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看到东海王苻坚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时分,和那天白天看到的情形又不一样,至少,苻坚眼眸中发出的紫光更为强烈了一些。,,用手机也能看。而且,和一边面sè煞白,微微发抖的清河王苻法相比,苻坚显得更为沉稳镇定。
“这就是我对君上所说的,可以克制暴君,铲除妖魔的人物。扶风魏峰,临昌池棠。”王猛向苻坚介绍。
苻坚眼睛一亮:“闻名久矣,小王也曾听说,天下武林志士,有扶风烈戟,临昌负剑之称,莫非便是二位英雄?”
魏峰拱手为礼:“殊不敢当,江湖上朋友给的虚名罢了。”
池棠则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方虽是王室之尊,可对于身为晋人的自己来说,这只是胡人的王室,自己不必过分谦谨。
苻坚却对池棠这样的反应毫不在意,江湖豪客,侠士胸襟,岂能以常士之礼视之?还是很恭敬的请他们两人入座。有这样的人物相助,料那暴君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在话下了。
“昨ri和先生计议定了,我还有一道谋划,可与先生之计并行。”苻坚开门见山。
“君上请讲。”
“一路是在我王兄府中引诱那妖魔国师前来,一路是直取暴君,而我意再加一路,三路同时起事,更可保万无一失。”苻坚在和王猛说话的时候,只以一个我字自称,池棠听在耳中,更可以肯定,苻坚王猛已是君臣投契,如鱼得水了。
苻坚还在说道:“征西将军邓羌,是我至交好友,麾下有骁骑三千,皆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都在长安城中。可是进击皇宫这一路,我担心那些骁骑勇士还未必肯从命,便想到了另一个所在。我听景略所言,那长安城西南处的虎狼冈实是妖魔聚集之所,既然如此,我索矫诏为名,让邓将军这三千铁骑直接进攻那虎狼冈,如此一来,既牵制了虎狼冈妖魔,也顺手除去这一害。”
王猛想了想,侧头问池棠:“池兄,以人间军旅去战妖魔,可有胜算?”
池棠沉吟片刻,才道:“不好说,但可以安排个有伏魔之力的人随军同往,可策万全。”他有了主意,完全可以从罗老七和鲁扬之中抽调一人前去,至不济也能有抵敌妖魔的人物。
“好!就这么办。”王猛表示赞成,又问苻坚:“君上,所谋几时发动?”
苻坚看了眼一边魂不舍守的苻法,然后语气坚定的道:“就在今夜,子丑之交。”
※※※
千里生已经坐了半天了,自从那招呼的黑大汉出去之后,就再没有一个人进来过,别说那些美艳放浪的ji女,就是茶水也没见端上来一盏。
嗷月士不由哼哼的骂道:“有这般做生意的么?也太慢待客人了!”他是不知道青楼ji院的规矩,所以一直老老实实的等着,直到现在才觉得不大对劲。
千里生潜运玄功,妖力透过门舍直散向外间,这股妖力就像是shè入黑暗之中的一束光线一般,最终陷于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却毫无所觉。
千里生眉头一皱,他们所在的雅间距离外面并不远,就算没有任何异样,可也能感知外间喧嚷嘈杂的生人之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懵然若空。
“嗷月,化身出去看看!”千里生对嗷月士下令。
嗷月士身子一晃,顿时变作一道黑气,从门缝中飞了出去。
卷松客则又张大嘴,打了个呵欠,隆冬虽过,但倒底不是暖花开的时节,卷松客蛇使然,整天价呵欠不断。
不过这次的呵欠在嘴刚刚张开的时候就戛然而止,卷松客因惊愕而张大了嘴,眼睛也募然一亮。
他看到,嗷月士化身的黑气刚从右边的正门飞出,转瞬间又从左边的窗棂处飞入。
黑气散开,现出嗷月士身形,他也愕然的看看眼前情景:“咦?我怎么又回来了?”
千里生霍然站起身,眼中微微放光,扫视四下,口中冷笑:“化气为境,以念为力,是那只小老鼠的把戏。”
很显然,种种迹象表明,这处雅间现在已经变成了另一片与现实世界相接的虚幻时空,这只有炼气士的化气念力之术才能做到。在自己一行好整以暇的来到这里之后,对方已经知道了,并且做出了应对的举措。
不过自己来时,可说已经做的天衣无缝,连任何会暴露自己妖气的法术都没有施展,这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千里生有些猜想不透。
不过千里生并不担心,毕竟这只是炼气士的门人弟子,而不是拥有无上法力的伏魔宗师所施展的法术。这种程度的化气念力之术,自己只需要微一运功,就可以轻松破解。于是千里生只是负手傲立,嘴角带笑,轻轻自语:“有意思,他以为编织了罗网捉住了猎物,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自己才是猎物吗?我记得他师父就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还不长长记?”
是的,只是通过这个法术,千里生立刻就判断出来,这只能是鹤羽门的炼气士所施展的,而且就是那个侥幸月兑逃的炼气士,自己正愁寻他不得,他倒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少费了许多周折?无论对方使出怎样的奇谋妙计,实力上悬殊的差距始终无法扭转,这一次,自己有胜无败。[]
千里生很有兴趣的想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新鲜玩意。
窗棂猛的碎裂,一个黑影大吼着突然杀出,手中的大刀发出森森的寒芒:“入你娘!”
刀气直逼站在当地的千里生,千里生在一瞬间已经看清,这个黑影就是前番招呼自己的黑大汉,看来不仅是个雄壮之士,还颇有些能耐。
千里生也不扭足作势,就像是寻常漫步一般,就避开了气势汹汹的锋刃之气,黑大汉刀势未止,维持着原有的劈砍方向,带着极大的劲力又直向千里生身后的卷松客斩去。
“破御之力,避之则吉。”千里生惟恐卷松客托大,不闪不避的以身相迎,便随意的提醒道。
不等千里生的话说完,卷松客的口中舌信一闪,在刀锋落下之前,已然瞬隐移开,然后身形在几步开外出现。
黑大汉蓄满力道的猛狠一刀竟被他们两个都轻松避开,不由一怔,哎了一声:“身手不错呀。”
“你的刀法也很不错。不过收了客人的钱,却还拿刀砍客人,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千里生慢的调侃道。
“入你娘!”黑大汉骂道,“俺罗老七可不是店伙计,早得了安排,就是来防备你们这种东西的!”
“骂粗口可不好。”千里生带着微笑,轻飘飘的说道。
“入……”此话大激罗老七粗口雅兴,正待再骂,可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觉得肩膀被人一拍,罗老七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老大一张狼脸贴了上来,狠准无比的对着罗老七喉头咬了过去。
嗷月士早就悄无声息的掩近了罗老七,在他大肆叫骂的时候,突起发难,此一招百不失一,嗷月士不知用此法吸食了多少人的鲜血。
凡事总有例外,这一次就是例外,而且例外的令嗷月士胆战心惊。
罗老七迅捷无比的将脖子一闪,不仅没有退,反而还上前一步,侧过脑袋对着嗷月士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没有咬着人,反而还被人咬,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嗷月士只觉得喉咙间那黑大汉的牙齿狠狠的合拢,这小子是真咬,什么人那?这么野蛮?
嗷月士赶紧退身,身形在几步开外站住,捂着喉咙,一脸怒意的看着罗老七。
罗老七吐出嘴里的几根狼毛,洋洋得意的道:“入你娘,还用山里狼的招数!老子当护商师那阵子见的多了,用这法子可吸了不少狼血!”
千里生饶有兴味的看着罗老七,这个人不简单,不仅有云龙破御之体的力量,而且还是个骁悍豪猛的壮士,人类真有意思,总有这些奇奇怪怪形形sèsè的异人。
当然,如果只是这个黑大汉,千里生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一定还有后援,千里生可以肯定,要让这黑大汉背后的力量全都暴露出来。
“嗷月,看来此人手上沾了不少你同族的鲜血,何不用人类的方式?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千里生对嗷月士鼓劲。
嗷月士死死盯着罗老七,眼中发出幽幽的绿光:“正有此意!”
罗老七却不理嗷月士,用刀一指千里生:“你!是他们的头儿吧?俺对小喽啰不感兴趣,俺就找你!”
千里生耸耸肩:“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喽。”
罗老七嘿嘿一笑,这几天在莹玉阁大快平生,尝到了自懂事以来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美妙滋味,早将莹玉阁视为温柔乡里,岂容这些家伙来破坏?气势一长,运刀成风,直砍千里生。
嗷月士向前一窜,身形迅捷,口中还道:“先过我这关!”
罗老七毫不在意的将刀势一转,反迎向冲上来的嗷月士:“滚!”
这一下,中门大开,已露破绽,卷松客觑机极准,现出本相,一条巨大的黑鳞蚺蟒直卷向罗老七身躯。
“忽”一阵风声,从破裂的窗格处又闪进了一个青sè身影,极为狠准的冲向巨蟒,反手一抱,卷松客身体顿时有了感应,蛇身反卷,要将这人缠入身中,那人身手却极敏捷,一抱之后立刻顿地一摔,然后狠狠一拳,击中巨蟒下颚。
这也是个有破御之力的人!卷松客只觉得下颚关节被重拳一击之后,大有松动,头脑竟略有晕眩,不敢大意,急忙遁身让开。
“老鲁,这家伙交给你!”罗老七不以为意的对那青sè身影的大汉喊道,手中刀势滚滚,已和嗷月士斗在一处。
鲁扬没有说话,而是又冲上去,在卷松客做出反应之前,勒住卷松客的蛇身,运起神力,再次将卷松客重重摔到地面。
千里生侧着头,那个漏网的炼气士小老鼠还没有出现,却已令虻山四灵中的两大高手陷入恶战,看来长安城除了衔云子那帮鹤羽门的门人,还有别的伏魔之士,茹丹夫人那天的预感并没有错。
好吧,是我那天太得意了,做出了错误的论断,那就亡羊补牢。只有让这两个大汉遭受危机,才能使真正的幕后主谋现身,可以的话,速战速决,就用一招,要了他们的命。
千里生缓缓抬起了右手,白sè的袍襟微微鼓起。破体罡气,就是这招夺去了衔云子单意云和他两大弟子的命,现在,这两条龙虎猛的大汉一样是经受不起的。
在罡气还未聚集的时候,千里生忽然发现一道青芒从窗外直冲自己胸口激shè而来。
“这是伏魔道气,真正的主谋要现身了。”千里生已经将形势了然于胸,屈指一弹,一道劲气与那青芒相撞,青芒经不住劲气巨力,被远远弹飞开去。
就在这一瞬间,两道寒影一闪,一柄锈剑,一把长剑,分左右直刺千里生面门。
“早点出来不就好了?老是藏头露尾,故弄玄虚,玩什么图穷匕见?”千里生知道,其中的那把长剑就是属于那个鹤羽门炼气士的,而他的出现就代表着设谋的所有人都将现身,现在看来,也就是包括那个炼气士的两个人而已。
千里生白袍一卷,生生震开刺来的两柄兵刃,劲力到处,将兵刃的主人震出身形来。
鹤氅的炼气士是预料之中,另一人呢?千里生将视线转过去,发现对方是一个穿着褐sè衣襟的年轻人。
褐衫?千里生笑了,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褐衫的年轻人被震退几步,却还不忘用手中的兵刃向激斗中的卷松客身上刺去,卷松客大张舌信,咝咝作响,赶紧避开。
褐衫的年轻人这才止住身形,黝黑的脸上显得村讷而质朴,可表情却又带着一丝狡黠。
“好厉害。”褐衫的年轻人拍拍胸口,吐了吐舌头。他身边的鹤氅炼气士却紧紧盯着千里生,握着长剑的手在不住颤抖。
“就是他!就是他杀害了我师父!这个狠毒的妖魔!虻山千里生。”祁文羽见到了杀师的仇人,他颤抖的原因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恐惧。
“吓?”褐衫的年轻人脸sè一变,“以为网住的是小鱼小虾,结果来了只大鲨鱼?”
千里生笑了,悠然自得的做了个受用的姿态:“小伙子,说的倒是实在话,就是比喻的不太恰当。和你所谓的小鱼小虾比起来,我也许是蛟龙更为合适。”
褐衫年轻人很快恢复了常态:“哦,是这样啊,也好,你既然亲自来了,也省得我们费神再去宫里找你。你知道的,平常想见你,还得过羽林铁卫这一关,是不是?国师大人?”
“嗯,理是这个理,不过结果都是一样。”千里生笑的很轻松,“你倒对长安城吾族的情形颇为了解,你又是什么人?和炼气士不一样啊。”
褐衫的年轻人指了指自己:“哦,忘记自我介绍了。荆楚乾家弟子,薛漾。你们这些东西一般都喊我们……斩魔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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