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望 第三十二章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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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城刚停了一场特大的暴风雨。这地上还是坑坑洼洼,泥泞满路。

他们方到城门,便见这城里的人灰头土脸,无精打采。蓝若廷见着孩子们蹲在马路边一个劲儿地哭闹,也没人上前询问。而那些百姓眼神空洞,整座城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蓝若廷这般一看,于心不忍。

在那些狼狈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朝廷的人……”只见那些百姓瞬间眼神一亮。

在蓝若廷等人还没回过神来之时,那石头便如雨幕般飞来。蓝若廷等人为了避开那些石子便翻身下了马背。

石子砸在身上,生疼生疼。蓝若廷见着龙晔慌了神,便跑到他身边,一把抱着他,将他护在怀里。龙晔从蓝若廷交叠的双臂的缝隙里抬首,望着蓝若廷那优美弧线的下颚,心中的暖意不断蔓延,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那心房。

天宇凡走到蓝若廷的身边,伸出手臂,将砸向蓝若廷的石子挡了一大半。蓝若廷见着眼前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那宽阔的肩膀,心中竟漏跳了了一拍。

在众人狼狈不堪之时,只听见远远传来一把声音,“你们这群暴民,住手!”

只见那帮难民被朝廷的侍卫架着剑粗鲁地驱赶,逐渐开出了一条大道。一顶金光闪闪,红色流苏,锦缎绣塌的轿子徐徐而来。

那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天宇凡几丈外。轿子的门帘被撩开,走出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那人恭敬地走到天宇凡面前,跪于地上,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恭迎贤王殿下。”

天宇凡冷冷道了距平身。

那中年男子方站起来,笑脸迎人地道:“卑职是禹州城的监察史,何期正。卑职早已为贤王殿下准备好了下榻的庭院与洗尘之宴。”

天宇凡冷漠地瞥了眼眼前卑躬屈膝的监察史,“马上到禹州城米仓里去。”

那个叫何期正的男子一愣,竟没料到天宇凡说这句话。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蓝若廷一行人便在百姓的怒目而视下朝着禹州城米仓前去了。

看着那啼哭不止的孩子,瘦弱虚弱的老年人,还有那愤恨的年轻人,蓝若廷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何这个天宇王朝会是这般模样?

龙晔垂首,不语。只是,蓝若廷伸手圈住了他的肩膀,似乎要给他一些力量。

官衙旁的米仓里,天宇凡伸手,拿起了一撮米,便见黑色的霉斑附着在上面,整个米仓还泛着阵阵变质的恶心气味。

蓝若廷蹙眉,莫不是赈灾的米粥便是用这种坏米熬的?这官府的人也真是欺人太甚,若不是她亲自见着还真是难以相信。

众人回到官衙里。

天宇凡落在上座上,眸色冰冷,若锋利的剑刃一般,看得跪在地上的何期正心凉了,正瑟瑟发抖。

“如今还剩下多少没有发霉的白米?除了这仓里的外,那些官宦商贾的家中又囤积了多少?”天宇凡厉声问道。

何期正心虚,倒结结巴巴了起来。

天宇凡一拍桌子,吓得那何期正身体一震。

“叫那些商贾官宦立马上缴白米。”

“这……”何期正犹豫着,这该如何开口啊,定到得罪人的。

“快!”天宇凡语气重上了几分。

“是……”何期正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官衙。

天宇凡抚额,叹了口气。

蓝若廷上前,眸色温暖,笑容若暖春,“这是场硬仗。这禹州城官衙腐败,得好好整顿。若有什么事需要我,便尽管吩咐吧。”

天宇凡,抬眸,凝视着站在他身边,一脸温润笑意的男子,心中的疲惫竟走了一大半。

“谢谢你……”天宇凡的语气竟柔上了几分,只是他还不自知。

皇权在上,何期正也不敢耽搁,赶忙办那白米去了。

须臾后,官衙的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排队之人无不面色蜡黄,骨瘦嶙峋,双目无神。

天宇凡命人煮了好几锅粥,还蒸了馒头。

蓝若廷看着那排着的毫无尽头的队伍,鼻头一酸。

天宇凡为着每个排队领食物的人分派米粥。蓝若廷手上也不闲着。她忙给灾民们递上馒头。

蓝若廷偏头,看着天宇凡那眸中露出的少有的亲切和蔼的神色,心中竟浮现着淡淡暖意。

一阵忙碌过后,蓝若廷是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此时一碗白粥和馒头出现在眼中。蓝若廷抬眸,对上那双萦绕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你的午饭。”

蓝若廷接过,淡淡笑了。

她没有若其他朝廷官员一般回到那舒适华美的地方吃午饭。要让百姓相信朝廷,那便是要让朝廷之人与他们共享福祸。

她见着一位老爷爷坐在屋檐下,那形容枯槁的手颤巍巍地喂着她那靠在柱子上虚弱喘息的老伴。如此不离不弃,看怕那些自命高尚的达官贵胄都做不到。

她正要走过去,却瞥见站在角落的一个五岁小孩,那双眸子怔怔地看着她碗里冒着烟的粥和馒头。那双眸子中的渴望,毫不掩饰。

蓝若廷便朝着那五岁孩童走去。她蹲在那孩童面前,一脸温柔的笑意,“给你,拿去吃吧。”

那五岁孩童戒备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终究抵挡不住那食物的香气,便恐怕她会反悔般立马夺过馒头和白粥,非也似的跑走了。

蓝若廷看着那跑开的背影,不由叹息。

龙晔悄然地走到她身边,递了个馒头给她,露齿一笑,“给你吃。”

蓝若廷见着他那笑得可爱的模样,摇了摇头,“你真在长身子,得吃多些。”龙晔却执拗地看着她,那手不曾收回去。

蓝若廷叹了口气,拗不过他,只好接过去了。

龙晔满足地看着蓝若廷优雅地嚼着那馒头,不言语。

天宇凡远远地便见蓝若廷那纤细的身影,本想找他一块儿用餐,却见他毫不迟疑将手中的午饭递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孩童,笑意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嘴角。

只是,方停雨不久,这瓢泼的大雨便又下了。

天空如泼墨般漆黑,偶有雷电划破天际,那轰鸣声若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聋。狂劲的风夹杂着大豆般的雨滴,打得人生疼生疼。

蓝若廷等人站在河堤边,看着士兵壮丁们修建着被河水冲出了个缺口的河堤。尽管穿着蓑笠,然而却依旧浑身湿透。这狂风暴雨,湍河急促,那些壮丁们腰上系着一条粗麻绳,一个连着一个,恐防一下脚滑,被大水冲走。

何期正一身湿漉漉,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憋屈地站在一边。

此时正在河堤上搬运着沙石的花甲老人在风雨中倒下了。蓝若廷心中一惊,便如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忙扶起那老人。

那老人面上淌着雨水,脸色发白,一身混着沙泥,狼狈不堪,想必是过长时间工作,体力不支。蓝若廷忙扯出一个笑容,“老伯,让我替你去工作吧。你且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那老人见着蓝若廷一身光鲜的锦缎长袍,身子又是这般纤细,正要说话。却见蓝若廷毫不迟疑地将捆在他身上的麻绳束到自己的身上。

蓝若廷干脆月兑去披在身上的蓑笠。这风雨中搬运,披着蓑笠行动不便。

她连忙赶到那修补堤坝的第一线上,帮着那些百姓搬运沙石。

雨水打落在她的脸上,流入了她的眸子。尽管眼睛传来一阵刺痛,然而她却没有空暇时间去擦干眼角的水滴。

龙晔这般一瞧着,也有样学样,赶了过去,帮忙着,为修补堤坝出一份力。

天宇凡瞧着暴雨中那纤弱却倔强的身姿,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身上昂贵的衣服了。他唤了声:“大家都去帮忙吧。”话音刚落,他便跑了过去。

龙晔站在蓝若廷身边,朝着她一笑,“蓝大哥,我也来帮你!”

湍急的水流在在脚上冲过,若凶猛的野兽,冲撞着他们,竟要将他们扑倒在爪下才肯罢休。

龙晔忽然脚下一滑,身体失重,便往后倒去。

急湍如兽,将刚落水的龙晔拉入了水底。龙晔不停呼喊,在那河面上沉浮。蓝若廷一惊,便伸手抓住了龙晔挣扎的手。

“抓紧我……”蓝若廷死死的拉着他的手,奈何那激流勇进,两人紧抓的手一点一点地滑开。蓝若廷心念一动,便将缠在腰上的麻绳捆到他的腰间。旁边的壮丁都拉紧了腰上的麻绳,扎紧了马步,逐步将那河中沉浮着的少年拉上岸去。然而蓝若廷这般泡在水里,死命拉着龙晔的手,早已是体力透支。她方缓上一口气,便被洪水冲下了堤坝。

“蓝大哥……”龙晔的声音嘶声力竭呼喊着,想要跟随着跳下水却因着那麻绳的束缚而徒劳。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扑进了湍急的河水中,瞬间被河水淹没了。

龙晔怔怔地看着那个沉浮着,逐渐流远的身影,只觉得喉中火辣辣的疼,心中早已是疼得没了知觉,眼中就只剩下那抹逐渐被水流冲走的身影。

任由雨水无情得打在他的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颤落了凝结在上面的水珠,眸子艰涩,微微的疼痛,许是雨水落入了眼里,许是他哭了。

天宇凡随着那水流而去,便见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他用力地划水,朝着蓝若廷的方向游去。

当他的手臂环抱着蓝若廷那纤细的腰时,他不由松了口气。只是蓝若廷已闭上了那星眸,显然是失去了意识。

天宇凡扶着蓝若廷的腰,随着河流而下。此刻他见着一处高地,上面有着一个窄小的山洞。

他毫不迟疑地游了过去,一手攀着那岩石,将蓝若廷拖了上去,自己方爬了上去。这番折腾,天宇凡早已累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躺在地上的人儿,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他倒是有些担心了。

他走到了蓝若廷身边,见着那高耸的衣领,便觉那阻碍了他的呼吸,便伸手,替他解开了脖子上的束缚。

他一路顺着那一口子解下去,待到胸口的位置,他手中一顿,竟怔怔地说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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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貌似被发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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