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是一桩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构陷。
吴悠沉思着,既然根据红药说的,郑家人早已搬离本县多年,想要重新找到也殊为不易,所以安家人当初设下这陷阱时,应该花费了不少功夫,所以说近期来他们是没有空在乎这种“小事”,然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棋子不用又未免太过浪费,所以才有了眼下反常的状况。
红药这里没有钱,倒不是大问题,吴悠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胡魁果然抱着包袱来了,不过让人意外的还有那个小跟屁虫。
“你怎么来了?”吴悠看着笨手笨脚从马背上爬下来的韩丽娘,赶紧上去抱住了他。
“他拿了咱们家那么多钱,我不跟来怎么知道是不是骗子。”韩丽娘嘟嘟囔囔的说,但是环在吴悠脖子上的手抱了一下才尴尬的松开。
“本公子家财万贯,还在乎你们这俩破铜子儿!”胡魁不客气的反驳道,不过吴悠没有闲心听他们吵架,拿了钱就往里头走。
“情况怎么样?”胡魁也算机灵,立马调了频道。
“不大好。”吴悠摇了摇头,走到屋里头把包袱扔到了红药旁边,“上次你们家娘子说过在衙门里头有人,你哪些钱去疏通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年头就算是有关系,但若有金钱润滑,见效显然也更快些。
“这个,”红药自然认得家里头的东西,见着吴悠分文未动的退了回来,心中诧异不已,但也懂事的没有再问,只拿了些碎金子银子装在荷包里,匆匆的抹了抹脸,“我这就去。”
“等等,”吴悠看着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叫住了她,比划比划了身上,“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别让人看出你方寸大乱。”
“嗯药也是跟着苏忆柳走南闯北惯了的了,见吴悠一比划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点点头比刚才轻快多的踏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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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出去打探消息,还不忘让丫鬟们送来了热茶点心,三个人边坐边吃,吴悠这才把这里的状况简单的介绍了一边。
“啊,好可怜啊。”韩丽娘听了之后,头一次没有叽叽喳喳的怪吴悠多管闲事,而是同情的低叹着,“我上次跟吴婶在店里头看过那位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跟画里头走出来的一样,难怪那个公子想要霸占他。”
这小丫头凶归凶,可心肠还是很软的。
安家想要苏忆柳可不止美sè这一点,吴悠当然不好跟韩丽娘这个小丫头直说,只能点了点头,“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女人的容貌跟白璧一样,越是稀少,便越是灾难。如果罗敷不是聪明,那么恐怕也只能落得韩凭妻那样子了。”
“唔,那是谁?你认识吗?”韩丽娘好奇的问道,胡魁也是满脸的茫然。
看着这两个准文盲,反正等消息的时间也很难捱,吴悠便一边摇头,一边给他们讲起了这两个故事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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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满脸的疲倦,但神头倒比早上还好些。
“事情的现状很糟,不过娘子很冷静,在牢里头也没受什么罪,所以我们暂且可以放心。”红药狼吞虎咽的塞了个馒头之后,才一边灌着凉开水一边跟吴悠说着今天探听道的状况,“我问了接状子的小吏,他们告诉我郑二的材料准备的很齐全,甚至还有郑屠的遗书和当初里正给写的证明,说苏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在郑屠原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他们帮我翻了律书,说按照这个的话,”
“写证明的人还在么?”吴悠皱皱眉问道,那郑二跟疯狗一样的乱吠,显然是没办法和解,只能从他的材料上证明他是假的了。
“不在了。”红药摇了摇头,“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跑去找了以前住的地方的里正,才发现那人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儿子说不记得有这种事,所以不能证明有,但也不能证明没有。”
“那,有没有打通上面关节,要他们放人的可能呢?”吴悠摩挲着下巴,果然做的很周密,这种你明明知道它是假的的但是就没办法证明的感觉真让人恶心。
“因为娘子跟县令大人交情深厚,”红药说完这句,立马惕了盯了吴悠一眼,“你不要想歪,只是因为娘子擅棋,而县令有喜欢下棋,经常招她对弈,两人只是单纯的棋友而已。”
“好,我知道。”吴悠无奈的点点头,接着说。
苏忆柳一个女人在这个地头混,不跟地方官打好关系是不可能的,吴悠才不是那种迂腐到见不得女人跟其他男人说话的人。
“我今天有幸见到了县令大人,他暗示我说,这事情他很想帮忙,但是可惜帮不上忙,因为上面有人压着。”红药有些丧气的说道,“好像是安家有什么人升到了哪个要害的地方,县令大人颇有些忌讳。而那个告状的人是安家的管家引来的,他本很不想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家从中捣鬼,这个算是从侧面证实了,不过帮助不大,唯一有收获的就是,父母官貌似对他们这种行径稍有不满,但照着眼前的形式来看,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升官,莫非是升了考功令史的那个?”胡魁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一拍脑袋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吴悠看到胡魁这样子,觉得多半知道些什么,便张口问道。
“安家本不是本县人,他们在祖籍上还有一支,”胡魁解释道,“我听父亲说过,他们祖籍那边是有人做到了吏部考功令史的,今年刚好被分到了审核我们这里官员的政绩,所以与安家不合的几家都颇有些担忧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吴悠暗道这样的话的确可以避开了不得本乡为官的定律,不过安家这节骨眼上,倒也未必真会自作聪明的为了这么个小事对着县令下什么命令,多半只是顺便拍了个管家威慑下,而县令胆小,立马为了奉承上面人而努力将这案件定案了。
“红药,县令这个人怎么样?胆小么?”吴悠猜测的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红药点点头,“我陪娘子赴约的时候见到过几次,他很胆小的,连纳了小妾都不敢让家里头的大娘子知道,只偷偷的在外面养着。”
悠听着这个,却是眼前一亮。
胆小,还惧内,看起来把柄还不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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