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街垒里忽然钻出几个黑影,趁楼房上日军没注意到,向一座塌了一半的餐厅跑过去。枪械和衣服摩擦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宁静的街道上血渍还没有完全干透,一缕温柔的阳光照射到士兵们肮脏的军服上,显露出淡淡金黄。
许志飞身子贴着墙,把钢盔抬高以便扩展更大的视野。两边的房屋,商铺,以及一切不利于射击的障碍物后面都露出黑洞洞的枪口。在确认这栋房屋没有敌军后,许志飞几个箭步就冲上第二层。
长久的殖民统治让缅甸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处于热带的丛林王国,建筑物仍然很低矮,多为两三层。但却有浓重的英伦风格,咖啡厅,路灯,甚至是家具都洛上了深深的殖民痕迹。
由于建筑不高,之前又有炮弹的覆盖。即使在第二楼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附近100米之内的情况,许志飞踩着快倒塌的楼梯来到二楼。这里原先的墙面已经坍塌成废炸,从这里可以一眼就看到火车站。
“告诉营长,我们已经到达指定地点。”许志飞大概浏览了一遍地形,自己站的地方刚好是个十字路口。有三条公路汇聚到下方,路面不是很宽。位于自己左边的一条直通火车站,位于自己右边的一条通向城东,正面那条通向城西。
日军在火车站公路两旁的建筑上架设了重枪,如果不出意外,以九二式重枪120度的扇形覆盖面积,街道两边错开架设,前后相差5米的间隔。在这样的路面宽度上,只能用炸药直接爆破建筑物前进。硬冲绝对不行,射速246发一分钟的九二式全转子弹偏差顶多在50~70厘米之间,5米内两挺重枪互逆旋转的话子弹偏差可以缩小到20~30厘米,恐怕整个连还没有冲出30米就被两挺重枪给搞定了。
“这他妈还真是个打阻击的‘好地方’,百年不遇的风水宝地。为日本兄弟占领这块地皮鼓掌!”许志飞又在犯自己“妖孽”的老毛病了,每次遇到难打的战,许志飞都会疯疯癫癫。
“鼓掌啊!鼓掌!”许志飞两支手都拍红了,一群尴尬的远征军士兵互相看看,最后僵硬,机械的合了几次手掌。许志飞一脚踢翻身旁的木桌,把汤姆森冲锋枪的枪栓拉的咔咔作响。
“小的们!这块地皮爷爷看上啦,叫鬼子混蛋,让他们睡大街去!”说完许志飞纵身一跳就从破损的墙洞下楼了,所有人又不得不跟着自己这个“妖怪连长”东奔西走。
“听好了,鬼子不是吃大粪长大的。街道火力封锁的基本结构,立体式火力网的配置和纵深加长对面那群二百五的指挥官也知道。一排长!”许志飞半蹲在汽油桶下,一直盯着对面的房屋。“到!”一排长王靖文是个东北人,为人爽快,结实。
“你带着你那群崽子走巷子,给我把上面的重枪端了。记得路不?回头你要绕师部去那可把脸丢黑龙江了。”
“你才绕师部去呢,这疙瘩大点地方能有蜘蛛网复杂吗?对面那群欠削的玩意儿正等着我去收拾呢。我不整死他我就把王倒过来写。”王靖文骂骂咧咧的招呼手下的弟兄从小巷迂回,在正面发起进攻,吸引敌火力点的时候从后面拔除日本人的火力制高点。
“王字倒过来还是王!”许志飞冲着远去的一排说。
“乌龟王八蛋!”王排长说完就消失了。
“二排,三排跟我来。二排记住护住两翼,三排负责正面突击,注意鬼子在街垒,橱窗的轻机枪。走啦走啦!”许志飞一马当先跳出沙袋掩体,身子擦着墙向火车站公路靠近。
晴朗的天气让人放松不少,躲在房上的日本兵夹着半卷纸烟,享受着阳光的温柔普照。街道上突然窜出几个中**人,连烟头都来不及灭,刚想射击。可惜连枪膛都没上,一颗从下面冲上来的子弹就穿进了这个日本兵的肺部。
枪响惊动了所有守备日军,一时间轻重机枪全体开火。那些漆黑的洞里,一根根刺长毒辣的火舌钻出来贪婪的舌忝舐着瓦砺,碎石,木屑和可口的血肉。
许志飞丢出两枚手雷,轰烈的爆炸,狼狈的日军机枪手连带着土木瓦石从橱窗里飞出来。依靠着那辆报废的英制90毫米战防炮,许志飞连续打空了汤姆森冲锋枪三个弹匣的子弹。
“连长!连长!”通信兵背着电台,飞奔过来把耳机和话筒递给许志飞,“连长,营长叫你和他说话。”通信兵汗流浃背,抹去脸上的泥灰。
“喂,营长。我们已经和这里的鬼子交上火啦,这地形,这火力还真不是吹的。就是一个加强团也未必拿的下来。营长你那边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歇菜了吧?”许志飞抱着头,任由瓦砺,碎石敲打自己的钢盔。
秦怀日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耳机说∶“去他娘的,老子在等待时机。刚刚打冷枪,结果人家派出尖兵来侦查我方火力配置情况。这里的鬼子也不好惹,我告诉你许志飞。打城市战,特别是巷战,利用地形是最重要的,只要用对了可以……”
“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不是。这些东西在军校里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营长,废话就别说了。你们那里也赶快打起来,要不然没鬼子援兵就不好玩了。”
许志飞说完就把线给挂断,秦怀日放下话筒。拿起望远镜,三分钟前日本人的尖兵又回去了。但秦怀日感觉到对面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若隐若现的压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老孟,”秦怀日向房顶上的老孟伸出了大指姆,老孟拉起捷克造的枪膛,一枚黄灿灿的子弹顶在撞针上。“所有人,散开,散开。各自为战,向火车站靠拢。迫击炮准备。”秦怀日慢慢抬起左手,然后又狠狠的挥下去。
6门特地从团部借来的德制迫击炮清脆的声音拉响了导火索的引线,炮弹在空中划过弧线后掉在铁轨上,铁道的基石被弹起数米高。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所有日军都吓傻了,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猛烈炮击把候车厅内天花板的灰尘都震落下来。
“少佐阁下,我们遭受了支那人的猛烈炮击,是否直接请求联队部的支援?”一个大尉惊恐的向森田二十三报告,外面的炮击并没有森田二十三闭目养神。
“这是八二德国迫击炮的声音,中国第5军是美械化军。200师又是机械化师,如果中**真想展开大火力范围的覆盖。你认为掉在我们头上的,还是这种已经逐步被中**精锐部队淘汰下来的德制迫击炮的炮弹?150毫米的美制牵引式榴弹炮,只需十发,这个候车厅就会变成一堆废虚。”
“那少佐阁下的意思是?”大尉疑惑的问。
“这只是中**小股作战部队的战场清扫性炮击,叫士兵们隐藏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中**就应该攻过来了。”森田二十三少佐杵着自己的军刀,“我很像看看这支部队指挥官是个什么样子,究竟有多少水平。即便面对尖兵也不轻易露出马脚,从狙击上打击我方士气。能做到这两点,相信他是我值得拔刀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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