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九 欺人太甚笛韵压 承女戒骄众归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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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爷爷,衣爷爷……”回到百草轩,已近傍晚,岳承天掩不住喜悦兴奋,也不管身上伤楚,只想把今日之事赶紧告知衣不死。

碧莲闻声出来,如获大释:“我的好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岳承天上前一拍她香肩,笑道:“今日可是收获好几重,有什么好担心的。衣爷爷呢。”

碧莲柳眉一拧:“看你身上又有血迹,是不是又打架了,你身子才刚好,怎么……”“好了,碧莲。”岳承天道,“江湖儿女,带点伤算什么。”

衣不死出来,佯装怒意:“你这丫头越来越野了,百草轩和仙芙居不够你转,便到练武场伤人去了。”

岳承天难掩激奋之情:“还不止练武场呢,衣爷爷。今日发生之事太刺激了,真有大获全胜之感,便赶回来告诉你了。”

烛灯闪耀,如龙吐舌,衣不死二人坐于桌边,岳承天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将子衿楼之事一一陈诉与衣不死,衣不死大多面色平和,时而微变,神色既有赞许又有忧愤。

话毕,岳承天仍处欢快中:“衣爷爷,您说律由心生,心随情动,我在音律方面有慧根,今日我便急中生智,与那季先生的‘软音娇律’对阵一番,没想到竟让他口吐鲜血,哇,想不到我的笛音真这么厉害。”

衣不死淡淡道:“你且坐下,先别高兴过了头。”

岳承天闻言,觉似被泼了一瓢冷水,然仍坐下。衣不死敛眉正色道:“今日你立了大功,救了玉石门一劫,那日后有何打算。”

岳承天一怔:“打算,衣爷爷您这话是何意啊?”不明所以。

“是否现在便要大肆炫耀一番,让玉石门人皆视你为神明。”衣不死神色淡然,“或是让你身居要职,你便可扬名立万。”

岳承天双眉一拧,急道:“衣爷爷,我……”低下头,双颊微红。

“少门主所言极是,那季先生只是一小头目,内力本不如你,你侥幸胜他不足为奇,虎啸林泉可非泛泛之辈,人才济济,你可敢与他们一决高下。”衣不死顿了顿,道,“你火莲珠未化完,音律中力道也只是随心而发,未能归结整理用以制敌。若就此骄傲自大,停滞不前,其后果可想而知。”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岳承天低着头:“衣爷爷,我错了,我确实被这侥幸胜利冲昏了头。”

“成大事者必知胜不骄,败不馁。众多英雄侠士经多次磨练,败而不馁,终成大业。然常言道取之易守之难,其根源在于胜而欢纵,骄奢婬逸,居高享乐,不闻下言,忠言决断,谄辈围身,终致前程毁灭身败名裂。此番道理你应该明白。”语中带淡淡愤意。

岳承天一直颔首不敢言,“虽说你饱读诗书,人生之道知之甚多,然毕竟年轻气动,未得多方锻炼,一经小胜,傲气尽显。”衣不死毫不留情,“此次你只是露出一点苗头,老夫便出言相训,你心中可有忌恨。”

岳承天忙道:“没有,没有,衣爷爷您说得很对,我犯了错衣爷爷您无所顾忌地指出并教诲,承天高兴还来不及,哪能怀恨在心。”

衣不死点点头,道:“承天,你需明白,人之潜力无限大,然为何很多人未发挥出来,便是思维被阻断,你天资聪颖,善于思考,又虚心上进,老夫实不愿见你被傲气所阻,火莲珠也不允许,所以胜败你皆不能梗塞于心,须平气以待,潜心总结参悟,再求突破。”

岳承天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衣不死身旁:“衣爷爷,谢谢您对承天的不弃与教诲,承天当铭记于心,时刻克制自己心绪。”

“只要明白便好,其他不必多说,不管发生何事,你自处之泰然,那你对人对事便能应对自如了。”衣不死仍是平淡语气。

岳承天点点头,又道:“衣爷爷,承天还有一事不明,虎啸林泉到底是什么大门派。”

衣不死手抚银须,双目含微光,缓缓道:“当今武林有四大北斗,百花林,千雪峰,幻影莲宫,虎啸林泉。”

岳承天恍然大悟:“难怪欧阳一剑听了虎啸林泉会将语气软下来。”

“且先想着自己修为之事,其他不必多念。你先下去治伤吧。”岳承天依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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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练武场上,孔艺正给其他人讲昨日发生之情况,可谓唾沫横飞,口干舌燥:“你们不知道,那萧兄弟可真是英勇,不仅武功高强,还能吹得一手好笛,把那帮人的什么‘软音娇律’给比了下去,震碎那季先生手中玉笙,且受伤吐血。有一个黑衣人更是不要脸,竟然趁萧兄弟吹笛时偷袭,没想到……你们猜猜看。”狂奋不已,故意吊人胃口。

众人听得极为入神,“是不是那萧兄弟受伤了呀。”“怎么会呢,不是说他武功高强吗,那肯定是孔艺或少门主救了他。”有两人接口道。

孔艺轻微摇头,笑道:“都不是,那黑衣人偷袭萧兄弟我们都来不及阻止,可他一近萧兄弟跟前,突然!”众人屏气凝神,孔艺眉飞色舞,“萧兄弟体内爆发一股强大力道,将黑衣人给震下楼去。”

“哇——”众人一声惊呼,也极为玄乎。“想不到这萧兄弟的武功这么高,匪夷所思。”“他到底是何人呢,我们以前也没见过他呀。”“是啊,应该说这种能人早被少门主发现。”

孔艺止住众人的七嘴八舌:“我听萧兄弟说过,他在柴房干活,一直默默无闻,本想毛遂自荐跟二公子比武,结果将二公子打伤,因此少门主心中不快,便不肯重用萧兄弟,当时还意要将萧兄弟留在楼下,但萧兄弟口才极佳,竭力要求跟随,少门主迫不得已便带上他。”

众人又是一番唏嘘,“是啊,总觉少门主不怎么喜欢他。少门主是最重用人才,不是护短之人,怎么闲置这种能人不用。”“哎呀,这还不懂,怕功高盖主,萧兄弟太厉害了,说不定还高过咱少门主呢。”众人都点头称是。

一黑衣人已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身后,孔艺最先见到,神色慌乱,不敢言语,忙用眼神示意他们住嘴。众人回头一看,见是欧阳一剑,个个噤若寒蝉,都低下头。

欧阳一剑若无其事:“你们在此聚集做什么,还不用心练武,再有外敌侵犯,凭你们的身手可是吃不消的。”

众人一哄而散,赶紧站好队练武,然又不时偷眼瞧欧阳一剑。欧阳一剑步入休息憩所,回想昨日一幕幕,又忆及五年前在五圣门闻笛声助自己疗伤一事,自语道:“果然是她。”

突有人拍了下他左肩,他警觉往左一瞧,没人影,回过头,见岳承天已站在他右边,抱着双臂,笑望着他:“看来少门主思想不集中,这么容易被糊弄。”仍是男装打扮。

欧阳一剑冷冷道:“你跑来做什么。”

“来看看啊,昨天你们都受了伤,现在没事吧。”岳承天轻松问道。

“多谢,但这不是你关心的范畴,回百草轩去。”欧阳一剑毫不客气,“你扮男装,伤二弟,威胁我带你出去,这些帐还未给你算呢。”

岳承天闲淡自若:“哎呀,不必这么麻烦,我人在这里,现在就算吧。不过我给你再加一条,私自学骑马,那样你就可以一并算了。”

欧阳一剑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少门主绝顶聪明,难道不明白我话中之意。”岳承天笑道,“便是我要在此学骑马。”

“胡闹。”欧阳一剑甚是激愤,喝道,“你赶紧给我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岳承天不怒反笑:“我知道你会生气并竭力反对。练武场那么多人,不止你一人会骑马,我随便找个人教便行。”正欲前去,欧阳一剑抓住她:“岳承天,你别太过分,我对你一忍再忍,但别超越我的极限。”

岳承天拿开他的手,敛住笑,道:“我学骑马也碍着你事了吗。”

“别以为你昨日大显身手便可狂妄自大,在玉石门为所欲为。”欧阳一剑道,“凡事都要有个度,若你在百草轩呆烦了,我可让你搬出来。”双眉紧拧,怒意已盛,却竭力压抑。

“你是在威胁我吗。”岳承天可非畏缩之辈,“我并未有任何骄傲狂妄,也并没说你们没了我便会惨遭毒手。怎么,欧阳一剑,你是在嫉妒吗。”明目含光,欧阳一剑竟有几分颤意。

“笑话,我欧阳一剑会嫉妒一个女子。”欧阳一剑嘲弄道。“女子又如何。”岳承天驳道,“可如今你的心胸竟还不如一女子开阔,堂堂玉石门少门主是否有几分可笑呢。”

“别扯远了,知道你口舌伶俐,绕弯便绕到学骑马上,本公子不会上你的套,你马上回去,否则以后都别回去。”已下最后通牒。岳承天甚是气愤,强抑怒火,道:“行,既然你不让我回百草轩,那便将我赶出玉石门,省得你天天看了心烦。”

“别再给我玩这种把戏。”欧阳一剑道,“你明知自己身中剧毒,阳寿有限,还不知珍惜,在此安度余生有何不好,为何非得闹出些纠纷。你想出玉石门闯荡江湖,昨日你也见识到了,何为人性贪婪,何为阴险狡诈,凭你一弱女子还想有什么作为。”

岳承天看着他,心下有几分凄然,唇瓣颤动:“欧阳一剑,我为何中毒,你应该明白,若非家父逼婚,我便不会出逃,就不会遇上那群白衣女子,害成杰生死未卜,自己也阳寿将尽。事到如今,我已不想怪任何人,只想用余生去做自己想做之事,虽死无憾。可你们有谁了解我的心境,将我逼到这里便是为我好吗,让我安乐享受余生便是对我的补偿吗,你们错了,在此地与你不伦不类的关系才更让我生不如死,浪费我生命。”

欧阳一剑似有所触,然又道:“一切皆是你负隅顽抗造的孽,即使你千方百计出逃也还是到了这里,做了我欧阳一剑小妾,咎由自取。”

“哼,哼。”岳承天冷笑道,“不错,我是咎由自取,正因我对父亲还存有一线希望,就被他推入火坑。我既是将死之人,还怕什么,今日这骑马我是学定了,管你玉石门龟堂有什么阴辣手段。”甩手步入练武场。欧阳一剑无奈地闭上双目,以拳捶击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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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岳承天到来,便将她围在中央,甚是高兴。孔艺道:“萧兄弟,你去哪儿了,一回玉石门就不见你。刚才我把你的事迹都跟他们说了,都是佩服得你五体投地。”“对呀,对呀。”众人附和道。

岳承天淡然一笑:“你们不要如此,我只是侥幸胜了一次,若还有敌来犯,我断然是没有把握的。”

孔艺道:“少门主好像不器重你,却又觉得他很关心你,你们以前相识吗。”

“哪有,我一下人怎会与少门主相识,至于他为何对我不好那便不清楚了,我也正纳闷呢。今日我来,是想请各位大哥帮个忙,小弟不会骑马,出行极不方便,哪位兄台能教我。”

“我,我,我……”众人都争相踊跃,孔艺道:“萧兄弟,骑马这事不难,包在我身上。”

“好吧,孔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哎,怎么说这种话,你可是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走吧。”拉着她的手臂前往附近的马场,众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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