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记忆,如奔腾的浪花汹涌而来。呆滞的黑瞳转了转,从红色芙蓉帐到身上的鸳鸯被,从红漆房梁柱到檀木桌,从悬挂墨画到花雕小轩窗,古香古色的布置,处处散发着古朴又精致的味道。这、这是哪里?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窜上心头,忐忑不安起来。
眼睛转啊转的,她的目光倏地定在某处,眸底乍现骇然。许是来得突然,一时半会反应跟不上来。
榻边,蹲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双手托腮,黑曜石般的眼眸,如子夜星辰闪耀,又深邃似浩瀚海洋般,此刻正用好奇、新奇的眼神盯着她。也不知,是在榻边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数秒,萧佛儿才从发愕中回神,第一反应便是差点吓得滚出榻外。“妈呀——”
在要掉下床时,萧佛儿又急急的攀住触手可及的一根床柱,但半个身子却悬在榻外,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榻前的男人只是双臂环胸,饶富兴味的盯着她,一点也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萧佛儿好不容易稳住重心,蹭蹭蹭的挪回了原位,随即拉过被子卷卷卷,瞬间变身成为一条可爱又搞笑的春蚕。
“你、你、你你你——”她瞪大眼睛。那清澈乌润的眸子,嵌在小小的鹅蛋脸上,只是那水灿灿的眸子正愕然瞠大,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你是结巴?”男人微挑剑眉的出声,那声音如琤琮泉水般清悦好听。
萧佛儿瞪着他,下意识的反驳:“你才是结巴,你们全家都是结巴!”
男人微微眯起漂亮的桃花眸,声略沉的说:“没想到这你小尼姑还有脾气!”
动听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般,送进女人耳中。但她却无暇享受,叫这一声“小尼姑”给震醒了混沌的脑袋。
虾米!尼、尼姑?!圆碌碌的黑眼珠左右张望,是说她吗?
萧佛儿瞪直眼,思维再次被定住。
男人见她发呆的脸,先是纳闷的蹙了下眉,随即又想,兴许是刚嫁过来,第一次见他,还没缓过神来。他也不介意,反而将一张俊颜凑近,像是仍没研究够似的继续盯着她。
啧,他还以为从水月庵嫁进来的定是个呆头呆脑的古板小尼姑。没想到这一看,完全颠覆了他心目中原想象的形象。
那柳眉黛颜,娇似玫瑰的唇瓣,乌润的水眸……但最吸引他的,却是她一头如瀑布般的乌亮柔软的发。
他勾起唇,伸出臂,大手缠上她垂在胸前的柔丝,指尖玩似的缠卷。那如上等丝绸般的触感令他备觉享受的眯了眯眼,恶劣的微使劲扯了扯。嗯,是真的。
“噢,好痛!”头皮传来的疼痛令她回神,来不及消化何谓“小尼姑”这一词,就被的他扯弄而腾升的怒意窜上胸口。她怒瞪明眸,秀眉掠高,呲牙大吼:“放手!”
男人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迳直狂妄的宣告:“听着,你既然已经嫁给我们,从今往后,夫便是天,夫君的话便是圣旨,你只能遵从,不准违抗,更不准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萧佛儿还没缓过来,他接着的话便像空投炸弹般抛来,炸得她脑袋一片混乱。
“夫君?!”萧佛儿惊愕得连声都走音了。“你、你说什么?谁是谁的夫君?”由于震惊过度,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我们”一词。
男人皱皱眉,说:“你是失忆还是眼瞎了?”他不可一世的伸出食指大剌剌的指着她的琼鼻,说:“你是妻,我是夫,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正式夫妻!你要听我的,知不知道!”他像得到了新玩具似的,扯了扯指尖的发丝霸占性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