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啦,被我说中了吧,你连糊弄我都不肯花点时间,她越说越生气,看他手里仍然握着那支紫毫笔,她使劲要去抢。
你干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道,她的纤纤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非要掰开他的手指——你干嘛抢朕的笔!它哪里招你惹你了!
它就是招了!就是惹了!怎么样!你把它给我,我就要!她仍是要夺。
可那笔就是紧紧被他握在手里,她怎么也拿不到。越是拿不到,越是要拿,她奋力地去抓,他把握笔的手移到一边,她倾身向前够着。
这个时候,只要她抬起头,就能看见他忍不住带着的笑意。她那赌气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子,可爱的蜜桃一般的脸颊,睁得又圆又大又亮的眼睛,像现在一样娇美又神气。
可她却没有抬头。
她本可以抬头,本可以两人嗤笑而过,促膝而乐,她却没有抬头。
她太较真了,太投入了,反而感受不到太多东西。
她够不到,索性直起身来,她不知道他正想要将她扶坐起来——她狠狠地把案几上的竹简摔合,他的左手仍扶在案几上,被她摔下的竹简重重砸到了。
他痛的缩回手,放在嘴边疼地吹气,对她道,你又把它摔了干什么,它怎么也招你了!
我不管,谁让它把你的眼光成天粘在上面,就是它让你成天不来找我,我就冲它生气,你管不着!说着觉得不解气似地,她又把竹简狠狠砸了几下。
你看你把朕的手都砸到了,他说道,看着她,烛光下面她的侧脸像极了小时候,蓦然间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秋日,在暖暖的秋阳下面,她着慌了,小小的手,软软的手,颤抖着拿着一方浅红色的丝帛,给他被叶片划破的手指包扎,娇美的声音女敕女敕的,哥哥,你疼吗?
他伸出发红的手指给她看,幼年记忆里的小小女孩已经成了眼前娇媚的女子,有着比小时候更美的模样。
可是她现在是这样。她看着他发红的手指道,你看,你不来找我,连竹简也要代我惩罚你,谁让你不来看我的,这叫罪有应得!
眼前的女子与印象中的女孩一重一重的分开了……太多次了,太多次了,都是这个样子……心里再次涌现出空洞沉重的乏力感,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了。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她怎么越来越不懂他的想法,还不如小的时候——当时是怎样形影不离……
你还没回答我呢,知道几天没来看我了吗!她又问道,趾高气昂地仰头看着他。
他实在不想继续下去,摇了摇头,于是从案几边拿起另一册竹简打开来。
我不许你看!她把竹简用手用力掼了下去,跌在地上。见他没有理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手里仍紧握着那支紫毫笔,她更生气,一气之下什么都没想地把案几上的竹简全扫在了地上,哗啦啦一阵响,整齐的竹简,批阅过的和没有批阅过的,全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