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哭了呢。”
看见苏向晚香腮两侧,大颗大颗的泪珠断了线般往下掉,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但从这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怜香惜玉,反倒有着某种看好戏的意图。
声音自然不是韩枫发出来的。他虽然没有看见苏向晚掉泪,可是从她双肩的抖动中,倒也悟到了几分少女情怀。不过苏向晚早已经不是因为被人抢走了糖而扑到自己怀里大叫大闹的小女孩,随着她渐渐长大,韩枫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抱着她、安慰她。
马车向前疾驶,周围的百姓看见车厢华贵的装饰、高头大马的气势,便知道车上的人非富即贵,早已经远远避开。而跟在韩枫身边的特种营的军人,也尽量以最低调的方式离开杨夺的家。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韩枫行事极为小心,以杨夺的家为圆心,里里外外布了三层岗哨——毕竟要迎接的人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大小姐,而且地点又是在最难模清状况的东城,韩枫不敢大意。
在韩枫的吩咐下,最远的警哨甚至布到了五百米开外。
但韩枫没有想到,欧阳没有想到,杨夺和苏向晚更想不到,从陈泽破窗开始嚣张的那一刻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人观察了去。距离杨夺家千米之外有一座水塔,水塔上一角正发出微弱的闪光。
水塔脚下的长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很少有人抬头向上看,更少有人注意到那闪光其实是一柄单筒望远镜的镜片,折射太阳光后发出的光茫。
水塔上有两个人,一个身形纤瘦,戴着一个夸张的歌剧面具;另一人则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水塔的阴影里,随着太阳角度的变换,这人也不断在调整自己的位置,一直很小心翼翼地不露出真面目。
“你不来看看吗?”。戴面具的人对着阴影里扬扬手,他的声音和他的身形一样细细的,就像帝国最畅销的“七星”女士香烟一样柔和,但那人在回身的时候,颈部的喉结依稀可见,显而易见是个男人。
阴影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可惜啊,没能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应该是一出好戏。”戴面具的人惋惜地说。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阴影里的人说话了,但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满。
戴面具的人肩部略微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不是最好的一出戏,不过勉强可以过及格线——看在苏向晚眼泪的份儿上。”
“如果你听我的,现在这一幕会更好看。”阴影里的人说。
“或许吧,但那样就不美了。”戴面具的人缓缓摇头,将望远镜小心地揣进腰间一个口袋里,“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真遗憾,你始终没办法理解我的美学。砸烂一个漂亮的花瓶并不难,难的是将它砸成无数碎片,却又偏偏看起来有重新拼合的可能。这世间最大的悲剧,不是瞬间惨烈的死亡,而是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人心。”
阴影里的人冷哼一声,显然对戴面具的人的观点并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