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睡够了没?”也不是中午,也不是晚上,也不是猪,那谁来给他解释一下,有哪个女人在已经起过一次床的大早上睡得那么沉那么香的?
“谁……谁在跟我说话?”米云舒刚刚醒过来,睡眼惺忪,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揉了揉眼睛,然后一看到夏夕谦那张近在眼前的脸,顿时发出惨叫连连,“啊!!!!你怎么会在这?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这是看见鬼了吗?”。见她一醒来就对着他的脸鬼哭狼嚎的,而对于他这个当了一早上抱枕的人完全没有一丝的感激,夏夕谦心里相当地不悦,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把她从身上用力地推开。
“好痛!”米云舒又再次撞上了沙发,后脑勺都快开花了。
“压了我一个上午的人,有什么资格好喊痛?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夏夕谦冷笑一声,直起身,舒展一下酸痛不已的身体。
都怪这个女人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当然也怪自己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生怕吵醒她,就这么让她靠在了怀里,而自己则斜靠在沙发旁的木桌一侧,后来,因为睡得熟而渐渐放松的关系,她的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她倒是睡得很香,苦了他要一直努力地平衡着两边的重量,一边生怕桌子会撑不住往后倒,另一边也怕她会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只好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结果证明,好心果然没有好报,你看……
“你,你可以叫醒我啊,又,又没人叫你这样做……”米云舒被这么一撞,人也开始清醒过来了,睡前的事情也开始慢慢想起来了,即使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有些小感动这个男人没有吵醒她,但是,嘴上仍是说这违心的话。
“是,我现在可是相当地后悔没这样做了,真的是脏死了……”夏夕谦指了指自己胸前t恤上的口水渍,看着她,一副超级嫌弃的表情。
“对……对不起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米云舒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这男人该不会想揍她吧?
“不是故意的都这样了,那要是故意的呢?”夏夕谦简直快无语了,流口水在他衣服上?这种女人在他的世界里可真的是第一次出现,尤其是当事人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大不了我帮你洗干净再还给你不就可以了嘛,有什么了不起啊?”本来就是嘛,衣服脏了就洗呗,又不是金的银的碰不得,她也不是想要推卸责任。
“不好意思,帮我洗衣服的,除了佣人就是我女朋友,你是哪种?”
“我才不要当你女朋友!”米云舒双手抱膝坐着,扭过头去,一副很鄙视他的样子。
夏夕谦觉得自己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不把她从窗户丢下楼去,“你确定你没有搞错重点?”
“好啦,吵死了,我对当你的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要想太多了!”说完,米云舒把身上的雨衣月兑了下来,放在桌子上,仔细地折了起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转过头来问他,“对了,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今天早上的变态行为?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我扛到楼上,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样风评很不好啊?”
“变态?”好吧,他承认,是有点冲动了,只是,他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多了一点期待,“你难道不记得你以前在哪里有见过我吗?”。
“有吗?”。米云舒想了想,她会认识这么没有涵养的人?又或者他跟她有仇,所以现在这么折腾她?
“没有吗?”。不是他自恋,只是,那天的场景那么特殊,她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喂,先生,拜托你好不好,我又没有要跟你搭讪,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说‘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这种老套的话?我确定我真的没见过你!可以了吗?”。就算见过,也一定要忘的一干二净!米云舒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然后,再次觉得跟他实在是沟通不了,低头继续折雨衣。
“所以,你根本不记得了啊……”夏夕谦喃喃自语道,因为她的笃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你告诉我啊!要是我们真的见过,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嘛,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是女人啊你?”
“不要,记不得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夏夕谦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即使他心里非常地清楚,就算他记得她,也并不代表她也要记得他吧?
“这位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矛盾啊?”说来说去都是他的理,真的有够霸道。
“没有!”因为没有人有你胆子大,这女的真的是冲着他什么都敢说。
只是,夏夕谦没有想过,他在米云舒的面前,也完全不像是大家眼里原来的那个自己。
“哦……那你做人肯定很差劲,才会那么可怜,都没人愿意跟你说真话。”
“你……”
米云舒真的是太迟钝了,如果她再敏感一点,应该可以感觉得出来,后面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强烈到要把她的后背给戳出洞来了。
算了,折腾了一早上,他也累了,换件干净衣服休息下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执意要住在这间旅馆?”不知什么时候,夏夕谦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心里不停默念着不要跟非人类的生物计较。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米云舒把他刚才说的话还给他,拿起雨衣和雨伞,起身朝楼梯走去,这个地方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想呆下去了。
“那如果我说,我愿意让你住在这呢?”夏夕谦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在她下楼之前开口说道。
就帮她这一次,让自己心里好过点,然后,他跟她就两清了。
“真的?”果然,米云舒马上转过头来,大白天的,眼睛里愣是堆满了星星。
“不过……”夏夕谦看她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偷笑了,“不能睡那间空房,其他随便你!”
“为什么不能睡那间空房?不是说没有人住吗?要不,我给你钱!”米云舒想的很单纯,人家当然不能白给你住啦。
“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像缺钱用吗?”。每次都用钱打发他,上次当他是街头卖艺的,这次又当他是包租公。
“是……是不像。”米云舒老实地点了点头,能住在这种房子里,怎么可能会穷,“可是,为什么啊?总有个理由吧?”
“你不是也不告诉我为什么非住在这里的原因吗?”。
“我说,我说!”米云舒没有一丝犹豫地举起手来,像是积极回答问题的好学生,然后讨好似的坐到了他旁边,“其实啊,我是为了帮一个很重要的人实现心愿,所以才非住在这里不可的。”
听完,夏夕谦顿时觉得,窗外好像有一群乌鸦飞过,他,彻底地无语了,这女人,刚才还原则性那么强,打死也不说的气势哪里去了?
所以说,女人实在是这世界上最善变的生物,尤其是眼前的这只。
“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想跟你讨论我的私事。”意外地,一向洁癖的他并没有因为米云舒突然的靠近而觉得反感,倒是自顾自地泡起茶。
“可是我刚才说了我的私事啊,你要跟我交换才公平嘛!”
这是什么道理,哪条法律规定的?他怎么不知道?
“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可没拿着刀子逼你。”
他只是看在一年前那一幕,还有刚才把她惹哭了的份上,想要小小地帮她一下,但是,这可并不代表他要对她掏心掏肺,因为,他们可是一点也不熟。
“喂!”米云舒气得大叫。
“不要大呼小叫的,要住就住,不住的话就算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他的同情心可是百年难得出现一次,爱要不要。
“那……那还是住吧。”米云舒咬了咬牙,把骨气什么的吃进了肚子里,唉,有求于人,没办法啊。
“那……我睡哪啊?”米云舒眼珠子转啊转,看不出这房子还有哪里可以睡觉。
“客厅这么大,不够你睡?”夏夕谦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指指客厅落地窗前的位置。
其实,整个四楼也就只有他这一套房子,从三楼上来,中间就是大大的客厅,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个公共区域,而两个房间分别在最里面,这套房子整体的装潢风格是日式的,可是,布局却有些西式的大气,尤其是客厅中间沙发旁的落地窗,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空气流通和欣赏夜景的角度,这落地窗前面空的位置大得可以再放一张床了。
“那好吧……”反正也一样是在地板上铺着睡,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啦,只是,米云舒现在住的那间旅馆的房间虽然比不上这里大,但至少是真正的房间啊,一想到要从那么舒服的地方搬到这个客厅住,她心里好舍不得。
“其实,我刚才不是说了除了那间空房哪里都可以吗”看她一副纠结的样子,夏夕谦顿时玩心又起,哎,这怎么越来越上瘾了,“也就是说……”
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更靠近他一点。
“也就是说?”米云舒以为还有什么好办法,高兴地凑了上去,又忘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
夏夕谦先是用很真诚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附在了她的耳边,好像有多关心她一样,只不过,那恶作剧般的笑说明的可不是那么一回事,果然……
“如果你实在是那么不喜欢客厅的话,我的房间,也是可以的。”
“……”
最后,米云舒又一次呆住了,然后,夏夕谦又一次笑了。
而且,那天中午,“赤い糸”的老板和员工们也又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们先是看着米小姐突然拿着雨衣和雨伞气匆匆地从四楼下来,那咚咚咚的脚步重得快把楼梯给震坏了,下了楼,她连和他们打招呼都顾不上了,像一阵烟似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简直就是一副再也不踏进这间旅馆的架势。
可是,过了不多一会,她却又再一次出现了,这次,她手上拉着那个大大的行李箱,有些尴尬有些别扭地走到他们面前,用着可怜兮兮的语调问着他们,店里的人是否能帮她把行李提到四楼?
她一上楼,大家不约而同地全都笑翻了,这个米小姐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吧,还有,夏先生也太爱欺负米小姐了,每次都让她气呼呼地走,然后又傻乎乎地回来。
原来不常见面也就是小打小闹,这下子,住在了同一层楼,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得天翻地覆呢?不过,因为他们的关系,这幽静了两三百年的旅馆顿时变得热闹多了,生活也变得有意思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