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五十五 树丛惊影为成杰 兄弟相见隔仇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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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正是岳承天,二人惊诧之余,忙退回到树杈上,确定方忆恒二人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心下稍安,岳承天道:“仪哥哥,你吓死我了,平白无故偷袭我。”

“谁让你在树丛里乱窜,还以为是跟踪我们的人呢。”夏思仪道,“你不是追黑衣人去了吗,怎么又遇到忆恒他们。”

“那黑衣人看着武功平平,好像要被我抓住时,中间只隔三尺我怎么也无法拉近,我怀疑他内力和轻功皆强于我。正巧又遇到忆恒他们,发现很多黑衣人跟踪,就出了手,可那些人极好对付,而我追的那人却未再现身,不由让我奇怪,后来想,既然遇到了忆恒,索性跟着他们,一路上也打了好几批人。”岳承天又想到,“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成杰呢。”

“别提了,你追黑衣人走后,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不知是一人还是一群人,我使出全力却伤不到他分毫,与他一番纠缠后就不见了成杰,怎么也找不到。”

“什么!成杰不见了!”岳承天惊道,“我们两人竟把成杰跟丢了,难道有人把她劫走了。”

“可为何要劫成杰,他们的目标不是忆恒和玉伯伯吗。”夏思仪疑道,“跟踪之人对我们不杀不捕,他内力在我之上,却故意现出身形。我看到无数影子,弄得我眼花,因此不也并不清楚到底是一个还是多个,敌方有这样的能手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岳承天双眉一拧,将所发生之事努力联系起来,脑中顿时明白:“我知道了,我们中了别人的计,他无意伤害我们,却要带走成杰,因此将我们都引开,你说会是谁。”已有答案。

“甘霖!”二人相互点头,岳承天道:“他把我引开后又折回去引开你,来回迅速,不过还好他不是敌人,否则太可怕了,难怪三尺距离我怎么也追不上。”

“此人内力之高难以想象。”夏思仪心情不能平复,“那昨晚树倒狂风起,地震尘沙漫,都是他所为,他不是腿残吗,怎么突然好起来还有如此强的内力。”

岳承天摇摇头:“一切只能等成杰回来才能在知晓,现在我们呢能做的唯有暗中保护忆恒和玉伯伯了,绝不能让他们再有闪失。”眼神露出坚定与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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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申庆门大门前,玉飞龙站定,看着镀金横匾,申庆门三字,遒劲有力,透着稳重,经岁月风霜洗礼,却仍傲然坚守。

方忆恒道:“爹,您盯着横匾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啊。”

“这横匾的字是我写的,二十二年前祝贺他喜获麟儿,时过至今,他竟没有换掉。”玉飞龙微微一叹,“但物是人非,人心顺变,唯有这横匾不显苍老。”

方忆恒盯着横匾,鄙夷道:“什么喜获麟儿,他现在已抛弃妻子,待我们离开定要将横匾带走,挂在这儿污了您的笔墨。”突又想到:“对了,爹,皇甫俊冷练的什么功。”

“五年前成子君到杭州找戌年戌月戌日戌时出生的男孩,正巧找到皇甫俊冷,皇甫俊冷也一心想学武功就随他离开。”

“啊!”方忆恒一惊,“成子君找戌年戌月戌日戌时出生的男孩儿做什么,难道……皇甫俊冷练的武功跟他有关。”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便是皇甫俊冷,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去做那种交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玉飞龙叹口气,“皇甫搏泰的一念之差,不知害苦了多少人,还毁了整个申庆门。”

“多行不义自作孽,皇甫俊冷也好不到哪儿去,执迷不悟,应该说他们一家人都是怪胎。”

“我们进去吧,估计皇甫搏泰已做好一切准备等着我们。”玉飞龙道。

此时,从门内走出一青袍人,见到二人,朗声道:“玉兄别来无恙,为何站在门口不进去坐会儿。”正是皇甫搏泰。

“看到这副横匾,触起诸多往事,发了番感慨,因此耽搁了。”玉飞龙拱手道,“让皇甫兄久等。”二人话上客套,然各有心思未表露。

方忆恒狠狠瞪着皇甫搏泰,粉拳紧握。“那请吧。”皇甫搏泰做了请的手势,面色沉凝有些难看,眼圈微黑,看来昨夜也未眠,“小弟已在江竹堂备席,要为玉兄接风洗尘,你已是十八年未光临我申庆门了。”越说方忆恒越气,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是啊,整整十八年了。”玉飞龙道,“那就多谢皇甫兄的热情款待,恒儿,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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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堂内,皇甫搏泰早已备下丰盛佳肴,各种美味应有尽有,然三人皆无心动筷。摒退所有下人,独留三人,皇甫搏泰给二人斟酒:“这第一杯酒祝贺你们父女团聚。”举起酒杯。

“托你的福。”玉飞龙闪过一丝嘲讽,也举起杯子,“若我们还能一家团聚,就更为感激你了。”

皇甫搏泰面色陡变,方忆恒忙夺过玉飞龙手中酒杯,扔在地上:“爹,还是别喝了,小心又被下毒。”皇甫搏泰神色更为难堪,玉飞龙示意方忆恒别说话,又朝皇甫搏泰道:“小女不懂事,皇甫兄别见怪,虽说十八年前血案历历在目,惊悚人心,然我想今日此酒此菜中定无毒。”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哎,爹——”方忆恒来不及阻止,极为着急,“你怎么……”

玉飞龙未理她,看向皇甫搏泰,面色转为悲叹:“一切事情你我早已了然于胸,说话便不绕弯子,趁还没拉破脸前,我们好好叙叙兄弟情。”方忆恒真是无奈。

玉飞龙给自己斟满,举杯向皇甫搏泰道:“谢谢你这十八年来对我妻女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先干为敬。”又一口喝完,皇甫搏泰缓缓端起酒杯喝尽。

玉飞龙道:“其实这十八年你也不好过,出卖了仁义,毁了莲花门;抛弃妻子,终是孑然一身,将祖宗几十年基业申庆门双手呈上,只为得一美人,但美人的心却始终不顺从你。”

皇甫搏泰满一杯酒自饮,苦笑道:“知我者莫若玉兄,想当年少年义气蓬发,追逐武林高位,你我同选为‘花卉四杰’,惹得多少少女青睐,但都不屑一顾,最后却一同倾慕于‘雪容娇仙’冷瑞雪,终造成我们兄弟分歧。”

方忆恒怒地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自己作孽还将罪责推到我娘身上!”玉飞龙拦住她,微嗔:“大人讲话,小孩儿别插嘴。”方忆恒不理他们,偏过脸去。

皇甫搏泰继续道:“十八年来,我没有一天轻松过,付出所有的一切,不惜自毁名誉,搭上祖业,都得不到她的心。”

“像你这样能得到才怪,软禁我娘十八年,又给她冠上红颜祸水的罪名,让全天下人耻笑谩骂,也让被你伤害的人欲除她而后快,你是不轻松,但她更痛苦,锦衣玉食算什么,百般疼惜又怎样,她就如一只黄金笼里的鸟,外人见了还要朝她吐唾沫!”方忆恒愤然道。

“好了!”玉飞龙喝住她,“你就听着,少说两句,现在是为父与你皇甫伯伯叙旧谈心的时间,可别被你耽搁了。”方忆恒瞪了二人一眼不语。

皇甫搏泰未在意方忆恒的话,继续道:“从答应后主袭击莲花门的那一刻起,我便不能回头了,但我不后悔,虽她未钟情于我,但毕竟陪了我十八年,够了!值得!”又饮一杯,“玉兄,我皇甫搏泰自问不比你差,且对她的感情更胜你一筹,我能毫无顾忌为她放弃付出,你可以吗;我可以不要妻儿,不要申庆门,不要颜面屈膝救她,你能做到吗!”苦笑一番,盯着玉飞龙。

玉飞龙道:“我承认我不如你,在破庙那一幕我亲眼所见已无法忘却,不管你如何卑鄙无耻反目冷血,但对她的情是真的,至死不变;可你知道,当日你所跪之人是谁,那头戴铁面的黑衣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后一句语气加重,有丝悲凉。

皇甫搏泰一惊,看着他不语,等待答案。“他是俊儿!”皇甫搏泰闻言浑身一颤,玉飞龙道,“我也是半年前从成子君口中得知他的身份,他为学绝世武功为母讨回公道,不惜出卖以身噬毒,如今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毒人,半年前你们在杭州闹的伤寒毒热,就是由于他的毒血入水所致。”

“啪——”皇甫搏泰愣住,手中杯子摔落在地。方忆恒道:“他现在是面目全非,五脏六腑被毒侵占,时不久矣,还时有发疯发狂,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杀我娘和皇甫依莲。”

皇甫搏泰鼻梁一酸,泪眶盈动,许久麻木的心如被撕裂般疼痛,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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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处于片刻沉寂,玉飞龙道:“皇甫兄,我不想怪你,不想恨你,曾经你我亲如兄弟不分彼此,当从那群神秘人口中得知你是凶手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心痛如绞,为何偏偏是你!之前见你对雪儿疼爱有加,以身相护,将我的女儿养大成人,视如己出,不,应该说远胜过亲生儿女,那时我便想着默默退出,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但为什么——”心中酸楚,深吸口气不让泪流出。

“我不会找你报仇,你现在的处境比我更糟。”玉飞龙道,“你告诉我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十八年了,莲花门血案就快被遗忘,可真凶仍如海底石毫无踪迹,我玉飞龙已命不久矣,就在这临死前你告诉我!”有请求亦有责问。

皇甫搏泰平定心绪,摇头道:“我不知道,幕后操纵者掣肘了我十八年,我从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方忆恒道:“他们有没有说和莲花门有什么仇怨!”皇甫搏泰仍摇头。“唉,又成无头。”方忆恒道,“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狠毒!”气得直咬牙。

玉飞龙冷笑几声:“看来我玉飞龙是得死不瞑目了,苍天不垂怜啊!”方忆恒慰道:“没事,爹,那群神秘人定会再现身的,我们会报仇的。”

玉飞龙摇摇头,看向皇甫搏泰:“但你皇甫伯伯是不会给我机会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皇甫搏泰眼神也渐渐冷硬,方忆恒怒道:“他敢,否则我也让他尝尝申庆门覆灭的滋味。”

“申庆门本就名存实亡,即使毁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玉飞龙道,“但关系到你娘的,才是他最大的担心与忌讳。”半怒半讽。

皇甫搏泰道:“既然你知道我的顾忌,我就不能让你们见到她。”

方忆恒道:“真相就是真相,你还想瞒她到几时,若今日我们被灭了口,承天和仪哥哥会将你的丑事传遍天下,那样你还能保证我娘不知道吗,我娘不傻,或许你还不知,承天聪明绝伦,从一来便猜出我娘的身份,得知莲花门血案经过后,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你。”直指皇甫搏泰,“如今已印证,若我们再失踪,你觉得我娘会怎样。”

皇甫搏泰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真后悔当初心软放过你们,还让你们接近怜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二人生吞活剥。方忆恒道:“你已囚禁她十八年,还想再让她已抑郁而终吗!”双目如剑,犀利含光,方忆恒继续道:“有什么招数就尽管放马过来,今天我们既然来了,就不怕你玩花样。”拳头握得咯咯响。

二人如弦上箭,一触即发,玉飞龙则自倒一杯酒,轻尝一口,尽量让自己放松,道:“你们先坐下,还没到拉破脸的时候。”朝皇甫搏泰道:“皇甫兄,我们或可不必大动干戈,还有一条路可走。”

二人一惊,都看着他,玉飞龙道:“我们可联手对付幕后真凶,我能报仇复业,你也能保全申庆门,至于雪儿——我放手,成全你们!”

方忆恒霍地起身:“爹,这怎么行,她是你妻子,是我娘啊!是皇甫搏泰夺你妻灭你门,现在你竟然说要成全他们!”不敢相信,父亲为了复仇会这么做。

玉飞龙道:“皇甫兄对雪儿情深意重,自弃祖业,甘毁名誉,相比于你我确实远远不够更做不到,相信雪儿对你感激之余也会心动,但碍于我的存在,她便不能接受;与其让她难以抉择,不如我放手;若此事得成,不仅你的基业可保,还能得美人心,我的仇也可报,一举数得,何乐不为,而且我也可当十八年前的血案没发生过。”已作出最大让步。

皇甫搏泰犹豫了,这些年来日日如坐针毡,不敢有丝毫松懈,若能摆月兑控制,还能真正得到白月怜,的确让他动心。方忆恒怒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卖娘,难道为了报仇你什么都可以舍弃吗,不管是女儿还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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