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端着酸菜鱼出来,先给我的碗里盛,眼看着汤快要满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赶忙说,”都要溢出来了,爸,不够了我再盛。”
也许是因为我叫了一声爸,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去帮继母,继母接过了勺子自己来盛。
我不知道眼神搁那好,我家饭桌对着电视,我便假装瞅着电视边吃边看。继母讲着邻居小孩的事情,我没说话,我爸也没搭腔。
c市频道开始播报市内新闻,内容枯燥反复,无不外乎市长下乡视察乡情民情,政府响应政策号召,效果显著。我觉得无聊,低着头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再吃。”中海集团新任总经理上任三把火,危机已经基本解除,股市呈现回升趋势,有望后半年进军亚洲市场,逐渐与国际接轨……”播音员的声音永远都是平调子,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画面正好是林辛在什么地方剪彩,一身正装,脸上呈着笑意。其实这段时间有关中海集团的各种新闻一直不断,我尽可能在脑海里屏蔽掉,不思考,也不回忆。电视上林辛的脸匆匆闪过,我急忙低头喝了一口鱼汤,酸酸的,感觉是很久远的味道。
过了没一会儿,我爸拿了遥控器换了台。
吃完后我想刷碗,可是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之前就买好了回去的车票。我收了碗拿去厨房,继母催我去休息。我不好说什么,便去房间收拾了东西,我爸在卧室,我推门进去跟他道别。”爸,我买了今天的票,现在得走了。”
他手里拿着一沓一百块往我手里塞,”瘦了,拿着这些多补补。”
我说我不要,他不由分说塞到我包里,”到c市了给我打个电话,以后有时间就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我说:”爸,这两年你怎么没找找我?”
我爸看了我一眼,转身在桌上拿了烟盒,”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哽咽:”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您去哪里了?”
他不做声,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我觉得自己这又是何必,转身欲走,继母也许听到了声音,已经站在门口,我跟她道了别,就离开了家。
我不想他失望,把钱收在了包里,回到c市后数了数,一共五千块。收在我从百安带过来的箱子里,放在了箱子底部的夹层。
我没给他打电话,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
我走之前没给侑生打招呼,回来后他不免怪我,我说回了一趟家,他倒变得高兴了,说以后多回去也好,但是得跟他打招呼。
我笑着说,”齐宝儿那个大美人你还招呼的过来吗?是不是心里都要美死了?!””咦,关注时事了呀,好现象。”他笑得开心,拿了橘子剥了皮递给我。”我说真的呢。”我尝了一瓣橘子,很甜。”美死的那个人是谁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是齐宝儿啊,心里特爽呢。””嘁,”我扔了一只橘子给他,他顺手接住。”你家在z市啊?”他问。”嗯,冬子不就z市的吗?你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跟你老乡,具体在哪不知道。””哦。””那个……”他欲言又止。”怎么了?”我盯着他问。”我脸上有脏东西?”我拿了纸巾擦擦脸,”我吃的很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