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声喧嚣,偶尔能听到前面两人一两句声量放大的对话。
……嗨呀,真是!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嘿,你说说,这……
听你这意思,情场磨砺见识不浅呀,嗯?那壮汉一掌拍在身边年轻人的肩上,大笑道,怎么样,还等什么呀,我可听说有不少排队等着呢!什么时候喝喜酒,让我好等啊!
年轻人停住脚步,立即摆出一副忧伤的样子,摇摇头,故作叹息道,茫茫人海,怎么就找不到我公孙贺等待的那个人啊!
直到这一句,才终于让身后一直沉默的两个同伴忍俊不禁了。
这小子!那壮汉笑着虚打了公孙贺的肩一记。
同姓一家,不替我分忧就罢了,还要提起我的伤心事,添我苦涩,揭我疮疤!不公啊!公孙贺越发大声哀叹。
得啦!说一两句还来劲了!壮汉笑道。
唉,你这家有贤妻的人不能了解我们的苦涩,对不对,公孙贺转身,声音里故意带着深意,一把抓着后面两人其中一个的肩,郭昌,咱们可都是有苦说不出的人呐……
郭昌看着他似乎了然一切的探究眼光,不禁笑了,没接话。
哎呀,壮汉看着一向有理的郭昌没回答,觉得实在难得,就打趣道,几日不见你们,个个都有进展啊!了不得了,我是不能和你们比了,家里那位管得严着呐!看来如今,哥几个只有卫青最惬意,无拘无束,才不管这些!
卫青眼里隐过一道光,也笑了,大哥取笑,小弟没那个福分。
嘿,这可说不定哦,我跟你讲……壮汉拉过卫青说话,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去,身后公孙贺还在对郭昌不依不挠,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嘴里还在问着,……对吧,你就承认了吧,嗯?……还装什么呀!……
一道道街肆走过,日头慢慢向中天移斜。
不远处一个铺子前正有几名女子。其间着碧衣的女子笑着将一支簪在另一个姑娘的发髻上比试。她笑得那般明朗,发上垂下的青玉条儿叮当作响,眼里的光芒是澄明的,嘴角笑涡隐现,笑容是醉人的。
身后的小丫头回转眼来,只是来不及了,那偷儿从碧衣女子腰间一扯,缨绦未动分毫,她无知无觉,偷儿早转身逃了。
窃盗!二姐儿您的钱袋!快抓住他……小丫头大声嚷着,碧衣女子低头看向腰际,果然没了那小锦囊。她不及多想,拉回了要去追的丫头,说了句照顾夫人,就提裙往偷儿逃的方向追去。
四个闲晃的人都听到了,只是市井茫茫,人头攒动,哪儿见窃盗的影子。其余三人正在找寻,卫青自一个间隙瞧见了夺路而逃的窃盗,于是第一个冲出去,从人与人的间隙中穿过,追了二十来丈远,逮住了那窃盗。
交出来!卫青正颜厉色道。
你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拿。偷儿一边说还一边奋力挣月兑。但如何挣得过,卫青的手宛如铁钳,紧扣着那窃盗的肩膀手腕。
再嘴硬送你进廷尉府!
哼,如今什么人都说得这话吓唬人,我才不怕!
起来!走!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说着,卫青就提起那窃盗的衣领要走。
别别别,壮士,唉哟,壮士,别呀,有话好说呀。