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迈进。讨厌摇摆不定的自己,是又给了他希望么,会再一次伤到他么。
坐在体育馆长长的阶梯中央,用手撑着下巴,望着难得寂静的校园。
身后不断传来观众的惊呼与激烈的拍掌声,“杀!”“杀!”之声不绝于耳。
掏出手机,翻出相册,输了打开的密码,再一次翻看早已被自己深深映入脑海的画面。
都是以前去旅行或者去姥姥家照的照片,每一张都只有我和他,看着那时感觉到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的笑脸,内心不禁感到苍凉。突然翻到我和他还是幼龄孩童时一起坐在姥姥家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的照片,盯着不禁陷入回忆。
小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开朗的孩子。我6岁以前的童年,一直蒙盖着父亲携款逃跑,导致所在公司债台高筑,讨债人与公司高层不断找着母亲麻烦的阴影下,那时的我还不能够深刻体会到母亲的无助,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到母亲躲在房间里痛哭。
后来,我们的住房也被迫抵押出去,母亲带着我,回到姥姥家,并且向四邻筹措欠款。
就在那里,母亲遇到了冯爸爸。而我也深深地记得,我躲在母亲身后,胆怯地看到那个对着我笑如阳光的男孩子。
紧接着的日子里,母亲和冯爸爸每天都早出晚归,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而我每天就呆在姥姥的院子里,抱着小人书,蜷在摇摇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直到有一天,他带领着一群附近同龄的孩子,跑到院子里,一脸昂扬地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抓鱼。
我噌地坐起来,对这个新奇的活动很是心痒,可又犹豫不定,母亲出门前嘱咐过要让我乖乖呆在姥姥家。
他见我心动,又似在担心什么,一把拉着我的胳膊,鼓动地说道:“去吧,天天呆在这个院子看着这些书多闷呀。”说罢一脸诚挚地盯着我。
“对啊,对啊,自打你来了这里就没见你出来玩儿过。”顺着声音,看到一个胖嘟嘟的脸,还挥舞着似莲藕般的手臂,也是一脸兴奋地想撺掇我出去。
我环视了下这些小伙伴,心里更是飞了出去,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沿着乡间的小路,我们一大伙提着水桶,踩着凉草鞋,来到了小溪边。看到了目的地,男生们激动地月兑掉上衣,撒开鞋子,直冲冲地跳进了水里,女孩子则慢慢地月兑掉鞋子,一个个牵着走下去,还未走近岸边,河里的男孩子就发起一波水花攻击,弄得惊叫连连。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幕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很想加入,可是脚却停在那里不敢动。
他最先意识到还有个人在岸上,泼着身前的水,向我大声吼着:“快下来呀,跟我们一起玩!”
我的脚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可却摇了摇头没再前进一步。
我看到他从小溪里爬起来,有快步跑到我跟前,牵着我的手就往下走。而我却往回拉,用另一只手想拨开他的手,说道:“我,我不下去,我不会游泳。”
他则抓住我干扰的手,笑睨着我说:“这水很浅的,而且我会一直护着你的!”说完就径直拉着我朝岸边上走去。
就在我还在无尽地犹豫时,他已弯下腰将我的鞋子扯下。他跳下水,回转身,将一只手伸向我。
我缓缓开向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流淌着溪水与汗的交融,湿湿的头发挂着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感觉浑身都泛着光,那时竟看呆了。
他见我盯着他发愣,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突然将我一把拉了下去,我心里一惊,立刻闭气闭眼。等我缓过来,就听到笑声此起彼伏,我慢慢张开眼,才意识到刚才害怕的丑态被鲜生生地欣赏了,此刻正紧紧地抱着他。
我赶忙松开他推后一步,别过脸,不想直视大家。我忽而感到脸一阵冰凉,抬头看到他的笑脸,顿时内心不甘,马上用手乘着一捧水就向他泼去。
看见我那么上道,其他人也直喝喝地加入了这场名为抓鱼,实为戏水的混战。
为了回去有个交代,在太阳快落山之前,大伙儿都拿着竹叉认认真真地在水里等候时机。
我则坐在岸边上,将脚放进溪水里,感受着水滑过脚趾间的冰凉。
“我叉到了!”只听小胖扬起手里的竹竿,向着大家宣告自己的功绩。大家望了望,有人还表示赞赏地打了个响哨。
我回过来看到他并未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在那里弯着腰,静静等着,准备徒手抓鱼。只见他骤然向下一俯身,随即从水里捞出一条正拼命摇尾挣月兑中等大小的鱼。
不知道为什么比他还高兴,我兴奋地一叫,身体一滑,整个人就像坐滑梯似的掉进水里。现在已无法描摹出当时有多恐惧,脑袋埋入水里的那一刹那我只想着有谁快来救救我。
由于身体平滑进水,鼻子随刻灌进水,无法呼吸和鼻子酸痛喉咙呛水的痛苦让我无法能进,手脚胡乱挥舞,混乱的浮力也让我的脚无法粘底。
就快以为自己不行了,忽感腰身一痛,整个人被大力地捞了起来。感觉到救命稻草的存在,伸出手使劲拉着他,而他却被这么一抓,失去了重心,就要被我一并扯下去,我的肩被另外一股力道拖了起来。
我难受地伏在“救命稻草”的身上,激烈地咳着,他也用手轻轻地帮我拍着后背。随之深呼吸,从来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的重要过。
我抹了抹眼边的水,眨了眨泛涩的眼睛,看到他一脸的关切。
“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听到小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立马转过头对他报以感谢的一笑。
忽然身体被某人使劲地扳了回去,鼻子被他一捏,我瞪着他,他便松了手。
我立刻抓着他未完全送回的手,问道:“鱼呢?”
话一出口,就引起了一阵笑声,才发现大家都关心地围着我。
“看到你滑下来,信玄哥把那鱼一抛就跑过来捞你这条鱼了!”小胖话毕,又是哄笑一阵。
我则是不好意思地望着眼前眉眼尽是笑意的男生,原来他的名字叫信玄,冯信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