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听了一定会不高兴的。”莫言有些失望，至少她不希望艾筠会因为这个伤心，“虽然是这样，我还是愿意选择说实话。
莫言的头吃了个爆栗，她望向艾筠，发现她的脸已经憋红，此时此刻正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莫言问她，为什么你那时不生气，依然是那个表情呢？
艾筠的眼里全是笑意，她说言言喜欢汪柠没有错，我只是看着你羞红的脸，害怕大笑出来你会难堪，心里更害怕，所以努力憋着，尽量不笑出来，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休息一天后，莫言脸上的红肿退了很多，加上葶妁和艾筠的不断安慰，还是鼓起勇气准备去教室，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一关，要很坚强很坚强，就像艾筠说的那样，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她那样的勇气和乐观。
但她愿意试试。
来到教室，同学们似乎并没太在意她的存在，这让莫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似平静又忐忑的度过了两节课。第二节下课后，莫言的神经更放松了些，另一个人却出现在教室外面。
“喂，莫言，有人找你。”
莫言转过头，看见站在门边的汪柠，正淡然含笑的看着她。
她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同学们突然停止了打闹，眼光全放在他们身上。
莫言觉得自己全身都长满了刺，又疼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希望他来道歉，可是心里却又又那么小小的期待，现在出现了，还真让她无所适从。
同学们再误会怎么办？
“喂，你还好意思来呀，莫名其妙让言言挨了打也不解释也不道歉，太过分了，现在还来干什么，求原谅么，言言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葶妁理直气壮，倒让汪柠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葶妁。”莫言走上前低着头，“你回去吧，我一会就进来。”
葶妁一愣：“言言你还想听解释啊，他明明是顾着杨姗玉故意让你难堪，你可别上当了。”
莫言点点头，示意明白。
葶妁看了看汪柠，慢慢进了教室。
“对不起”
“没关系。”汪柠的话还没完，莫言就打断了他，“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汪柠长舒一口气，他以为莫言会像那些孩子一样生气的大骂或者不原谅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的一笑置之。
“谢谢你能体谅，也希望你能原谅姗玉，她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里带着客气，莫言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难道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杨姗玉，从来不会在乎别人也会难过么？
莫言轻轻一笑：“没关系，她也是太生气了，不然”
“不然怎样？还让她有下次机会欺负你吗？”。艾筠突然站在门口，生气的看着莫言，“本来就是她的不对，要道歉为什么不本人来，以为是那么容易原谅的吗？除非她让言言再还她一耳光！”艾筠说完，拉着莫言就进了教室，剩下汪柠一个人愣在那儿，接受众人复杂的目光。
莫言沉默，因为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教室里又恢复了正常，大家叽叽咕咕的谈论着，莫言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咦？汪柠你怎么在这里？”秦亦突然出现，让原本就生气的艾筠越发耐不住火，难道这个小子也是来替那贱女求情的？想到这里，艾筠又折身回去，指着秦亦的鼻子，大声说道：“秦亦我看错你了，你不帮着言言也就算了，还替她来求情，你还是不是人，你当我们是好朋友吗？你滚，言言不想见到你，我们都不想！”
艾筠骂完，又反身回去牵莫言的手，才发现莫言也转过身来，怔怔的望着自己。
“我没招谁吧？小艾筠你干嘛那么大的火，我只是来看看莫言的，你激动什么啊？”秦亦不明所以，也大声说道。
门口顿时集聚了许多人，争着看热闹。
艾筠正想回答，哪知莫言紧紧拽着她的手，一边说道：“少说两句吧，艾筠不要生气。”
艾筠转过头，才发现莫言的眼里满是失落，表情越发淡然，突然间就明白过来。
“莫言你没事吧？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结果这个丫头就发脾气，弄得我都莫名其妙了。”秦亦上前说道，眼神却看向艾筠，嘴角上扬，明明是在证明自己的无辜。
艾筠望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拉着她就飞奔出教室，不顾身后秦亦的呼喊。
天微微吹着风，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味，莫言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的香，只觉得很熟悉，连同这样的场景。
艾筠拉着她一直飞奔，她的衣角微微上扬，飘出好看的弧线，莫言的刘海全部向上飞了起来，铺面的柔风让她顿时释怀不少。
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了双翅膀，慢慢地飞了起来。
艾筠一直把她带到学校的钢琴室，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把莫言拉了进去。
莫言一愣，问道：“艾筠你怎么有钢琴室的钥匙？”
艾筠慢慢打开钢琴，手指在琴键上游离：“因为汪柠是学钢琴的，学校允许他自由进入，他知道我喜欢钢琴，所以就把钥匙给了我，让我没事时到这里来练练。
莫言点点头，挨着她坐下，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键，美妙的声音立刻飞扬出来。
“我会弹，言言想听吗？”。
莫言郑重的点点头。
莫言望着她在键盘上跳动的手，跟着流出的优美曲调，不禁开始羡慕起来，她的钢琴很好，很熟练，所以弹出的曲子也就流利通畅，带着淡淡的欢快，萦绕在钢琴室里。
慢慢地，曲调开始变慢，然后节奏舒缓，刚才轻松的氛围变得伤感起来。莫言突然想起爸爸那张脸，曾经因为妈妈的离开而变得痛苦和悔恨，就像这曲子一样，一时间被哀伤包围。
葶妁也会钢琴，还弹得很好，她也曾听她弹过，却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葶妁的钢琴熟练却缺了些感动的情愫，艾筠的钢琴不算流畅却深入人心。
一曲终了，艾筠转过头看着意犹未尽的莫言，微笑着说：“言言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吗？这是我妈教我的，是当初她还在念书时自己写的一首歌，名字叫《影之梦》，后来我学钢琴时，她就教会了我，现在汪柠也会弹。”
艾筠没有注意到，莫言突然迷茫的双眼，微微皱起的眉头。
年少时有很多梦，一直存在着我们的脑海，莫言也曾经想过自己会不会十指跳跃在琴键上，奏出优美的乐章，成为万众瞩目的钢琴家。可这终究只是梦，所以它会随着岁月渐然丢失，最后消失不见。
“艾筠，如果有时间，你愿意教我这首曲子吗？”。
艾筠点点头：“当然愿意，言言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
莫言突然明白，这就是成长，它带着点点伤痛和喜悦，慢慢体会曾经不曾尝过的滋味。
杨姗玉教会她的，是该坚强，连同委屈和误解一起抛诸脑海。
所以成长，才要付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