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帝笑道:“宸妃立了这半晌,身上的雪都化了,不冷吗?”。
皇帝如此一说,我竟真有些瑟瑟发抖,打起了喷嚏(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皇帝无奈道:“宸妃身子骨弱,还是去瑶章池里泡泡温泉水,再来回朕吧。”
皇帝的话叫我心中感动不已:“臣妾回皇上话,臣妾未带衣物,实在不便如此失仪。”
皇帝语出喃喃,我听着竟有深情款款之感:“你往年落在无极殿内的衣物,德广已收了起来,朕命德广给你取来,你速去吧。”
身骨仿佛有寒气钻入钻出,瑟瑟发抖,皇帝的话却仿佛潺潺暖流,润物无声。
因着还有要事在身,在瑶章池里略泡了泡便起身更衣,看着德广送来的牙白海棠宫装,静静的出了神,这便是我身怀元儿那年中秋家宴所穿,一直以为丢了,不想落在的承天宫里。
更不曾想,皇帝没有将它丢弃。
换好衣物便疾步赶去了东暖阁,皇上似在等我,见着我有些喜出望外又有些嗔怪:“你瞧瞧你,头发都未擦干,这般急匆匆的是为何,小心着了风寒。”
我赶忙收拾了散下的发髻,略整了整仪容:“皇上,还有三日便要过年了,臣妾如今分身乏术,便不和皇上说那些文绉绉的客套话,臣妾有事求皇上。”随即跪下。
皇帝见我如此冷声道:“你有什么你便起身说,这天寒地冻的跪着做什么,起吧。”
我怕惹恼了皇帝,起身道:“臣妾今年置办年宴的用度银子紧缺,臣妾求皇上赏臣妾一个薄面儿(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皇帝看着我点点头道:“可以要加银子,朕准了。”
我摇摇头,温声道:“臣妾回皇上话,皇后娘娘欲所见年宴所用银两,确实是为天下百姓计,臣妾不欲追加银两,只是臣妾需得皇上辛劳,赏臣妾一个面儿。”
皇帝见我如此,有些不解:“有什么便说吧。”
我俯身直接道:“历年王公贵族进宫给皇上拜年,皇上莫不是恩赏不绝,臣妾知道此乃天家恩赐,是历年都少不了的,只是臣妾恳请皇上今年换个赏法。”
皇帝听我此言,来了兴趣:“哦,不知宸妃说的是怎样一个赏法?”
我躬身谦道:“皇上历年赏的莫不是王公贵族、肱骨之臣、朝堂栋梁。”
皇帝抬眸,示意我说下去。
“此三等臣工,其一,皇亲国戚们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并不差银子,皇上赏了银子只是给了他们面儿,并无甚用。其二,肱骨之臣,乃是朝堂上的老臣们,老臣们家大业大,差的也不是金银,而是万岁的另眼相待。其三,朝堂栋梁,如今朝堂的新贵所需的亦不是银子,而是万岁的亲睐有加。”
皇帝转了眼珠,思索了一番:“朕从未想到,宸妃一届女流,看这朝堂之事,亦是这般清透。”
皇帝的话,叫我心惊,后宫不得妄议朝政:“臣妾妄议朝堂之事,臣妾万死。”
“无妨,你说的在理,朕恕你无罪,说下去。”
我依言躬身再道:“臣妾儿时,略读诗书,知《尚书》阐释“福”乃五义,一乃长寿,二乃富有,三乃康宁,四乃兼具美德,五乃老有善终。臣妾窃以为,福字,乃福寿绵长之字,皇上赏赐金银珠宝,不若赐福四方(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万岁亲笔,列位臣工定是珍之藏之,倍感荣光。”
皇帝听罢竟笑了:“朕今日才知,朕的宸妃竟有颗七窍玲珑心思,看这朝堂之事,丝丝入扣,竟比那些个食君之禄的臣子还通透。”
“臣妾有罪,臣妾实属无奈才出此一策,还望万岁恕罪。”说罢便要跪下。
皇帝扶了我:“罢了,朕依你,可还有事求朕?有便一并说了吧。”
我听皇帝如此说,心中开怀:“臣妾谢万岁隆恩,再无它事。万岁只需等着除夕夜宴便可,臣妾定不叫万岁与皇后娘娘失望。”
皇帝点头笑道:“朕知道你如今的心思全在除夕夜宴之上,既然无事,便退下去忙吧。”
我俯身谢恩退了出来,从未想到万岁竟这般好说话。
回到长乐宫,福泉便迎了出来:“主子,供应食材的三家都回话了。”
我略挑了眉毛:“何时来回的话?”
“回主子话,一早就回话,主子前脚刚走,后脚便到了,奴才估模着宫中门禁一开,便来回了。”
竟这般殷勤吗?“都是如何说的?”
福泉面露喜色:“三家都道,娘娘可先付三成,余下的待开春内务府的用度银子下了再付不迟。”
哦,竟这般好说话吗?“三家可有什么要求?”
福泉茫然摇摇头:“三家今日出奇的好说话,都说娘娘辛苦,您乃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敢讨娘娘赏,应当的。”
怎么想了一夜,便都大彻大悟了,当真是蹊跷,只是他们既应了便是好事,如今我身上还有一堆的杂务未处置,实在无暇深究这些:“福泉,本宫今年不愿在天禧殿里设宴,年年都在天禧殿内,无趣的很,你去看看保和殿如今是怎番光景,可适合行宴(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福泉知道事态紧急,应了声便急急去了。
秋兰见我与福泉说完正题,走近我身旁仔细盯着我瞧了半晌:“主子怎么去趟承天宫将宫装都换了,奴婢瞧着这身宫装眼熟。”
秋兰绕着我踱步,走了两圈,兀儿叫了出来:“奴婢想起了,那年天禧殿中秋宴,主子穿的就是这身,主子后来还以为这身宫装丢了呢。”
说罢又觉不对:“奇怪,主子如今怎么穿回来了?”
又仿佛发现什么似的:“呀,莫不是皇上收在了承天宫里?”
我无奈摇头:“你这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呢,快去把涵儿抱来。”
“小姐,我的好小姐,您就告诉奴婢吧,奴婢想知道了。”秋兰求道。
我啼笑皆非,摇摇头:“不过是当年落在了承天宫,你快去把涵儿抱来,本宫有事呢。”
秋兰不解:“主子何事,竟要用上小皇子?”
我淡笑无奈:“各宫都给太后送了寿礼,我如何能落下。你快些去,莫再多问。”
秋兰见我真急了,便不再墨迹,转身去了。
我眼含笑意对银染道:“去取些朱砂来。”
银染取了朱砂,秋兰也抱了涵儿进来。
我接过涵儿,小人儿咯咯之笑,睁着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眼珠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我月兑了他的鞋袜,小家伙分外开怀,手舞足蹈:“去把门窗关上,炭火足些,莫叫小皇子受凉了。”
我拿着涵儿的小胖脚丫子按在了朱砂上,一屋子奴才不明所以,我淡笑:“历来送给太后娘娘的器物无非是奇珍异宝。寻常东西太后定是不放在眼中的,只觉应景,唯有孙儿的一片孝心,方显真情。”
我命良辰抱着涵儿,拿着涵儿的小手小脚在纸上印着,涵儿好动,咯咯之笑,毁了好些张纸才成。
我看着涵儿小手小脚书成的“夀”子,越发觉得可爱非常,心都亮堂了许多。
福泉进门看见这番光景,有些惊诧:“主子,奴才去看过了,保和殿开宴倒是可以,只是历年的布置都是在天禧殿内,保和殿略显清冷了些。”
我把涵儿交给女乃娘,方才开口:“无妨,堆金砌玉的看多了,换一番口味方显大气,本宫曾在徽州瞧见那些木石之上雕出的玲珑心思,至今记忆犹新。到时候命宫人去梅园多采些梅花,腊梅明黄之色方显贵气,红梅迎春之态方显喜气,再挂上八宝宫灯,这过节的氛围便出来了。”
“主子好主意,奴才这就命人多置办些八宝宫灯。”
我唤住福泉:“再置备些如意灯座,在灯罩上覆上七色彩纱,每座各摆一对,琉璃之色便有了。”
“那八宝宫灯可要覆上彩纱?”
我嫣然一笑:“八宝宫灯便不必覆彩纱了,隔一盏灯覆上一层鹅黄薄纱便可。”
如此一来,保和殿便有了流光溢彩之色。
福泉领命下去,我便去了制衣监,各宫娘娘们过节的新衣裳可疏忽不得(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本宫毕竟不是正宫娘娘,闲言碎语易多,一个不是,又是怨声载道。
制衣监女官见我到了,有些惊喜,赶忙迎了出来:“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
“起吧,各宫娘娘过节的新衣裳做的如何了?”
“回娘娘话,除了皇后娘娘与珏淑华娘娘的,其它俱以备齐,略略修整一番便可送去各宫。”
单单就秦延妘与李婵的未做好?“哦?可是遇上有什么精细活难到了你们制衣监。”
女官见我如是说有些紧张:“回娘娘话,非是奴婢们技艺不精,乃是皇后娘娘的九凤宫装,凤凰百尾需各色金丝绣成,手工繁复乃其一。”
女官说了一半便不敢说下去了,我淡笑:“其二呢,接着说下去。”
“金丝线千金难得,内…内务府剥下的制衣银子亦不够皇后娘娘金丝线所需,奴婢正欲去回福总管。”
哦,秦延妘倒是真真的奢靡:“九凤宫装就用往日的金线绣,不需用金丝。”
“可是,娘……娘,皇后娘娘……那边……”
我讥讽一笑:“只管用金线,皇后娘娘那边自有本宫。本宫是为朝廷计,为天下苍生计,皇后娘娘贤明大度,定能体谅本宫苦心。”
女官见我打了保票,喜出望外:“奴婢遵旨,奴婢谢娘娘提点。”
“珏淑华的宫装又是哪里出了岔子?”
“奴婢回娘娘话,淑华娘娘欲用宝蓝贡缎绣仙鹤腾云花样儿,只是仙鹤乃朝廷一品大元才可用的图文,淑华娘娘位居三品,奴婢们不敢绣(倾城舞之洛妃传内容)。”
便是如此按捺不住要做正一品的四妃吗:“无妨,淑华娘娘诞下六子是要封贵妃的,你且依她,怎么也不能驳了皇上与六皇子的面儿。”
我笑的莞尔,女官不知是真是假有些局促“娘娘……”
“今日这事,就当本宫不知晓。绣与不绣全看淑华,若是淑华执意,皇后追问起来,你们就道以为是淑华献给娘娘的。”
女官感恩拜谢:“奴婢谢娘娘垂怜,娘娘隆恩,奴婢感激不尽。”
我点点欲迈步离开,女官出声相留:“奴婢万死,不知娘娘想要何等宫装,奴婢求娘娘明示。”
我略回首噙笑淡淡道:“本宫的宫装,绣蛟龙出云。”
女官听我如此说有些惊住:“奴婢愚钝,求娘娘明示。”
我瞧着她是害怕了,淡笑出声:“翩然云海,若隐若现仿似有蛟龙腾云便可。”
“奴婢惶恐,若是叫人寻住了把柄,娘娘……”
女官之声渐不可闻,我悠悠出言:“蛟龙乃蟒为历代亲王所用图文,这些本宫比你们清楚,本宫只要云海仿若有蛟龙影,细瞧起来却是云海空荡,明白吗?”。
“奴婢万死,错会娘娘懿旨,奴婢明白,恳请娘娘放心。”
“既然明白,便去做吧,莫叫本宫失望才是。”
离了制衣监,将宫中要紧之地略转了转才将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