暖。而因为山顶积雪可以更多的反射光线,所以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都可以透过晶莹的冰而将这冰层下的神秘月复地照的透亮,也才有了这么神秘而温暖的地方吧。
“到了,就从这里上去,以你们的轻功,应该不费时的。”洛洛姑娘说完,指着面前的一棵较其他树木都要粗壮许多的树说着,随即又指了指茂密的树冠,意思是让他们上去。
钟离域和穆子羽对视了一眼,最先跃上了树顶。在下面的时候还看不到这上面的玄机,来到树顶上钟离域才看到,这树冠成伞形,在中央还有一直竖起的冰柱,直通头上冰层的一个小洞口。若是在这树下向上看,则那根冰柱被树冠遮住了。而站在远处,那透明的冰柱又和其他周围的颜色几乎相融合,所以才不易被人发现的。再说,也许之前的障眼法也将这树上的玄机隐去了,所以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发现这一处上去的路径。
穆子羽和洛洛随后也跃上了树冠,穆子羽的轻功自不必说,洛洛的身法也算轻灵,上树爬冰柱显然都不成问题,想必也是有不弱的武功在身的,三人从冰柱一直爬到了冰层下面的洞口,钟离域就发现洞口是斜斜向上的,顺着洞口进去就是冰层隧道,想必钟离域和穆子羽就是从这里跳下来的。而因为冰层不断的反射着外面冰雪的光芒,也就难怪他们一跳下来就会有白光晃眼的感觉了。
“又有谁能想到这天山月复地、冰层之下另有玄机,有着这样的一个秘族呢。”钟离域和穆子羽跳出大雪遮掩下的洞口,回头再看一眼那延伸到远处的闪着光亮的冰层,轻叹一声,迈步向山下。
“嗷……”一声雪猿的嘶吼声传来,远处掀起一片片白雪雾气,接着就是那两只雪猿高大的身形一路奔跑过来,之前穆子羽蒙在雌猿头上的那条腰带早已经被扯掉,听那雪猿的阵阵嘶吼声应该也是来报仇的吧。
“这个给你。”那两只雪猿还没有到近处,洛洛就先跳了出来,出她身后背着的布包里模了模,竟然模出了两个大个的包子来,伸手向雪猿扔了过去。那两只雪猿似乎楞了一下,随即都低头下去闻闻那包子的味道,随即一只捡起一个捧在了手里,看一眼钟离域和穆子羽,那眼神分明的是在瞪视,但也只是瞪了没有片刻就转开视线,专心低头看着两只毛茸茸的大手里的包子,随即低头认真的吃了起来。
洛洛见雪猿低头啃着包子,向穆子羽和钟离域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快走,自己也紧随其后的跟着两人一路向天山脚下走去。但那两只巨大的雪猿却一直都在认真的吃着包子,直到三人走远了也没有再追过来的意思。
“都听说肉包子可以打狗啊,没有听说对付雪猿也好用。”穆子羽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老老实实吃着包子的雪猿,“啧啧”的叹着,真是可惜了自己的那条七色祥云缠枝绣的腰带了。能买一盆的肉包子呢,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儿了。
“哈哈,羽公子以为那是普通的肉包子吗?若是普通的包子,你用一盆也没有用的。那是姥姥的秘制包子,凡是要从天山月复地出来的族人,都必须要有姥姥给的包子,不然一样会受到雪猿的攻击。但那包子里面有一种特殊的馅料,雪猿闻到之后就知道是姥姥准了出去的,吃了包子才会老实。多年以前,我姐姐就是从这里闯出去的,但是没有姥姥给的包子,所以她用了非常的手段,把其中的一只雌猿害死了,而雄猿也因为悲伤过度而死去,就连当时只有几岁大的一只小雪猿也失踪了呢。”
洛洛解释着,钟离域则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洛洛的话说道:“我想,我知道那只失踪的小雪猿在哪里了。”
“哦,在哪里?”洛洛显然带着点激动的,解释道:“这雪猿世世代代是我天山秘族的守护者,虽然并不是只有你们看到的这两只和之前被害死的那一家的雪猿,但其数量也不多了。就连我们平时也不常见的。而且这些雪猿都通灵性,会各自分派任务来守着洞口,而且可以认得每一代族长,只有得到族长的允许才可以放人出入的;所以也算是我们秘族的一件活珍宝了,如果能够找到就最好不过了。”
“我虽然还不确定我王府里的那一只雪猿是不是就是你们这天山上走丢的那一只,但王府的那一只雪猿倒是对我儿攻击过,还表示我儿身上有害死它娘亲的人的气味,若真是同一只,想必你姐姐的下落也不会远了。”钟离域沉声解释着,并且已经从中找到了头绪,十有**可可丽带着的那只雪猿,应该就是自小从这天山上失踪的那一只,而给念儿下毒的人,应该也极有可能就是洛洛的姐姐。
听到这里,穆子羽忍不住插话进来问道:“洛洛姑娘,还不知道你姐姐的闺名呢,虽然现在的她也许不一定会用真名字现身,但知道总比不知道好,查起来也方便许多了。”
“我姐姐闺名叫澄澄,我们天山一族都没有姓氏的,但记得我娘当初是和山下一个姓蒙的男子生下的姐姐的,所以姐姐也算是姓蒙的。”洛洛说着,钟离域的脸色就是一变,而穆子羽则是“呼”的一声吹响了口哨,摇晃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钟离域。
“二位是有了头绪吗?是不是真的那么凑巧就认识我姐姐呢?”洛洛冰雪聪明,一见穆子羽和钟离域这样的表现,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忙问了出来,其实心里很想要知道自己的姐姐究竟背叛了族人去了哪里。
“你姐姐离开天山多久了?”钟离域并没有马上就回答洛洛的话,而是谨慎又小心的先试探一下,如果可能,他自然不会委屈一个好人。
“当年我才十岁,算起来姐姐离开也有八年多了吧。但期间姥姥出去找过,也托人打听过姐姐的消息,就连娘亲都去蒙姓男子的寨子找寻过姐姐的下落,可惜都是廖无音信。只有三年前有消息传来,说在去京城的路上见过姐姐,但因为时间太久,那见过的人也不敢确定了。”
洛洛说完,穆子羽继续摇摆着他那帅气的头,看着钟离域在等他说出结果。钟离域看穆子羽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才转向洛洛解释道:“我有一位皇嫂,闺名就是澄澄,好像也是姓蒙的。但是不是你姐姐还不可确定,毕竟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位皇嫂太多的事情。”
“那可是找对地方了,去了京城就知道了吧,我们快快赶路吧。”洛洛姑娘心急不已,脚步比钟离域和穆子羽都快了许多。
要知道,天山秘族的女人都要固守族规,绝不可以私自下山的。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种族还能延续,才每年选定一名男子上山,让族里适龄可生育的女子与其生下女儿。
但族规严禁族内的女子私自下山、结婚生女更是不行的,一旦有哪一家的女儿背叛了族规,那就是这一家的耻辱,虽然不至于处以极刑,但却总是无法在族人面前抬起头来的。而且,这一家的女儿若是再有人到了适婚生育的年龄,族长也会禁止这家的女子和男人有接触,其意思就是怕再生出背叛族人的女儿来。以至于,现在这位洛洛姑娘都快十九岁了,却没有机会和男人亲近,若是再不找到她的那位叛逃出去的姐姐,只怕她们这一脉就要断绝了。
“域,若真是向洛洛姑娘说的那样……”穆子羽伸手臂又捅了捅钟离域,后面的话虽然咽进肚子里没有说出来,但其实意思很明显:你那位皇嫂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了,要真是洛洛说的那样,确实是这天山秘族跑出去的女子,那么只怕再生的都是女儿了,他们钟离氏这一脉岌岌可危啊。
“回去再说。”白了穆子羽一眼,钟离域心里也挺着急。因为念儿中毒本来有些蹊跷,但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这是皇族一直以来都会有的戏码。可若真的像是洛洛说的那样,万一念儿有了危险,那钟离氏这一脉就真的危险了!
“走啦,快快回家抱媳妇喽。”穆子羽嘻嘻一笑,脚下加紧,甩开钟离域运起轻功往前奔去。他从海国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又往天山这边跑,算起来自己为了钟离域这个师弟真是抛家舍业、尽心尽力了。要钟离域是真得皇上器重做个太子啥的,将来再做个皇帝,自己不是也跟着风光嘛;可钟离域这小子也不长进,跑东跑西,也无心储君之位,现在海愿也回来了,好像他的一颗心都铺到海愿她们母子身上了,自己还是回家抱老婆孩子来的现实,指望着钟离域发达真是没戏了。
钟离域又何尝不是思念家里的海愿和念儿,脚下加紧也追了上去,倒是洛洛姑娘本来跑在最前面,突然一下被两个大男人追上了不说,还瞬间就落后了一大截,任凭她怎么脚下加力都难以赶上,这一路赶的也确实够辛苦了。
==分割线==
“主子,又有消息了,主上和羽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带着一位神医,可以给小世子解毒。”曦又拿着一只信鸽的脚环来到了后院,海愿正抱着念儿做在院子里的小躺椅上,教着念儿识字。就连可可丽、吉吉尔和古米拉的那三只神兽也老老实实的趴在院子的另一边,慵懒的晒着太阳,一副安逸的模样。
“啊,是吗,太好了。”海愿一喜,在念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随即从曦的手里接过那只脚环里带着的布条,看了看又递给了曦,“还是一样把这消息也传给月痕吧,虽然她也一定知道了,我们还是知会一声,表示礼貌。”
“是。”曦从海愿手里再接过传信的布条,还没有转身,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不用带信过去了,我自己来了。”
海愿闻声抬头,就看到月痕抱着她家的宝贝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管家,看来也是准备通报的。不过月痕和钟离域颇为熟悉,之前也多次来这里照顾念儿,所以月痕径直往里走,管家也没有拦阻,就只是跟着以示礼貌了。
“月痕你来啦。”海愿一见月痕马上就起身,拉着念儿迎了过去,心里不但高兴,还满满的都是欣喜。看着月痕怀里抱着的宝贝,圆嘟嘟、粉女敕女敕的那么可爱,忍不住就伸手过去模模宝贝的小脸,“宝贝好漂亮哦。”
“是啊,别看才几个月大,却很会笑呢,我爹整天抱着不松手,我早想来这里看看你和念儿的,却总是月兑不开身,一个老的一个小啊。”月痕说着,也不见外,直接把小宝贝往海愿的怀里一塞,说道:“给你抱抱,不过看你这娇瘦的身子,能抱的动吗?”
说着,月痕还有些小轻蔑的上下打量着海愿,虽然海愿现在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张面孔,更加精致美丽了,看着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海愿给人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真想不出,当初海愿站在钟离域的面前,他怎么就没有一下认出来呢,还是真的当局者迷呢。
“当然可以抱动啊,念儿我也抱的动呢。呀,宝宝对着我笑呢。”海愿看着宝宝那天使般的笑容,心里最柔软的一处就给揪紧了,酸涩的难受。念儿曾经也这样笑过吧,也是这样娇小的身子,缩在小被子里,可是自己却没有机会看到念儿那时候的笑容了。
“海愿,怎么啦,脸色那么臭?是不是怕我的宝宝尿在你身上啊。”月痕明显看出海愿眼里的酸楚,虽然不能完全猜到她的想法,但从她对着自己宝宝的眼神和无限的爱怜中,同样身为母亲的月痕已经明白,海愿是因为那一段缺失的母爱而自责和悲伤着,那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光啊,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却是无比的重要。
“海愿,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宝宝?你和二师兄都那么年轻,再要一个宝宝没有什么不可以吧。如果是师兄的问题,我让羽找他去。”月痕很仗义的一拍胸脯,分明是一副伸张正义的模样。
海愿眨巴下眼睛,倒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拍着月痕的肩膀笑道:“你倒是还知道让穆子羽去找域啊,你怎么不自己吼他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域的问题啦?”
“呃,我口误好吧,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二师兄还误会你的身份,不肯和你生宝宝,其他的不是啦。男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呢。”月痕一下被海愿打趣的脸红脖子粗的,扭一下海愿的手臂,两人都笑成了一团。
“妹妹,抱抱。”看着和月痕笑成一团的海愿,念儿伸小手扯了扯海愿的衣襟,又拉了拉小宝贝垂下来的一块包被的角,说着要抱抱。
“呀,念儿肯开口说话啦。”月痕一下吃惊不小,大惊小怪的吼着,随即一把从海愿的手里把自己女儿抢过来,就好象那不是她亲生的一样,举到念儿的面前逗弄着,“念儿,你叫我一声姑姑,我把妹妹许配给你做媳妇。”
念儿眨巴着一双清澈漂亮的凤目,看看海愿又看看被举到自己面前,还笑的粉女敕可爱的小宝宝,再看看拿着自己女儿做糖糖诱惑自己的月痕,抿着唇想了想,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抱住了小宝宝的身子,竟然叫了一声:“媳妇。”
“噗!”海愿几乎要喷了,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回事呢,叫声姑姑多好听啊,怎么就认得媳妇呢。
“哈哈……”月痕倒是笑的很没心没肺,看着念儿紧紧抱着自己女儿,却又是小心翼翼怕摔了的模样说道:“叫媳妇也行啊,我这闺女就给你当媳妇了,你可记得要好好的疼她哈。”转过头都对海愿说道:“你这个做娘的可别不愿意,你看看你儿子自己认下的。”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你舍得就好,宝宝留下把,我当童养媳了。”海愿一撇嘴,干脆的答应着。
“哈哈,留下就留下,有你给我养着,我还乐得轻松呢。将来要是念儿能当了皇上,我家这闺女还是皇后的命呢,真好啊。”看月痕的表情,那叫一个美啊,就好象自己真的要做国丈母娘了似的。
念儿抱着怀里的宝宝也跟着笑,一张小脸都遗传了钟离域的俊美,带着点海愿式的温柔;虽然现在还是个小小小正太,可让人一看就知道将来也会是个宠妻的主儿,难怪月痕要乐的这么开心了。
海愿看着念儿的那一张笑脸,又看看念儿怀里可爱的宝宝,心中那抹酸涩渐渐的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决定:她好喜欢这样的小宝宝,她想要把月痕的建议化为行动,争取尽快也能再抱一个这样的宝宝,那样母爱就不会缺失了。
海愿正满满的打算着,管家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进来,先是向月痕施礼,然后才转而向海愿说道:“夫人,刚刚有摄政王王府的家人来送帖子,人还没走,等着夫人回信儿呢。”
“帖子?什么帖子?”海愿一愣,没有明白摄政王王府的人究竟来送的是什么帖子。自从上次在皇宫正面的小试牛刀之后,海愿就再没有见过那位眼神暗自犀利的摄政王王妃了,又怎么突然就来了帖子呢。
“是请柬,在这里。”管家说着,把手里捧着的一张红绸布烫金字的请柬双手递给了海愿,一并解释道:“说是两位小公主的病都好了,要在摄政王王府宴请,答谢之前大家对小公主的关心和慰问。咱们瑾王府里不是王爷不再嘛,所以就捧来给夫人您做主了。”
那管家也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了钟离域对海愿的重视,虽然这位姑娘和之前的夫人长的那是天差地远的模样,可王爷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又是和上一位夫人叫着一样的名字,他们做下人的当然也是看主子的脸色和心意办事,当然就来找海愿拿主意了。
“备上礼物送过去吧,我不去的。”海愿把请柬翻开看了一下,里面写的意思和管家说的大致相同,而且这样的事情应该算是应酬了,海愿才没有那个心思去。
接过海愿递回来的请柬,管家点点头准备走了,海愿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礼物备的丰厚些,写上王爷的名字送过去,回那下人的时候也不要说是我的意思,只是说王爷不在,等王爷回来再登门拜望就好。”
海愿是怕替钟离域做了决定失了礼数,而且自己现在虽然顶着一个长公主的头衔,可毕竟还是蓝桐国的公主,还没嫁过来就什么都不是,不能就以瑾王妃或是夫人的身份抛头露面的。
管家转身走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向海愿报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