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义岸顶楼的客厅里。
廖宾搔了搔脑袋,怯怯的小声唤道“龙哥……”
匡文龙阴沉个脸,黑眼睛里一片骇人的死寂。他光果着精壮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跨肩背心,直挺挺的坐在方桌前。一只胳膊微微抬起,手里拿着一张八万已经很久了,怔怔的在那直愣神,也知道在琢磨什么。
景生不耐烦,小声嘀咕咒骂了一句。
大手扣拳敲了敲文龙眼前的桌面,无力道“龙哥,该你打了,还玩不玩……”
匡文龙回过神儿来,突然发狠的一把掀翻了牌桌,一张张精致的麻将牌顿时撒落一地,叮叮咚咚的滚跑的满处都是。他站起来,猛跨一步直到墙边,伸手一把扯下墙上挂的一幅拳套,转身扔给景生一套。
挑脸沉声道“陪我打两拳。”
“呵呵,改天,改天吧,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景生呵呵皮笑肉不笑的小心推辞,实则应该是怕挨打。可他话音未落,一记拳头猛然击到脸上,景生猝不及防被文龙狠狠的一拳毫不留情的击倒在地。
“你来真的啊!”
景生倒在地上,惊愕的大声叫嚷。匡文龙黑眼睛一沉,微微眯了起来,凶色渐现眼底,沉声阴郁的低喝道“妈的,少废话,快起来。”
景生一双虎目熠熠生辉,随即敏捷的一撑起身,手背抚抹去唇边血渍,他一侧脸啐出口中血,一边带着皮制的拳套,一边盯着文龙阴阴笑骂道“好,妈的今天就让你舒服舒服,他妈的松动松动筋骨。”
景生身材略微猛过文龙,拳拳狠辣手下分毫情面不讲。文龙吃了两记重拳,他一顿身,一手撑上矮柜,呼吸渐显急躁。他盯着景生,深邃的黑眼睛像燃起把火,一股子邪火都快泼出来了。
猛的挥拳出去,有力的肩骨拉动肌肉,一拳拳凶狠的瞄准脸上。
他越战越猛,怨气不满全都集中在挥出的拳头上,突然一拳正对景生鼻梁精准的打了过去。鼻子中拳景生脚下步伐顿时不稳,一个踉跄跟着倒地,匡文龙跟上一手发狠的扣住景生脖子,拳头随即落了下去。
廖宾等人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赶了上来。
“龙哥——”
廖宾拉住文龙硬将他拽了下来,两个男人都打急了眼,景生一下子跳了起来,刚要蹿上去又被身后几个人死死的拦下了。两人喘着粗气怒视相向,电话突然响了。
景生挥开了牵制,火大的掏出电话,正待要扔出去时,目光扫过来电显示又停下了动作。他接通电话不久,嘿嘿一笑,抱怨道“东哥,你可让我好等啊,这边都快打起来……”他停下一声,看向文龙“龙哥,都准备好了,怎么样,动不动,就等你发话了,咱随时都能放人。”
匡文龙也随之平静下来,渐渐敛起深邃的黑眼睛,再抬起时已是一片空寂。
他唇边牵出抹冰冷的笑,吩咐道“让他们过去。”
转身,一把抹去唇边血渍,跟着瘫坐进沙发,疲惫的合上眼睛,落手不觉的触上一旁细薄的小洋装,眉峰深深的蹙起,询问道“那个杂牌部队的副官,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刚才动手了。”
廖宾接话,递来杯红酒。匡文龙哼笑,不咸不淡的跟了句“打吧。”
“龙哥,阿嫂还在里面呢……”
“她不在里面打的起来吗?”。
文龙嗤之以鼻,不屑的嘲讽道“闹吧,就怕他们闹不起来,让他抱我的人抱的开心,最多也只有这一晚上。我到要看看,明天他还能笑的出来吗。”他停下一声,越显轻佻,嘲弄道“我的人也敢打主意,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个女人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条命……”
“嘿嘿,是啊龙哥。”
廖宾开汀啤酒,抱着椅背一坐“那个杂牌部队,日子不好过啊。听说这几年一直在边境跟解放军对火,青壮力已经死了不少,已经找不着人去种地了,这次东哥再给他搞一下,他这负担就更大了。”
匡文龙酸懒的撑起身子,踩着闲散的步子寻至神龛前。略抬手,自龛旁抽出一株细香点燃。双手正握香柄,高举额前,贴首三拜而下。他种上香火,正对佛像,黑眼睛深沉的望去,冷声道“这不能怪我匡文龙心狠手辣,有多少枉死的就算在他头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一定加倍还他……祖师爷在上,为我做个见证。”
远东这次又去的目的,就是寻找当地的主要劳动力,再让他们携违禁品越界入境。是用极少的成本,造成他们极大的损失,借助关防边境的手绞杀这些青壮年男子,如此势必会留下一大批的孤儿寡妇,可想而知倪亚以后的负担一定不轻。只要过了今天这个晚上,明天他可就焦头烂额了,有他忙的。
而对文龙最大的好处,就是倪亚急需用钱,不会再跟他唧唧歪歪了。
“听远东说,这几年因为跑边境,那边已经死了不少,这次找了好几个村子才招足了人。哎哟,明天又多一堆小寡妇唉。”
景生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出声嘲讽道“这批人要是再出了漏子,啧啧啧啧,不敢想啊,整个一个女儿国啊,他可要比咱们急咯。妈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就该这么整治整治。”
他停下一声,哼骂道“也不仔细想明白了,稍微对他客气点就登鼻子上脸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杂牌部队的狗屁副官——”
匡文龙的黑眼睛冷冷的扫过景生,淡淡的开口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吧……”
他闭着眼睛,一手轻轻模着吃痛的鼻梁,平静道“他那边男人已经很少了,地没人种,罂粟没人种,还要顾忌着这么多老弱的生计,价格自然是抬的越高越好了……”唇边牵出一缕笑“但是也不能太急功近利……”黑眼睛阴郁起来“逼的我把女人给他送去,也不想想我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他一挑俊脸,痞道“现在我的诚意已经表示了,就怕给了他也吃不下去。自己在那掘坟坑,还想让人替他跳……”他说着突然停下,转面向景生“她也算帮了咱们,以后对人客气点。该喊什么喊什么,别整天没好没歹的叫,尊卑懂不懂。”
“啊……龙哥,你真打算要她啊。”
景声错愕,深受打击的出声。
匡文龙闭目养神,悠闲的缓缓说道“她有什么不好,女人还不都一样。我看她反到比那些女人舒服自然多了,她既然愿意跟着我,你们喊她一声阿嫂也是应该的,奇怪什么……”他撩了一眼景生,危险的眯起黑眸,板着脸警告,哄吓道“再让我看见你跟她没尊没卑的随便吵吵……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让我喊她?我叫不出来……”
景生郁闷了,倚身靠了回去。匡文龙薄唇一扬,勾出抹邪魅的笑,讥讽道“哦,那可真要委屈你了,没准哪天一高兴,我还真把她娶过来呢。”
“她有什么好的,带着一身麻烦,到现在还没摘干净呢,黑白两道可都要人呢。龙哥,你也太实在了,咱们出来混的,又不是做慈善,答应她老娘又怎么样。出来混,那就要说了不算,算了不说……”
景生义愤填膺,好像过于热心,惹的文龙有些不悦。
黑眸阴沉沉的瞥去一眼,随手点燃一支香烟,沉目端详了去半天,开口了“是我要,还是你要?你跟着瞎折腾什么?”他夹着烟,蹭了蹭鼻梁,疑惑道“你最近好像管我的事管的特别多,特比的热心肠……”他停下“是不是又赌输了?”
“啊,没没没,没,没有!”
“磕巴成这样?”他皱眉,不耐道“哎我随便问问的。”景生刚松一口气,他又撩眼望了去“你可别忘了那天我怎么跟你说的,这日子可还没到,小心你那手指头。”
景生虽然没吭声,可觉得后脊梁一阵一阵凉飕飕的。
文龙将烟掐灭,倚身靠回沙发,闲说道“我照顾好她孩子,她说出单正仁下落,当日有言在先,我怎么能出尔反尔。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跟个女人计较什么,她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平时就多担待点,亏不了你的……”
“是,是,是,可也没让你把人照顾上床啊……”景生连连点头,后说道“她得罪我什么,我是怕她给你惹麻烦,这不就引出个狗屁副官来,下次还不定搞出点什么来呢。”
文龙不以为然,枕着沙发背望星星。
景生一歪嘴“那丫头,妈的,我真不应该给她弄来,一点好处没捞着,现在倒成麻烦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况。”他停下一声,发愁道“何况咱也没找着单正仁,这不亏大了,白捡个烫手的山芋……”
“货都验了,还能退回去?”
文龙懒洋洋的望着天,唇边牵出一缕笑“她就是年纪轻,不懂的可以慢慢教。我对她要求不高,只要别让我太花心思提防着就行了……”他长吁出一口气“我现在见到狡猾的女人就头疼。她能乖乖的听话,我也不想换来换去。有个安稳的在身边,总比现要现找的好……”
他言此,伸了个懒腰,起身来到露台。
抬首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璀璨而光艳。
月亮柔和的银色落上他提拔的身形,顿时在他身上涂上一层水银般的光。银白色的月光温和怡人,照亮了漆黑的夜晚,他一直在追寻夕阳沉落后的恐怕就是这漆黑中的一点月光。
确实,这漫漫长夜无尽的黑暗,更应该珍惜眼前的这一点光。
明天太阳是否还会升起,其实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