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四 岳家女子初长成 显山露水出奇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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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盛夏,满塘荷莲熠熠生辉,千姿百态,争奇斗艳。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烟雾缭绕,云霏水潋,莲影摇曳,玑珠翻溅,如置身画中仙境。莲美,人更娇,款款行至一白纱丽人,白纱蒙面,只留一双碧眼,晶莹含怨,柳眉半舒半敛,微泛白光,暗香袅袅,风华绝代,体态如飞燕轻舞,冰清玉洁,举起金莲玉足,甚显风姿绰约,红莲相倚浑如醉。

美人一袭白纱,穿梭在白光绿叶间,宛若纤尘不染的连花仙子;莲塘中间,有一小小圆形深潭,潭水清澈明底,寒冷刺骨,白烟环绕。原来这满塘如云白烟皆从此所发。也因这潭水,让整个莲洞冰冷异常,奇寒无比,与世隔绝。如一般人在此会很快致命,此女能在此行动自如,看出身具上乘内功。

美人伸出如玉般的纤手,轻往上台,平静潭水如被煮沸般沸腾。不久,浮起一白色物体,准确说是一冰块。待此冰块全浮于水面,仔细一看,呈长方体,有一人多高,周围烟尘滚滚。

待烟雾散尽,细看冰柱,见内有一人。此人身着白衣,高大英挺,俊逸非凡,星眉朱唇,双目紧闭,俊绝人寰,乃世间难得一见之美男子。美人痴痴地看着他,不觉伸手想模他的脸,却只是触及那寒冷的冰块。

美人道:“你还是如此风神俊逸,潇洒自若,依然让我为你痴狂,为了你,我几乎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待你醒来,一定要好好待我,才不辜负我一片苦心。”言语似流莺娇软,令人陶醉,纤纤玉指抚模那冰块,又望着白衣人举世无双的俊颜,语气颇为强硬:“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绝对不容许与任何人分享你,否则……”柳眉一横,左手一挥,不远处的荷花荷叶全粉身碎骨,似呜咽哭泣,狼籍不堪。美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怒意:“我要让所有觊觎你的人都死得很惨,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眼中暴射出嫉妒的光芒,若这目光能杀人,则有千万女子死在她眼下,如刀般锋锐,让人胆寒,又抬头看着白衣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让你开开心心,我们过着那只神仙眷侣的生活。”说完闭上双目,想象那美好场景。

良久,睁开双目,眼中又闪过一丝恶毒:“我要把那些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碎尸万段,让他们偿还比这更惨痛十倍的代价,还要用他们子子孙孙的血偿还。”银牙格格作响,句句狠毒,字字含怨,令闻者胆寒。左拳紧握,向前挥出,前方“轰隆——”一声巨响,巨浪惊起,惊涛拍岸,卷起莲荷,被丢弃在一旁,如哭泣的丧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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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天热地窘,云浪四合;星斗下垂,错杂林木;狂风乍起,枝絮狂舞。六月暑天,今晚定有一场暴雨。

岳寻风在院中迎风舞剑,将自家“承风剑法”舞得熠熠生风,白光环绕,矫若惊龙,他身为岳家子孙,就得苦练夺魁以登将来门主之位,“承风剑法”在狂风之际更能见其功效,剑风顺风舞得甚密,落叶皆不得近身。

他正使得生龙活虎,突地,一黑影袭向他后背,岳寻风一警觉以剑相迎,黑衣人赤手空拳,出招奇特,岳寻风虽剑法纯熟,却也甚感捉襟见肘,但觉黑衣人内力颇高,他往后退一步,剑横身前,躲开攻击,道:“来者何人,为何袭击于我。”

黑衣人不语,又一招袭去,脚下生风,攻得岳寻风无招架之力。岳寻风只觉指影重重,眼花缭乱,突地,一指点向岳寻风肩井穴,“啊”岳寻风应声而到,黑衣人又一掌袭来,岳寻风双目一闭:“我命休矣。”但那掌在他眼前停下,黑衣人收势站定,并未下杀手,只想打败岳寻风,突然,“啊切——”黑衣人打个喷嚏,一听是女声,岳寻风一惊:“你到底是何人?”黑衣人见状赶紧跃身离去,留下岳寻风满月复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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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圣门书房内,香烟氤氲,烛光一盏,五圣正商议要事。岳天霖,何信,付政林,任道远,宋晋,五人皆年届不惑,一袭蓝袍。

何信道:“门主爱子及二位爱徒屡战屡胜,看来已足以做五圣候选人。”

岳天霖笑道:“哎,何兄高徒惊风不也是吗,他们累次胜出,便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五人我们得注意培养,五圣候选人要武德兼备方能胜任,各位今后要费心了。”

付政林道:“事关五圣门前途,自当不能掉以轻心。”

岳天霖道:“今天找各位仁兄来还有一事商议,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疑问,已足足十七年,要将它一吐为快。”

众人面色一惊,任道远道:“十七年?难道门主的疑问与莲花门有关。”

“不错,十七年前,莲花门惨遭灭门,也不知是否有人生还,起先这件事让另三门惶恐不安,怕遭毒手。一夜之间,莲花门便毫无缘由消失,不得不让人胆寒,是什么人与他们有如此深仇大恨。”双眉紧皱。

宋晋道:“莲花门之事的确离奇,想来玉飞龙玉门主侠肝义胆,未曾与人结怨。”

何信道:“但凶手也并非冲四大门派而来,十七年来我们仍相安无事。”

付政林道:“那会不会是玉夫人引起。”

此言一出,全场默然,或许这是众人皆不愿提起之事,引以为耻。

屋外狂风大作,枝絮乱舞,怒号之声,崔天斥地。忽听“笃笃”敲门之声,五圣猛一惊醒,岳天霖面色一整:“谁?”“爹,是我,寻风。”是岳寻风焦急之声。

“什么事以后再说,为父正与你四位伯伯商议要事。”

“爹,寻风也有要事禀告。”更显焦躁。

众人峨眉微敛,岳天霖道:“进来吧。”岳寻风推门进屋:“爹……”

岳天霖摆手止住他:“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向各位伯父行礼。”岳寻风只得抱拳行礼:“寻风见过各位伯父。”任道远道:“寻风,出了何事,不用紧张,慢慢道来。”

“是,”岳寻风道,“刚才小侄在院中练剑,忽有一黑衣人袭来,武功高强,招式奇特,身法极快,不出十几招,小侄便被他打败。”

“什么?”五圣骤然变色。宋晋道:“他没伤着你?”“这小侄也感奇怪,他本可下杀手,但将小侄打倒后便翩然而去。”

岳天霖道:“他有何特征?”“她身材矮小,打了个喷嚏,似为一女子。”岳寻风道。五圣惊异,何信道:“以寻风的武功,若能轻易将他打败,那人武功真非同小可。”岳天霖道:“唉,难道我们担心之事真会发生。”

付政林道:“门主不必多虑,刚才寻风已经说了,那人只是将他打败,却并未下杀手。”

“若她不敢深入,意要试探再进攻,那该如何是好。”岳天霖道。众人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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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们在说什么呢?”一女声跃然而入,岳承天端着一瓯莲子羹进屋。众人皆齐看向她,瞧得岳承天心生怯意,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众人略一定神,岳天霖道:“没有为父允许,怎么随随便便进来。”

“我见这房门开着嘛,今晚天凉,就给你送莲子羹,润心养肺。”岳承天道。

岳天霖正待发火,何信道:“门主不用生气,承天也是一片孝心,哎,我们谈这么久,嘴也挺干的。”付政林道:“对呀,承天,今天有没有我们几位伯父喝的,现在口渴难耐。”

岳承天笑道:“有啊,既然爹生我的气不肯喝,那就给各位伯伯喝好了。”偷瞟一眼岳天霖,做了个鬼脸。岳天霖心中有火却不知如何发起,这个女儿他是最没办法的。

“这是成杰的新发明,有莲花香味,闻之情意,食之沁腑,各位伯伯品尝一下吧。”边说边给四人盛莲子羹,顿觉莲香扑鼻。四人满心喜欢,赞不绝口。只有岳天霖干瞪眼,四圣也不说什么,毕竟是别人家事,他们不便涉足,再说这父女是三天两头闹别扭。

岳寻风走向岳承天,轻声道:“承天,行了,别惹爹生气了,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要事商议。”不说还好,岳承天听后勃然变色,她最恨便是父亲的偏心,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哎,哥,今天比武怎么样,你有没有胜出啊。”岳寻风不知如何回答。

岳天霖道:“大丈夫之事,女娃儿不用插足,回去。”

岳承天硬是不走,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好,要我走也行,只要我出个对子你能对上,我立马便走;若对不上,就是打死我也不走。”

“你——”岳天霖怒不可遏,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强忍怒气,“好,让你读书倒还欺负到为父头上来了,你说吧,若对上你便永听为父的话。”

“好,”岳承天谈笑洒月兑,看看窗外,道,“云飞月走天未动。”

岳天霖敛眉沉思,其他人皆唏嘘,想着如何能对上。岳寻风轻声道:“承天,别让爹太难看了。”岳承天淡然一笑:“若大哥你能替爹对上也行。”岳寻风一颤,搔首踟蹰也不知如何作答。岳承天转向四圣:“若各位伯伯对上我也离开。”四圣也“呃”了半天不能言语。

岳天霖道:“行了,我出一对联若你能对出便留下。”岳承天看着父亲轻笑点头。

“锡瓶圆广,何必旁边插足。”岳承天听出这是骂她,坦然自若,道:“铁锁方型,岂知内里参差。”“好。”四圣皆颔首赞许。岳承天反嘲父亲不知自己能力,重男轻女而一再压抑自己,现以对子说出自己心声。

四圣有兴起之意,何信道:“承天,老夫有一对,你也来对一下,三儿同堂,独尔嬉。”岳承天笑对:“五圣议事,惟公……”闭口不语。

何信急道:“哎,最后一个字是什么,快说。”也把众人的胃口给吊起来。

“这个嘛要看何伯伯能否帮承天做一件事。”双眼灵动。

“哦,是何事,又与对对子有何关系。”何信犯奇。“若何伯伯能劝服我爹教我武功,便是惟公‘强’;若不能,便是惟公‘弱’了。”古灵精怪,调皮一笑。“哈——”众人不由大笑,何信道:“看来呀何伯伯是弱了,的确做不到呀。”对岳承天满怀喜爱。

付政林道:“承天,我也来一联,处处吹风吹处处。”“声声笑语笑声声。”“对的好。”付政林不由竖起大拇指。

另二人也迫不及待了,任道远道:“纸糊窗户千个眼。”“油烧蜡烛一条心。”岳承天从容答道。“孺子可教也,真乃才女。”任道远点头道。

宋晋道:“香烟氤氲,如龙翻身。”“烛火焰焰,似虎翘舍。”“对得好,应对敏捷,善于辞令,真是天资聪颖。”宋晋佩服万分。岳承天笑笑道:“多谢各位伯伯的夸奖,只可惜……”不由回头瞧了瞧岳天霖。此时,岳承天直觉鼻子一痒,“啊切——”打了个喷嚏,这让岳寻风为之一颤,紧盯着岳承天。宋晋道:“怎么啦,风大天凉,感冒了?”

岳承天擦擦鼻子:“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转头瞥见岳寻风锐利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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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电闪雷鸣,乌云翻滚,驰风骤雨,不可遏抑。夏雨说来就来,山汹海涌。满塘荷莲的石洞之内,潭水暴涨,山摇地动,汇成一股巨流直向外走。中间小潭更是汹涌澎湃,“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潭底大冰柱被轰出水面,正被闪电击中,倒流入巨流中。

白纱美人此时已奔进石洞,见了冰柱,疯了似地跃身抢救,她身后的几名女子,跟着跃身上前。白纱美人纵身一跃,站在冰柱之上,想阻止冰柱流走,另几个女子也抓住冰柱。然洪流滚滚,岂是几个女子所能抵挡,纤手已磨出血。白纱美人大吼道:“我不会让你再消失的!”浑身上下湿透,露出妙曼身姿,眼看冰柱要湮没于洪流之中,她银牙紧咬,始终不肯放手,另几名女子见此情景,其中一人喊道:“女主,放手吧,要不然你也会被洪流冲走的。”

白纱美人道:“住口,赶快将它拉上岸去。”话毕,又听“轰隆——”一声,一股巨流袭来,席卷冰柱一闪而没。众女见状,飞身跃起抓住白纱美人,停驻岸上。

白纱美人瘫软在地,呆呆看着冰柱流逝的方向,泪如雨下。良久,她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吼道:“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山摇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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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巨雷声响,“啊——”文成杰被惊起,“姐姐你别走,救命啊——”岳承天被惊醒,翻跃起身抱住文成杰:“成杰,怎么啦,别害怕,这是做梦,成杰……”文成杰渐渐苏醒,喘着粗气,抱着岳承天号啕大哭,岳承天陪着她,抚模着她的秀发,任她泪水长泄,泼洒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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