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是不是弄错了?”书房里,颜娇双目瞪圆诧异反问,“我怎么可以嫁给一个软趴而且不曾谋面的男人!”
“没弄错。”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眉目间满是祥和,就着手里端着的茶喝了一口,接着道:“柳家的强大财力正好帮助你父亲洗白。而且严格算来,他也不算是你不曾谋面的男人。”
“父亲,国家有政策,抵制包办婚姻,特别是无爱的商业联姻啊。”颜娇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语气也颇为语重心长的味道,说的确有其事一般。
颜父识透自己女儿的小伎俩,满眼笑意地回答:“放心,一定让你心甘情愿,不算包办。”
“父亲!!”颜娇闻言脸色一变,惊呼出声,“您不是玩真的吧!?”
见对方没理会,颜娇皱着眉急急进前缠上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嘟起脸娇嗔,“您才不会拿您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
“是真的。”颜父重申,“柳墨延背后是一整个柳氏集团,你只要嫁给他,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边说着边伸手将茶杯放在案桌上,宠溺地捏捏眼前酷似他妻子的脸蛋,“而且,你嫁是一定要嫁的,至于爱不爱,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不行,父亲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样简直就是把我当成了你事业工具!这么恶俗的联姻我才不要!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庄哥去……”见他不搭理自己,颜娇讷讷地收回手。
“他同意的。”颜父闻言又伸手端起茶杯,悠然地继续低头喝茶。
“父亲你胡说!”颜娇抓抓长发,返身打算去找人,结果就看到了不声不响中已经进了书房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上,脸上不是一贯的冰冷之色,而是泛着一丝柔和的光。
此刻看到颜娇看过来,庄谨启唇微微一笑,“乖,娇娇听话。”
颜娇看着他,突然委屈得想哭,“我知道了,你一定嫌我吵了你找女人!”说罢,她踩着高跟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最后大力甩上书房的门。
“没事。”阻止了站起身打算去追的庄谨,颜父脸上满是醇厚慈祥,幽深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无奈,“这也是娇娇妈妈的意思。”
庄谨坐回身,试着辩解,“可娇娇现在还太小了吧……”
“二十,也不小了。”颜肃轻叹口气。
这话也算是告诉庄谨,不用再替那小丫头片子说话,再怎么说也没用,这事已成定局,并不是他一个外人一言两语就可改变的。
庄谨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身为下属,他掀掀唇不能再劝,只是眼里难得升起担忧之色。
“出去出去,滚出去!”将床上的一个超级大的布绒熊猫往外扔,接着就是抱枕、枕头、最后是空调被,一股脑儿都被她扔下床,当然她的目标是扔向房间门的方向。仿佛紧闭着的门外站着的是庄谨。
门外庄谨根本不在,只有拖地的小妹和管家在外面担心劝解。
“小姐,您别生气了。”
“小姐,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啊啊啊啊啊啊!!!”颜娇烦躁地大叫,站起身在床上将自己摔了又摔后,脑袋阵阵发懵。等到完全清醒,她突然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从边上的小柜子里拿出心爱的宝贝,别在外套的里袋中。
她心里愤愤:灭了柳墨延,看你叫我嫁谁!!
果然是晕过头了吗?法治社会啊……
某暗色系书房。
“柳墨延啊,我帮你看看。”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慢悠悠地打着键盘,将身边急得就给他一枪子儿的颜娇给怠慢了个彻底,“谁让你平日里除了你的庄哥什么男人都看不进眼里。”末了,淡淡地抱怨一句。
“好了好了,不要有废话。”颜娇不满,伸手给那个脑袋飞去一掌。
脑袋受到攻击,眼镜受力滑下鼻梁,顾清秋淡定地伸手扶好眼镜,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不再有戏谑的言语。
“现在正在t大开讲座。”将整篇行程表拉下来看了个遍,挑了日程上最近的这天,他伸手支了支笔挺的鼻梁上的镜框,声音不紧不慢。
“t大讲座?他兼职教授吗?父亲不是说他是什么柳氏集团的继承人?”颜娇扒扒头发不解。
如墨长发在被捣成鸡窝之前,一只大手阻止她的行为。
顾清秋摇摇头握着她的手,叹口气,“t大是他母校,他学的金融,至于讲座,估计是以前教他的教授授意。”
“这样啊。”颜娇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突然眼睛亮亮的,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我知道了,我这就去t大。”
“哎等等,你难道想去学校众目睽睽下大开杀戒?”
背后的声音被颜娇无视,她自己当然有数。
现在她父亲正受了某些可恶的老头蛊惑要努力洗白,她这么怒气冲冲地去,要是以后那谁不小心发生了什么车祸啊、办公室玻璃爆裂啊、什么情人因妒枪杀啊……怎么看也是她这人嫌疑最大。
所以,当然不是直接去干掉那个所谓的柳墨延,不过就是去看看,这个名字取得这么斯文的软脚虾是不是值得她亲自动手。
t大,是t市最好的大学,主要是门槛高,出去就业机会就大,而且里面非富即贵,大学自主创业也已经有很多例子。
当然,颜娇没福分进这学校,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她家一直崇奉家教式教学。
幸好请来的老师说颜娇生性顽劣,资质却不平庸。所以过去的十四年里,大半日子她都是在家里度过,直到十五岁生日后才得以出社会。好在颜娇的适应力还不算差,到哪里都能以自身最快的速度去与环境融合,活得还算自在。
至于颜肃,早就有洗白计划,所以从小就不让自己女儿接触枪之类的玩意。可惜所谓阻力越大吸引越大,颜娇偷偷模模还是学了那么一手,而那点技术用枪神手庄谨的话来说就是:不错,有两把刷子。
坐在出租上,颜娇留着清汤挂面的黑发,一个蓝色发夹,妆容只是淡淡的唇彩和刷了几下眼睫毛。
一身略微宽敞的七分袖白衬衫,开了一个扣子露出曲线美好的蝴蝶骨,衬衫胸前的口袋上叠放了一方彩色的丝帕,露出了一个角在外。
还有几乎长到膝盖的蓝黑相间的百褶裙,黑白条纹袜裤,一双黑色皮鞋,而她怀前搂抱着几本书。
她不知道这样打扮对不对,但是电视里看到,应该是没有错的。
只是她不知道,t大,没有所谓的统一制服……
所以当她这样出现在t大门口,看到那些便衣来往的男男女女们时,着实愣了一下。
好在装扮并不特意,身上这套衣服也不算是制服,顶多只是让她热了些。
问了和善的门卫大叔,知道了柳墨延讲座在图书馆报告厅后,她抱着怀中的书,被日头照得酡红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得意地朝大叔指明的方向走去。
看吧,门卫大叔也没瞧出她的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那位大叔则是模模自己下巴的胡茬,坐回位置,喃喃道:“墨延这孩子还真是出息啊,连高中的女女圭女圭都特意跑过来听讲座了。”
人山人海不过分。
这绝对是颜娇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壮观景象,三楼的图书报告厅走廊上站满了人,但没有嘈杂的人声。
她小心地赔着笑挤进去,在某些女孩子不悦的眼神中,挤到战线最前沿。
图书报告厅的门没关,门口直接看进去,最明显的就是高高架起的摄影设备。厅里位置都坐满了,还有些一个位置坐两人的,二十二十位置分开的中间的走道也挤满了人,却很安静。于是那轻轻的,带着温和带着戏谑的声音那么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没等她听到他到底在讲什么时,台下和走廊上的人都鼓起掌来,而台上也有朗朗笑意传来。
颜娇心里突然痒痒的,很想知道里面那个父上大人有命必须嫁的男人长的什么样子。
应该是眉清目秀,跟电视里的书生差不多吧?
这样一想,在很多正在努力制造二氧化碳的人堆中,她竟然打了个寒颤。她可不喜欢纸老虎,白斩鸡。她喜欢庄哥那样手能拿枪,在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能宠着她,非常有男人味的男人。
完了,怎么又想到了庄哥。颜娇皱皱眉,努力挤走那个背叛自己向父亲投降的英俊男人的面孔。
结果,这么一想她以为才一小会儿,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过后,台上的人开始收拾资料准备离开。
原来讲座已经到了尾声。
过道原本拥挤,加之报告厅里面的学生又开始起身朝外慢慢移出。于是站在门口最前端的颜娇首当其冲,被移动的人流挤得东倒西歪。
所谓人挤人挤死人,她这会儿可是深有感触,如果可以,谢绝再次尝试。
好在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不会跌倒。
可报告厅里空调开着凉风习习,而外面阳光大盛她汗如雨下到底是谁之过?
当然是那个可恶的,但是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的男人!
这样一想,给那个声音没有骨头的男人,粗粗打了个六十分。
应了一句老话,真是看谁不顺眼了,就头发到鞋底儿彻头彻尾都觉得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