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掉这件关系着胡员外前途命运的大事之后,他还有一件小事请吴悠帮忙。,,用手机也能看。
“但说无妨。”吴悠口里头答应着,心里头却在纳闷胡员外这半年都去做什么去了,怎么好事没见着,麻烦却是一桩桩的。
“是这么回事,我在房州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朋友,他遭逢大难,现与妻儿谪居房州,生活十分之困苦。之前我一直有在暗中帮助他,但现如今我走了,却不知道把他们托付给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你最合适。”胡员外一脸‘我看好你哦’的表情看着吴悠,努力用他的小眼神诱拐者吴悠。
“谪居,”吴悠抬了抬眉,似笑非笑的问,“也是从京城来的?”
员外点点头,旋即明白了吴悠的意思,便连连摆手,“你别误会,这个却是真的没什么可图,我纯属看着难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他这样说,却是几乎已经是承认他是那种喜欢抄底的人了。吴悠笑而不语,若是将官场上的诸公比作古玩市场的商品,那他跟胡员外无疑都属于那种手里头钱少到连个碟子都买不起人,即便是眼光再好,看出了有什么大件只稀世之宝也拿不下,于是只能在人家不要的废货框里头捡漏了。
不过鉴于胡员外能捞着狄仁杰这种金大腿,吴悠觉得他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所以对他关注的这二号人物也没拒绝,只是委婉的说道,“房州离我们这里也不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远离了恐怕不行。”
“这个,吴兄不用客气,所需费用一概由我负责,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酬劳,权当车马费了。[]”吴员外听着他没有直接拒绝,觉得有戏,心中顿时大喜,抓着他的口连称呼都变了,显得愈加亲热。
我跟你儿子称兄道弟,再被你叫兄弟,这辈分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了。吴悠心中暗笑着,脸上却摆出一副正气的表情,“胡公这话说的可有些瞧不起人了,难道我是那种贪财好利之人么!我只是想说,这人的住在房州离我们不近,照顾也是杯水车薪,那为何不把他前来此地呢?一来地头熟,二来也,”
胡员外听到这话却是变了脸sè,赶紧摆手示意他噤声,看着左右无人之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说道,“此话以后万不可与其他人说,要知道这人非比寻常,莫说是给他搬家了,就是我们ri常去探访看望,为他送些衣食,那也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此话怎讲?”看着胡员外的严肃之sè,吴悠愣住了,有些迷惑的问道。
“因为这位是被陛下亲自下令软禁于此的,若没有天子诏书,谁敢轻易去探访。我之所以找你,也是你是远近有名的花匠,幸好她夫人爱好种花,园中有几十株牡丹惜之若命。我打算举荐你去那里做花匠,隔十天八天以护花为名去探望一场,顺便送些东西,既能时时常去,又不引人注目。”胡员外低声说道。
从京城来,被软禁,还要外面人偷着送东西进去,却又能有闲情逸致去培植牡丹这种珍贵的花木,这犯人的行径也未免太古怪了吧。
吴悠暗笑道,正yu说些什么,却忽然怔住了。
这举动说奇怪也不奇怪,至少他就知道在这个朝代有一个人的遭遇与此很类似,只不过他不记得那人的流放地在哪里。
悠一口答应道,却是追问了一句,“那这人是谁,姓甚名甚?”
“这个你不用知道。”胡员外见他答应,顿时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这种事情咱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若是今后有人问起来,也只管说我们是受狄公差遣,听命做事,免得因此染上是非。”
他越是保密,吴悠便越是好奇,当下遂点了点头正sè说道,“你所言甚是,我不问了便是。不过你好歹也给我大约提示下他是什么身份,这样也免得我举止不慎有唐突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胡员外犹豫再三,最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我瞒你,乃是这人的身份连我也不清楚。当初狄公便是如此告诉我的,我想着他所言甚是,于是便没有再追问。他当时只说过一句话,这人也曾是凤子龙孙,现在不过是时运不济遭此大难,或许接济他会有意外收获,又或许什么都不是。”
不管胡员外的这番交底儿是真是假,吴悠却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此人必是武则天的第三个儿子,废帝李显,以后的唐中宗无疑。
武则天流放软禁儿子,这不是第一次的事情。先前就软禁过废太子李贤,历史上更是或软禁或赐死过梁王李忠、杞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她自己的儿子里面李贤、李显、李旦也是被流放软禁了多年,总之,在折腾儿子上她倒是显得一视同仁,高宗的九个儿子,除了早死夭折的以外,活着的都被她折腾了遍。
先前徐敬业造反的时候,便以被幽禁的太子为旗号,虽然这场闹剧似的政变很快被镇压,但是也让武则天认识到若是流放儿子们时昭告天下,很容易被人捉住把柄,因此后面几次收拾儿子们时,都只写其过错与惩罚,却不讲述具体地点,生怕有心人事截走了拿来当做对付她的武器,因此这样一来,世人都知道中宗被废,但是却都想当然的觉得他不是还保留着王爷的称号么,又遥领着什么大都督大将军刺史的名号,生活能苦的到哪里去,于是便也对此不甚关心了。
这一次李显的下落,还是狄仁杰偶然得知的。他向来是最铁杆的保李派,虽然李显的无用令他们这些忠心的老臣子很恼怒,但是看着昔ri的君王沦落到这种下场,也很是心酸,便拜托自己结交的地头蛇胡员外暗地照顾,毕竟本地人做起很多事都要方便的多。但胡员外考虑到自己若是跟狄仁杰一起赴彭泽上任,这边的事情恐有照顾不周。他是个细心的人,知道若是想要让自己跟狄仁杰的关系更紧密一些,让此人更相信一些,那就定然要把他拜托的事情做好,所以就临走前将事情托付给了吴悠。毕竟这是个秘密工作,不能弄的太张扬,吴悠跟他的关系远,本身又有见识,遇到难题也能解决,却是比自家的那些管家门客们要可靠的多。
吴悠得了胡员外这委派,也没推托,在家又呆了一二ri,等着最后一批纸淘出之后,便将地方锁了,去胡家搬了两盆牡丹花,按照胡员外给的地址找到了李显一家子的幽禁地点。
武皇选择的地方十分巧妙,是在离房州城不远的一个幽谷中,此地地势隐蔽,不易被人发现,寻常人走过见着外面看守的士兵还会以为是个军营,都会下意识的赶紧走开,而这里距房州城的距离不远,采买东西也比较方便,不会造成生活上的困难,有事了也可以调房州的驻兵来维护,十分安全。
“停住,你做什么的!”峡谷外面类似于营门的地方,有两名卫士守着,见着吴悠来了,凶神恶煞的喝住了他。
“两位军爷,小人是来送花的,先前有人订了两盆花让我送到这里来,”吴悠穿着普通农夫的短胯,一路走过来汗流浃背,额上雾气腾腾,带着副讨好的憨笑,左右望了望摇头,“不过这军营里头哪里要花,定然是那大人把地址给错了,我还是搬回去吧。”
“等等。”那卫士见他要走,反倒喊住了他,一人盯着他,一人匆匆的跑到里面去通报了,吴悠也不急,自己把车停在一边,拿出了挂在车下的酒坛和饼子,坐在一旁吃喝了起来。
“喂,你这厮,喝的是什么东西,闻起来甚香。”那守门的卫士等吴悠打开了酒坛子,只闻得一阵馥郁的酒气,顿时馋虫大动,忍不住大声喊道。
“回军爷,是我家婆娘自己酿的酒,乡下玩意儿,不值两个钱,可她出门非要让我带上,说是自己在路上渴了一喝,能省下几文茶水钱。”吴悠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又灌了一口,“你说这娘们,就是见识短,可你不带吧,她又闹得慌,所以我就只能在底下栓了那么多。”
他指了指车底下挂着的五六坛,“我又不是水牛,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你家娘子倒是会疼人,”那卫士见他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倒是放松了惕,跟着他顺口聊了几句,然后装作无意的说,“既然你拿得多,不如顺道卖掉就是,倒也能赚几个。”
“又不值钱,费那个劲儿还划不来。”吴悠摇了摇头,装作傻愣愣的说,“我才懒得费那个功夫,等会儿走路上找个僻静地方都倒了,回家就哄她说喝完了,免得她又哭闹着嚷嚷说给我的东西我都不吃不喝,定然是在外面勾搭了野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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