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毓纾轻巧地走出大堂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在路过拐角的时候朝一边端着茶水伺候的小海眨了眨眼睛,然后面露笑容地袅袅而去。
那边厢,戚毓纾和夭夭走回院子准备休息时,这边厢,小海就开始执行戚毓纾交给他的秘密任务了。他之前就暗暗地向门房打听了今天来的贵客里有些谁,更是已经锁定了这次任务的目标。只见他端着茶水慢慢走近一个长的大月复便便、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子,在那男子身边站定后,他就假意跟一旁伺候的小厮攀谈上了:“唉,你刚刚看到了吗,京华酒楼的钱掌柜刚刚好像私下去找了三小姐呢?”
小厮的好奇心立马被激发了,一脸很感兴趣地问道:“真的吗,钱掌柜一个生意人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小姐干嘛啊?”
“听说是想买三小姐手里的一个东西呢?”小海一脸神秘地凑近那小厮耳边说道,说完还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人家听到。
“什么东西?很值钱吗?我听说有钱人都喜欢收藏值钱的东西。”那小厮八卦地说道,“不过三小姐哪会有什么值钱东西,如果有就不会不受待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钱掌柜真的是想买三小姐的那个东西呢,好像出了一万两三小姐都不肯卖呢。”小海伸出一个指头说道,“据说只是一颗很普通的佛珠,但是不知道钱掌柜为什么这么想要。”
“这珠子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不定三小姐就是因为有了这珠子最近才能转运的呢!”小厮羡慕地说着,一副“也想要一颗”的表情。
小海看着这小厮这么配合的回答,更卖力地演戏了,而且还时不时地关注着一边的那中年男子的反应。余光撇到那男子已经成功被自己的对话吸引在全神贯注地偷听时,小海暗笑一下说道:“嗯,对啊,肯定是开过光了,有神佛保佑的,这钱掌柜估计是想请去震宅或者保佑自己财源广进的吧。其实三小姐好像也有点犹豫的呢,似乎也想将这佛珠出手,但是估计又觉得钱掌柜开价是在太低,这才没答应的。”说完看了眼蠢蠢欲动的中年男子,和小厮打了个招呼,偷笑着离开了。
那名中年男子这下可坐不住了,他姓刑,是京城最大的玉器商,也是远近闻名的生意人,同时又和许多官员交好,所以这些官家的大小聚会经常会参加。而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刑老爷虽然做生意是一把手,但是却有一个让人不得不感叹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收集一切能保平安保生意的东西,家里开过光的佛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大大小小的佛珠更是数不胜数,做玉器生意也是因为玉能辟邪。而这京城近郊的寺院每年也都能收到他价值不菲的香火钱。在戚毓纾眼中看来,这个人就是有点保平安强迫症。戚毓纾就是看中了他这个特点,打算来个抓蛇打七寸,就抓住刑掌柜的这个强迫症状,来好好地捞上一笔。她知道像刑掌柜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称心如意地买到自己知心的东西一定不会罢休的,更何况是他自己这么多年来一定不能忽视的开光佛珠,即使戚毓纾开价再高,刑掌柜也一定都会想法设法拿下。现在的戚毓纾只需要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悠闲地喝喝茶,等着待宰的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来了。
“姐姐,刑掌柜往这来了。”夭夭从院子外快步走进来到戚毓纾身边说道,顺手将桌上的一个倒置的空茶杯翻转过来倒上一半茶水,装作刚刚有客离开的样子。
戚毓纾淡淡应了一声,表面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这刑老头怎么没让人通报就直接私自寻到未出阁女子的闺院中来,也太没规矩了吧。
这时,拖着大大肚子的刑掌柜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口,正一手抱拳一手做掌置于胸前一边作揖一边高声说道:“在下刑德森,是刑氏玉器铺的掌柜,这厢有礼,不知道戚三小姐现下是否有空,刑某有一事相商。”
“听说刑掌柜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这大白天的到我这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子的院子里来,不知道您到底有何大事要商量,如果不把这理由好好地说清楚了,只怕在外面会惹来不少闲话啊?”戚毓纾缓缓地从房中踱步而出,看着刑掌柜,意味不明地笑着。
“啊?这个,就是想谈个生意而已,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三小姐多多包涵。”邢德森一听戚毓纾的话,就知道这姑娘果然如方才在大堂表现得那样是个不好招惹的人,这番话一说出来就让自己落了个下风,自己一时心急没顾及得了这礼仪反而给了她一个冒犯之罪的借口,看来想低价将那颗珠子买回去是没希望了,“其实我来这,是为了小姐您手上的那颗佛珠哦。”
戚毓纾心里暗自好笑,像邢德森这种在商场上老奸巨猾的生意人一遇到自己最在意的事也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才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底都揭出来了,这也真的很难再让对手处于被动了,而自己自然就要好好“照顾照顾”这位有钱人了。
“你是说那颗被无相大师开过光的佛珠?那可是我的心头之爱啊,莫非刑掌柜您是想要借去一观?这让我很为难啊!”
邢德森一听戚毓纾的这番话,立马急了:“刚刚不是钱掌柜找三小姐您来商议过这颗珠子的买卖事宜,不过没谈成吗!您怎么又说这是您的心头之爱了?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用高价买下这颗珠子的,只希望小姐您割爱。”
“原来刚刚钱掌柜来找我的事刑掌柜您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吧。这珠子是我出生的时候无相大师亲自为我算卦时赠与我的,当时他就预言我会有一劫,届时会离开将军府。但是只要我一直戴着这颗佛珠,它就会保我平安,并且能指引我回到将军府,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地回到将军府了嘛!虽然说现在我已经顺利回到了自己的家,得到了我想要的。这颗佛珠也已经功成身退,留在我身边也没多大利用价值了,但是它始终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希望它就那么随随便便地贱价卖给别人,随手将它塞给一个庸俗的主人,埋没了一身灵气。所以…这给佛珠找主人的事我必须慎重对待。”戚毓纾睁眼说着瞎话。
“这是当然当然,这么珍贵的灵珠当然要出个大价钱才能请得起了?不知道在下出一万五千两是否可以让三小姐割爱?在下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灵珠的。”刑掌柜一副讨好的口气说道,并且眼睛一直不断地朝戚毓纾脖子上挂的那颗珠子瞟去。
戚毓纾不由一阵好笑,这邢德森对这些个神物的执念可真大,就差没把它们当老婆来疼着了,但她依然不动声色地淡然开口:“灵珠?这说法倒是挺新奇,不过也的确配得上我这颗珠子。看刑掌柜这么珍惜这珠子,相比它以后在你们家也定会得到重视。这一万五千两的价格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的,是一万五千两…黄金!”说罢,戚毓纾仔细地观察着邢德森的反应,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邢德森一听到“黄金”两字,立马瞪大了双眼,然后快速的转了两下眼珠,又似暗暗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嘴唇回道:“这…这…恐怕不太妥,且不说这珠子并不是什么珍稀材料做的,并不值这么多钱,就是我把京城的几间铺子卖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得上一万五千两黄金啊!”
“哦?刚刚刑掌柜不还说这灵珠很珍贵吗,怎么现下又觉得不值钱了呢?难道,掌柜的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千金难买心头好吗?”。戚毓纾用指月复轻轻抚模着脖子上挂着的珠子漫不经心说道,“还是说,刑掌柜是在拿我开玩笑?又或者是不把这将军府看在眼里,想平白地在将军府里捞个大便宜?”
邢德森立马上前两步又做了个揖,恭谨地说道:“在下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只是这一万五千两黄金实在是太多了点,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可以看在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上打个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