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现出一丝鱼肚白,整个皇宫一片宁静,只是偶尔传出几声早起的飞鸟鸣叫。”
千里生竹履的声音有节奏的从她身后直传到她的面前,茹丹夫人眼中带着盈盈的暖意,看着站在浴池边,一袭白袍,潇洒俊逸的千里生。
“锁妖之术的事查出来了?”茹丹夫人问道,无论什么时候,千里生总是这样淡然若定的神sè,所以想从表情上看出端倪不大可能。
千里生没有说话,只是略略弯腰,对着茹丹夫人的方向长长吸了口气。
茹丹夫人现出媚笑,她知道千里生在做什么,事实上,她正想让千里生发现这事,以此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果然,千里生吸气之后,才用深邃的眼神直视着茹丹夫人的双眸:“你的身上有酒味,男人的味道,还有那种牲畜和油烟混合的味道,你的气血有所补益,你昨晚和别的男人交媾了。”
茹丹夫人毫不在意的将头枕在浴池的池边:“是的,我身上现在都是那个蠢男人的味道,他的舌头几乎把我的身体给舌忝了个遍,嘻嘻,像小狗一样,感觉真好。不过,这种事情,那个人君可从来不会去做。”茹丹夫人对视千里生的眼神发出炽热的光芒,轻轻咬了下嘴唇,又补充道:“……你也不会。”
千里生的表情没有因茹丹夫人隐含挑逗的话语而有丝毫变化,只是凝视了茹丹夫人很久,才缓缓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对人君已经产生了厌倦?”
茹丹夫人不为人察的轻叹一声,然后又开始将池水抹到肌肤如玉的身体上:“说不上厌倦,就像我陪他睡觉一样,不过是为了接近和笼络他的手段。如果按照我自己的喜好,你知道,我更愿意去陪谁。”
千里生缓缓踱步,走到了茹丹夫人身边,蹲了下来,从浴池中抄了一把池水,轻轻浇濯到茹丹夫人肩上,然后替她抹匀。在千里生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茹丹夫人在池水中的身体一直僵着,一动也不动。忽然,转过头,在千里生还在自己香肩轻抹的手上亲了下去,然后,开始用丁香小舌不住舌忝舐千里生的手上肌肤,口中呢喃有声。
千里生并没有给出回应,而是轻轻抽回了手,茹丹夫人一怔,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头转了回去。
“把身体洗的干净些,把那些肮脏的气味都洗掉,起身的时候多用些香料和花汁,我要你在人君醒来之前,睡到他的身边。”千里生站直身体,又从茹丹夫人身边走了开去。
“我想知道,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茹丹夫人幽幽说道。
“嗯?”千里生没听明白。
“说到底,那人君不就应该是我们所利用的工具吗?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的去屈就他,讨好他,好像我们只能依靠他的垂怜和施舍,才能够做成我们想做的事!”
茹丹夫人在昨天仔细回想了一下,越想越不是滋味,身具九灵圣体的自己,身具无上妖力的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凡人这样的曲意逢迎?就算那个凡人是人间的君王,就算那个凡人可以给妖族的大计带来帮助,可是按照妖与人之间相去不可以道里计的悬殊实力,难道不该是那凡人君王来乞求妖族的恩赐吗?
只不过那时候,茹丹想要倾诉的对象---千里生,已经着手去察锁妖术的来源了。茹丹夫人在宫中静思良久,倒底还是没有按照千里生所说的,立刻去乞求人君的宽恕,而是变化成异族女人,去查探了午间那种不安感觉的由头。至于最后在那个贩马商房里的颠鸾倒凤,不过是自己忿郁心情的一种宣泄罢了。
千里生宽容的笑笑:“我以为昨天和你交谈的时候,你就已经明白了。可你现在却像个凡间的女人,因为愤愤不平,而在使着小子。”
千里生的身形忽然一闪,接着,茹丹夫人身边的池水现出涟漪,茹丹夫人刚吃了一惊,涟漪之中已经又现出千里生的身体,只不过,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将池水自动排开,千里生的身体没有沾上一滴水花。
茹丹夫人顿时笑了起来,双臂环绕,抱着千里生,全果的身体紧紧贴住对方身体,爱怜无限,怎么也不肯放开。
“使小子的女人或许有些可爱,但不是做大事者应有的举动。”千里生轻轻吻了茹丹夫人一下,可说出的话语却令茹丹夫人抑止了笑意。“吾族大计为先,不要再去纠缠这种无聊的想法。等到吾族君临天下的时候,再去将你想法付诸实施,而现在,必须遵照人君和我的意思,做好你该做的事。”
茹丹夫人目光楚楚的看着千里生,好吧,我不是为了人君,我只是为了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就算……就算你也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件工具。茹丹夫人在心里对自己说,可在表面上,却只能又低下头,轻声说道:“茹丹知道了。”
千里生的笑容是显得那么俊逸非凡:“让人君醒来的时候,发现是你紧紧的抱着他,依偎着他。”千里生的话一说完,身形又是一闪,从茹丹夫人的怀抱中月兑走,被自动排开的水又都回涌过来,包住了池中痴痴发愣的茹丹夫人。
千里生的身形在偏殿的门口再次显现,在信步而出的时候,随口撂下一句:“锁妖术的事已经解决,不休山衔云子已被我所杀,长安城中没有伏魔之士了。”
茹丹夫人睁大眼睛,带着钦佩和仰慕,看着千里生的背影消失在偏殿之外。
※※※
“怎么?还没找到?”罗老七嘟嘟哝哝的道。
一行人由池棠带路,找寻那曾经有刺君义士们聚集的空宅。
“这里是长安城南,一般只是穷人和外乡人聚居的所在,离宫城也更远些。”王猛看了看四下,他在长安居住甚久,对街巷路径颇为熟稔。
“是穷人和外乡人聚居的地方?”徐猛看这一带的房屋确实有些破落,这句话虽是反问但不如说是重复更合适些。
王猛却又耸耸肩:“我以前就住在这一带,还是魏君常来长安后就邀我去了那边。我既是穷人也是外乡人,住这里再合适不过。”
池棠按照脑中的记忆,已经带着众人走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曾住过的大空宅。
薛漾却一直笑嘻嘻的注视着罗老七走路的姿势,今天一大早罗老七从温柔乡里出来和大伙儿会合的时候,脸上带着骄傲自豪而又满足舒爽的神情,将两手五指全部张开,豪情满满的宣布:“八次!俺第一次的晚上就搞了八次!”
鲁扬还不大熟悉罗老七,只是愕然的将罗老七两手张开的所有手指数了好几遍,然后迟疑的道:“这个……两手手指相加是十……”
“八次,干!八次!”罗老七张开着两手,反复强调。
一尝夙愿,经过慰藉的罗老七今天劲头很高,听说众人前往先探空宅,顿时踊跃争先,不过一路走下来,两腿却一直保持着奇怪的内环姿势,引得薛漾一直兴趣盎然的观察。
远远的,看到有一群民夫,扛担着破转敝瓦,正忙的热火朝天,走近看时,才发现,这里好大一块地方,多是残垣断壁,显然这里曾经也有过建筑。池棠看了半天,猛然一凛,看这所在,正是昔ri空宅之地。
一队官兵站在边上,一个官吏模样的人倒像是监工,正在指挥民夫做活。
魏峰和池棠耳语几句,便上前询问那官吏:“官爷,请问这里在做什么?”
那官吏看魏峰仪表非俗,不像是寻常人,倒也不失礼貌:“奉天子懿旨,拆尽国中所有空城空宅。”
魏峰大奇:“这又是为何?国中得有多少空城空宅,这哪里拆得尽?”
官吏笑笑:“这是天子才颁的诏书,我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曾经所居的空宅竟然被拆,池棠不知道会不会是和那月夜刺君的事有关系,若说没有关系,怎么会这么巧,今天正好自己重回故地,却恰好碰到拆除之事,可若说有关系,那么拖延到今ri才拆未免又拖的太久了,毕竟距离月夜刺君已经过去了半年。
一行人没奈何,只得让过一旁,只有王猛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然后招呼池棠过来。
“景略兄,怎么了?”池棠现在和魏峰一样,都称呼王猛的表字。
“那里……”王猛一指远方,“……确实有个山谷,在二十多里开外,如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天你们埋伏的地方吧。”
池棠顺着王猛手势望去,依稀能看到山林之形,再一回忆,不错,正是那天埋伏了十个时辰的地方,于是点点头,低声道:“去看看。”
几个人都跟了上来,王猛则用手指敲敲自己的额头:“这便奇怪了……”
“奇怪什么?”池棠发问。
“那处山谷低矮荒瘠,树木草丛不密,别说埋伏了,就算是山民猎户都不会从那里走,因为那里太过荒疏,野兽都极少。选择那里埋伏,很容易被发现的。”
池棠皱眉:“我记得那里山谷确实不高,地势也不算好,但树木草丛却还比较茂盛,正好可以掩身,也正因为如此,在谷口两端也能设下墨家机关了。”池棠记的很清楚,那夜蚊虫嗡嗡,尽在草木之间。
王猛现出个奇怪的表情:“别忘了,我过去可一直住在城南,那里也去过很多次,分明就是片荒瘠少草的山谷,哪里会有你说的那茂盛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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