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蓝血勋章,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苏向晚直愣愣地说。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勋章的主人是我。”
“可是你居然卖了它,用来给我换米饭。”苏向晚的眼睛轻微地眯了起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杨夺沉默片刻,缓慢抬起头。
“你有些误会了,我买了那枚勋章,是因为我有些需要的东西要买。只是买了必需的东西后,还剩下些钱,于是换了些米给你而已。你不用感动,我也不需要你感动,只要你在这里继续老老实实呆上四天就可以了。”
女人总是易于感动的生物,而杨夺却天生有给感动时刻泼冷水的天赋。
苏向晚深吸一口气,尽管杨夺的话有些煞风景,但不知是否是晚餐吃得过饱的原因,胸月复处依然有一种温暖。
“为什么家里到处都装着铁栏杆?”苏向晚忽然问。
这个问题憋在她心里好久,有时候,栏杆上的锈迹会让她心生恐惧;但也有时候,她感到不解。那些栏杆安装手工相当粗糙,即便是苏向晚也能看出不是专业人士干的——栏杆间距离不等,有粗有细,且栏杆上下部分嵌入窗台木头里的角度也不统一,很多地方的木头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敲烂。
这个问题忽然让杨夺的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他的手指甚至被军刺划出一条清浅的血痕,可见苏向晚的问题,他并没有料到,并且对他触动很大。
“栏杆是谁装上去的,为什么?”
苏向晚尽量声音平静地问道。她其实心里设想过一个最坏的结果:这些栏杆都是杨夺装上去的,而目的……
目的是囚禁和自己一样,被他绑架来且无耻地发泄兽欲的可怜姑娘。
“是我装上去的。”杨夺说。
苏向晚心中一凛,不自觉退后一步,拉开与杨夺之间的距离。
“十年前装上去的。”杨夺继续说。
十年前……看这家伙的年龄,那时候他很可能还不满十岁。帝国数千年的历史上,好像还没出现过如此早熟的性罪犯吧,而且就算思想成熟,他作案的工具恐怕也不比芝麻绿豆大多少。
念及至此,苏向晚的呼吸稍微舒畅了些。
“至于目的……”杨夺放低了语音,在他那张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次怒意和痛苦。
“什么目的?”苏向晚好奇大于恐惧地问,此刻的她似乎有些忘记了自己被囚禁的身份。
“和你无关。”杨夺生硬地说。
“……”苏向晚怒视杨夺。
“……”杨夺无视苏向晚的怒视。
“你丫什么毛病,吞吞吐吐,欲说还羞,你以为自己是慕容远,还是伊安大师笔下的主人公?好好说话能死吗?”。
苏向晚气嘟嘟地转过身,脚步故意踩得震天响,向着卧室走去。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那么生气,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面瘫的军人、石头、犯,她总是无法保持平稳的心境。
可能连苏向晚也没察觉到,她其实是很希望杨夺把她唤住,然后告诉自己有关栏杆的事,或者其他的事。
当她用力关上门的时候,心里略有恼怒,其实,还有一丝失望。
杨夺听到楼上传来“呯”的一声,可怜的门和门板被苏向晚的怒气株连,很无辜地吻在一起。他垂下眼帘,看着手指尖。
被军刺划开的伤口并不深,但却有着清晰和敏锐的疼痛感。
就像是某段若隐若现的回忆,每次想起,都会痛。
杨夺长出一口气,直视面前那扇窗,窗外同样钉着一排铁栏杆。
正是自己在十年前的这个季节,费力地挥舞着小锤,把整个家变成一座铁笼。
目的只有一个:阻挡自己已经发疯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