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白玉瓶,褚明锦有些恍惚。
不自觉的,褚明锦特意绕了从紫藤庐茶楼门前经过的那条路。
昨日坐过的窗前坐位空着,褚明锦若有所失,脚步略为停顿方走了过去。
双溪面馆连炉灶都没有摆出去,店门虚开着,昨日上午走时还好好的,褚明锦惊奇不已。
“这是怎么啦?”凤双溪又换回原来灰扑扑的长袍,鼻青脸肿,整个人的形象比之前还惨。
“昨日黄昏时,有三个人来吃了面不付钱就想走。”凤双溪沉着脸道。
于是就打起来了!褚明锦暗叹,凤双溪这棱角分明的性子,得改改。看凤双溪嘴唇启合间,嘴角渗出血珠了,顺手模出凤双溪之前给的帕子,轻轻按上。
那伤痕上面没有药水的痕迹,褚明锦忍不住皱眉,道:“你好歹上医馆配点药膏涂抹一下,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
凤双溪看着褚明锦微蹙的眉头,极想抬手抚平,手指抖了抖,狠狠地攥紧控制着没抬手,低声道:“留疤就留疤,提醒自己。”
“心里记住就行,犯得着跟自己的脸过不去吗?”褚明锦不赞同地摇头,安慰道:“你不习武,打不过是正常的,等以后咱们有钱了,雇的人来打,根本犯不着自己动手了。”
“你不怪我轻易跟人动手?”凤双溪问道。
“又不是你的错,怎能怪你?”褚明锦反问,晒笑一声,道:“昨日生意定然很好,这是有人眼红咱们这特殊的面,想逼得你开不下去,然后再花极小的付出从你手中要过这面的做法和独家经营的权利。”
凤双溪脸上现起羞愧之色,涩声道:“我还是没看透。”
他以前应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家庭巨变后才踏上艰难的谋生之道。褚明锦笑了笑,满不在乎道:“这也没什么,谁不跌几跤就能爬到峰顶?身上伤得怎么样?还能做面吗?咱们继续开张。”
炉灶摆了出去,柴火点燃。凤双溪看了看褚明锦道:“闹事之人也许还会来,你回去吧,别留在这。”
“不回,大不了跟你一样花脸。”褚明锦摇头,凤双溪昨日的处理方法不当,若是她在场,定然不会打起来。
把店堂里堆叠的椅子放下摆齐整,褚明锦又回来炉灶前,从凤双溪手里拿过菜刀,道:“我来切,你做面。”
握菜刀的手纤巧玲珑,粉女敕光滑,刀工却毫不含糊,切出来的肉片薄得像纸。凤双溪看得痴了,褚明锦见他不动手,抬头看他,笑道:“快些做面啊。”
两人才动手没多久,陆陆续续有食客进店吃面,不久,张寡妇的女儿又过来了,大约在米店帮着做生意惯了,招睐顾客毫不含糊,在炉灶前站下张望的人,十个有八个被她招呼进店吃面了。
褚明锦看着她燕子般灵巧的身影,笑道:“这小姑娘不错,你那时为什么要拒亲?”
“身负大仇未报,成什么亲?”凤双溪冷冷道。
他要-找-人-报-仇?褚明锦不赞同地摇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家本是大富之家,小人使诈,害得我家商号关门,父死母亡,本是父母掌中珠的小妹却被迫为人妾,这等大仇,怎能不报?”凤双溪牙齿咬得格格响,脸颊一阵一阵颤动。
褚明锦沉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凤双溪要报仇,自己也不能劝说什么。
“昨日就是这三人来吃面不付钱的。”凤双溪突然道。褚明锦看了看一步一步走近的三个壮汉,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别出声,我来应付。”
“来三碗面。”三人中的一人一拳砸到案板上,褚明锦手一抖,菜刀歪了,刀锋擦过那人的手背。
“小子,你不长眼吗?”那人一拳朝褚明锦面门撩来。
“大宝,小心。”凤双溪疾呼,朝褚明锦扑来,褚明锦早防着,一手推开凤双溪,身体一侧,避过那人的拳头。
“谁不长眼?你说谁不长眼?”褚明锦一手叉腰,一手把刀举到那人胸前,咄咄逼人大声喝问。
“就说的你不长眼。”另两个壮汉围上来,指着先前那人被刀刮了一道血痕的手背嚷道。
褚明锦轻蔑地一笑,大声道:“猫爪子抓过般一道小印子,也能拿出来说事?好笑,还是男人不?”说话间,褚明锦用刀背拔拉起自己左手袖子,手起刀落,女敕白的手腕上,顷刻间开了一道二指长的血口子。
“你!你!”三个大汉呆了。
褚明锦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道:“三位兄台看来非庸碌之辈,怎么连一点挠痒痒般的伤痕也在意?要不要小弟再示范剁一根手根给三位看?”
三个壮汉对视一眼,齐齐后退,褚明锦大喝:“三位要走小弟不拦着,把昨日三十文铜板的面钱留下。”
叮叮咚咚一大把铜钱落在案板上,一百文都有了。
“你说的办法,就是这办法?”凤双溪抢过褚明锦手里的菜刀扔掉,手忙脚乱给褚明锦包扎伤口,一面心疼地大骂:“这么自残的办法,你若是要用,让我来,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临时起意嘛。”褚明锦尴尬地笑道。刚才那三个壮汉走过来,她虽是只瞟一眼,实则很快将三人模透了,那三人看着高壮,眼神却不残暴,不是嗜血狠恶之人。对付这种人,只需摆出亡命之徒的架式便可。
“下回你再这么样,这面馆我就不开了。”凤双溪气怵怵道。
“没有下回了。”褚明锦笑着摇头,看奴识主,想得到拉面做法的那个人,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这两日内,便会派人来与凤双溪洽谈买拉面方子与拉面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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